雍王府聚会赏月,昭王李隐算是赚足了面子。看一群皇子世子都被勾引得五迷三道,他便再不停留,任凭长皇子李挺如何嚷嚷抗议,说什么他走不走无所谓,红舞姑娘留下就行。呸,想什么呢?李隐才不搭理,执意带着佳人扬长去也。
事实上,他的忍耐力也已到极限,哪有心情继续打哈哈。回到昭王府已经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拦腰抱起人就直奔清凉大浴池。
放浪唇舌纠缠,仿佛是想把每一寸肌肤都印上吻痕,把她整个人都融进身体。缠绵无休止,一次又一次,似乎再清凉的池水都不能给他降温。
极度忘情时,昭王李隐不由打心眼里感到一丝战栗,老天啊,这小妮子究竟是什么魔?怎么就让人永远要不够?真的,他仿佛是中了她的毒、上了她的瘾。自命风流浪荡子,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在得到之后,依旧保持这么长的时间贪恋不舍。非但不倦,反沉迷更深。自龙泉归来,他甚至就再没碰过家中妻妾,更看不上龙安城里任何一朵花。仿若无法自控,每天想的念的只有她,想她身上的味道、想她皮肤的触感。只要一触上那软嫩红唇,一闻到那股难以形容的勾魂气息,就让他一发不可收。
“红儿啊红儿,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每当激情过后,这都是他不由自主发出的叹息。而每当这时,红夜总是咯咯笑:“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这有什么不好?先说啦,开不开心?”
他一双大手抱上少女酥胸,下巴抵在肩头摩挲粉颈:“红儿开心么?”
红夜点点头,泡在清凉池水中信手把玩他的发梢:“隐,我们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好不好?只要做喜欢的事、开心的事。”
“只想和我?不和别人?”
红夜一愣:“别人?谁呀?”
他笑笑说:“就像今天聚会那几位,如果他们真出更多的金子,你真的不陪?”
红夜撇撇嘴:“隐,你干嘛总是要把自己和那些臭烘烘的家伙放在一起比呀?你和他们又不一样,是最不一样的,我只要你,不许再说什么别人。”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这丫头……怎么就说的让他这样喜欢呢。有的时候,他甚至都要迷惑起来,难道在她的眼中,自己真是这么不一样的人吗?她只愿意陪他,不为万两黄金而是为他?因为他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其他人无论是谁,都只能乖乖靠边站?
情场风月,甜嘴第一,这样的调调他从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可为什么……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就让他这个情场第一老道玩家,都忍不住想信以为真了呢?
隐隐的不安在心底扩散,心头某处不知名的地方在敲响警钟,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再这样下去,如果他继续沉迷……会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深吸一口气,昭王李隐努力找回自己:“红儿,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说话时,他的手不由自主摸上少女的肚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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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归来无论多晚,凤十三娘都不会忘了亲眼盯着她喝下净身药、脐贴吸肌丸。红夜虽谈不上喜欢,但既然已成生活一部分,不接受还能怎样。日复一日,和昭王李隐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很开心,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现在很难再见到雅歌。凤妈妈不让他来了,更千叮咛万嘱咐,在九爷面前不要提起凤雅歌,说这样会害了他,说男人的嫉妒心一旦化为报复,只会比女人更可怕。红夜不懂是为什么,只是既然说这样对雅歌不好,那她记住就是了,她可不希望雅歌受到伤害。于是,舞圣凤雅歌,最好最好的朋友从她的生活中淡去。陪着昭王,她现在每日所见都是那些满身臭气的达官显贵。
自从中秋赏月后,红舞姑娘的招风程度似乎就再上一个量级,从雍王李挺开始,各路皇子世子,都四处宣扬所见的如仙歌舞,眼睛放着贼光,嘴里流着口水,说起来的表情,几乎人人都恨不得立刻将这般尤物据为己有。
“隐,干嘛总要去和那些家伙厮混,不去好不好?”
陪着昭王,这或许是红夜最不喜欢的内容,却几乎占用了大部分时间。每到这时,李隐只能很抱歉的安慰她:“红儿啊,你以为我想去?可是有什么办法?正所谓卿本无罪、怀壁其罪,我身边揣了这样的宝,想不沦为众矢之的也难呀。从皇子到世子,说起来个个都是身份显贵,我又怎能不搭理?”
