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便分道扬镳的两个人,之后也没有额外的联系。除了鹤见绫的天花板再也没传来噪音以外,不过是结识了爱开玩笑和禁不起开玩笑的邻居,相处的时候还挺有趣,但也只是极其偶尔会想起的遭遇,对彼此的生活根本没什么影响。
一周以后,城凛高中开学。火神大我成为高中一年级的学生,顺利地加入城凛篮球部,每天一早晨练再去上课,晚上部活接着M记,回家甚至比精英ol们还晚。鹤见绫拿着假期决定宅在家里,趁机把工作几年损失的睡眠都补回来,偶尔外出败家、spa或者瑜伽,作息时间堪比老年人。
两个人生活差太多,再遭遇的可能性很小,连续半个月的时间也就碰巧见到了两三次,分别是火神上课快迟到了、上课马上迟到了和上课迟到了……鹤见绫连笑都没露出来,叼着面包的高中生已经像被踩尾巴一样奔出去,更不用提搭上话。
实际上这才是日常生活的正常发展……毕竟相处才多久,真要是混成一片才不可思议,这种极小极短的插曲,说不定哪天就被忘掉了。
然而火神大我和鹤见绫第二次的交集来得始料未及……
正如每天的日常作息一样,火神大我在篮球部活动后靠汉堡解决了晚餐,回家的路上听好友说“奇迹时代”听得热血上脑、斗志沸腾,憋不住自己又去篮球公园额外加训,把一身精力全挥霍到空,这才心满意足地走楼梯回家……路过楼下的时候,正好听见女人惊讶的短叫。
……听声音是没认出来,但看楼层还是能想到鹤见绫,火神难免疑惑地停住脚步,瞥了一眼。
贴着面膜、穿着真丝吊带睡裙的鹤见绫打开门走了出来。
“嚯?”发现门口正站着火神大我,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掩盖在面膜下没被看到,“你刚回来吗,现在高中生的生活好丰富。”
第一眼当然是被煞白的面膜吓到,紧接着难免就看清了身材,极细的吊带挂着超薄的中短裙,不仅露出脖颈、双肩、手臂、长腿甚至上胸前的白皙皮肤,连被包裹的曲线都勾勒得妖娆动人。显然,她刚梳洗过,几条水线浸在真丝布料上扩散得边缘模糊,透出丝丝缕缕的肉色。
火神大我表情凝住、双眼放空,片刻之后退了一步,用手挡住了眼睛,“……穿好衣服啊鹤见凛!”
“是绫,不是凛啊……”鹤见绫用手指按着面膜,极小幅度地低头瞟一眼,语气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甜?明明全挡着呢,别怕,我不吃人。”
被她这样哄劝的语气弄得也觉得丢脸,火神大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把手放下插兜里,视线固定在鹤见绫头顶30厘米,说着就想先撤,“那、那个,我上楼了啊。”
“诶,等一下。”鹤见绫毫不在意地叫住快冒冷汗的火神,因为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她困惑的声音,“刚刚火神君在楼下没看到什么会停电的通知吧?”
“啊?”火神大我被转了注意力,“没有啊。”
鹤见绫苦恼地低叫了一声,面膜覆盖脸颊的地方鼓了鼓,“那怎么突然就断电了……”
火神愣了下,抬手指了指楼道里照常工作的感应灯,“应该不是公寓停电,是不是你家跳闸?”
“嚯?!”这次真的是苦闷的惨叫。
一直眼神避着鹤见绫的火神大我,这时才转过视线看她身后的房间,里面果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乍一看过去还挺吓人。“你是电器开太多?还是水洒在电源了?打电话给物业公司来维修吧。”
她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思考,才回答:“我刚在做家务啊,开了洗衣机、电视、熨斗、电饭煲、烤箱……好像是有点多。”
火神对这句话沉默了几秒,无奈地按了按额角,“给物业打电话吧,你家有蜡烛应急没……喂,别用这种‘那是毛?!’的眼神看我啊!”
“嘿。”鹤见绫难得讪讪地笑起来,“火神君好厉害。”
……完全被打败了。
火神大我差点扶住墙,看她瑟缩在公寓门口又觉得不忍心,穿得什么都遮不住简直可恨又可怜,根本做不到置之不理,“你在这里等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就往楼上跑,长腿一越两三级台阶,进了自家把书包和篮球往沙发上一甩,从壁橱里找到蜡烛和手电筒又飞快地跑下来。
鹤见绫抱着肩膀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看他。
“先把电器关掉,再换件好歹能见人的衣服啊……”火神把蜡烛递给她,打开手电筒对着玄关,眼睛瞟了眼鹤见绫,“这么晚也不能放你自己等维修工来,不介意我进去吧?”
鹤见绫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火神大我在她一眨不眨地注视下脸都开始发热,她才终于好像理解了情况,声音笑了起来,“我家很乱,拜托火神君今天过后忘掉看到的画面就好。”
“说什么啊你。”火神理所当然地回答,手电朝着玄关脚下照,“注意点路,别摔……”
瞬间毛了。
……谁会把内衣丢在鞋柜上啊?!
声音陡地被噎在喉咙,火神浑身猛地一僵,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或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
鹤见绫根本没在意,绕过石化成雕塑的火神大我往里走,心情很好地抓住他攥着手电的手臂,坦然地自己调整光照角度,弯下腰拎起内衣的肩带,回头还对火神比了个拇指,“虽然可能有点勉为其难,火