红夜黯然叹息,带着一丝不安的问他:“那……你不会真让他们得了逞吧?隐,我不要!无论他们出多少金子我都不要!答应我好不好,护着我,不准让给别人!”
听着这样的央求他心神一荡,吻上红唇竟觉得鼻子有些酸了:“傻瓜,我的小傻瓜,像红儿这样的宝,哪可能让别人得了去?”
“你发誓?”
他笑了:“当然,今生有多长,承诺便有多远,说过的话你倒先忘了?”
红夜露出甜美笑容,熨帖在他怀里心满意足:“不会忘的,隐说过的话,红儿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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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邢桀安心在家‘养伤’,就在‘逆龙斩’七道轮回功成第二日,大都督柳帅再次登门。
“怎么样?听费太医说,你的伤好得很快呀,嘿,果然还是年轻人,筋骨壮。”
邢桀拄着拐杖出迎,抱拳笑说:“多谢柳公挂心,学生的确已好得差不多了,我看再有几天应该就不用歇了。”
柳帅连连摆手:“急什么?不急不急,伤筋动骨少说三个月,知道你年轻人呆不住,可要是为这几天性急,再落下病根不是闹着玩的。”
一同在庭院石桌落座,上了茶点,看柳帅笑得不太自然的神情,霍爷连忙招呼院子里的仆从,识趣的清场退去。
当只剩下师生二人,邢桀开口问:“柳公今日……莫非是有事需学生效劳?”
柳帅品着香茶,略显神秘的一笑说:“贤生啊,你这伤……怕是真要派上用场了。”
邢桀一愣:“柳公此言何意?”
柳帅又是一笑,凑到近前说:“这几日费太医登门,不知可曾跟你聊起过,宫里,圣上,病啦。”
邢桀点点头:“是,上次费太医走时还很抱歉的说,圣上龙体欠安,只怕他以后都未必有时间再过来,倒不知……圣上是得了什么病?”
柳帅一口叹息:“唉,这场病来得不善呐,吃不下、睡不着,肝火焦躁,心烦意乱,也就是这一个多月,圣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邢桀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这……难道凭太医院的众多国手都治不好?”
柳帅摇摇头,指指心口:“心病!岂是太医院开方子能治得了的?”
“什么心病?”
“女人!供院·红舞!”
邢桀心里咯噔一响,面色骤变。
柳帅凑到耳边透露说:“这个昭王,看来这次倒真是弄了个不得了的尤物,数一数,从初次登场到现在才有多少日子?倒快把龙安城的男人心都一网打尽了。长皇子前几日刚从青州回来,嘿,到现在都恨不得和昭王翻脸抢人。一说起那红舞,只差口水砸脚面,还有四皇子、七皇子,甚至包括太子爷,说起听闻放声一歌,都要感叹是人间仙乐啊。你想想,这么多人整天在圣上耳边念叨,换了谁能不动心?可是圣上毕竟是圣上,天子威严摆在那儿,又不好张口谈论个青楼女子。听宫里的刘公公说呀,现在圣上翻玉牒,晚上侍寝点召的嫔妃,到了眼前又原封不动给退回去,都连着二十多天了,心情烦躁的直在寝宫里摔杯子砸碗,吓得值夜的宫女太监都不知如何是好。”
邢桀越听越心惊:“这……柳公说这些……这些事学生又如何能效劳?”
柳帅嘿嘿一笑:“圣上不比那风流九爷,总不好公然掺合这些风月之事,所以说,要为圣上了却心病,第一,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微服出访的理由,第二嘛,当然就是钱。所以贤生啊,这事非要你帮忙才行。想那红舞开场身价已值万金,就算是圣上,想名正言顺动用这么一大笔事项,一时半刻也不好找出合适理由,要搞定供院老鸨,怕是要你先垫掏腰包才行,毕竟,你这个富甲京师的大豪商不是白做的呀。”
老天啊,邢桀听不下去了,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而柳帅还在自顾自的说:“而还有一件呢,就是这出宫的理由。所以我刚刚才说,你这伤要派上用场了,圣上微服探望国之忠心栋梁,传出去那也是美事一件啊。”
邢桀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难道不仅要他出钱来满足这种苟且之事,更要打着来看望他的名号?也就是说,是在他的家里?!
霎那间,他的愤怒被逼出底线,霍然而起大声道:“还望柳公不要和学生开这种玩笑,学生担不起!”
柳帅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贤生啊,你这是干什么?来来,坐下,慢慢说!”
可是邢桀哪里坐得下,老天啊!他简直不敢想,对她而言,等在前面的是怎样的火坑!
“柳公,还望柳公见谅,这件事学生万万不敢答应。”
“你不答应?这种事能由得你不答应吗?”
柳帅立刻放下脸来:“你当老朽是吃饱了撑的?这把年纪跑来做皮条客?背后是谁的意思还用说的更明白吗?就算是柳爷我,又哪有余地说个不字?”
邢桀颓然坐倒,怎么可以这样?这……难道真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火坑吗?
柳帅鼻子一哼,脸色和缓了些,劝慰他:“我知道,那红舞现在是昭王的人,安排这种事,你怕惹不起昭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啊,有句话你也要想明白,事关圣上,做好了是锦上添花,做砸了,却是万劫地狱,这里面没有中间状态,没有第三种选择!你懂吗?说起来,你是少昊异族,想在大燕的朝廷站稳脚跟,本就比别人更困难。现在既然有了这事,那何不索性搏一把?谁能在这件事上为圣上了却心病,那谁今后就是圣上面前的这个……”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今后有圣上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邢桀能说什么呢?他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了。不!他不可以让噩梦成真,立刻送走她!现在就走!柳帅走后,他随即向凤十三娘传令,带她走!离开龙安城!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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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十三娘走进红夜房间,少女已经打扮整齐,在镜前哼着歌,看到她就笑问:“马车来了?要走了吗?”
凤十三娘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告诉她:“珠儿,昭王府的马车今天不会来了,我告诉九爷……你去紫蓬山看望老仙翁,怕是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红夜一愣:“为什么?干嘛对他撒谎?”
凤十三娘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就推心置腹的说:“珠儿啊,恐怕你今天要去陪一个人,这个人……是推托不得的。”
红夜又是一愣,随即激动起来:“不是明明说只陪隐一个人吗?不!我不去!管他是谁,才不要去陪那些臭烘烘的东西!”
凤十三娘连忙捂住她的嘴:“嘘,珠儿,这种话千万说不得,那个人……是皇帝!”
凤十三娘满眼叹息却也只能劝慰她:“珠儿啊,你要知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已经不是花多少钱,更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了!你当凤妈妈就愿意吗?可现在事情已经上门,就再也由不得谁!珠儿,记住一句话,你宁可得罪天上的仙,也不能得罪地上的皇。你还从没有见过皇帝的权威有多可怕,自古以来,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是多少人头落地!所以珠儿啊,如果你不答应,不能好好伺候他……凤妈妈不是吓唬你,皇上一怒,多少人可就活不成了!到时候,供院会遭殃、凤妈妈会遭殃,甚至雅歌、老仙翁都会遭殃,更甚者,就连九爷,别看高高在上是王爷,一时动怒,杀伐决断也全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凤十三娘恳求她:“珠儿,千万别执拗,就算是为了你在乎的人,答应妈妈好吗?”
红夜胸膛起伏,瞪大眼睛却没有眼泪,为什么?让她去陪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而如果不答应就会害了很多人?会害了雅歌、害了老伯、甚至害了隐?怎会这样?凭什么这样?
“皇帝……如果陪他开了心,就可以保护大家不受伤害?会保护雅歌、老伯还有隐?”
红夜瞪大眼睛问着,心口阵阵针扎般的痛。
凤十三娘点点头:“是,这就是皇帝,只要他开了心,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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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任凭红夜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也只能沉默着跟着十三娘上了门外的马车。就在柳帅登门的当天下午,邢桀的指令还没送到供院,十三娘的马车却已来至邢府后宅。
陌生的宅院,陌生的房间,红夜心口刺痛着打量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背后一丝异样,红夜转过头,他……他……
看到那张俊美却如噩梦般的脸,少女在极度震惊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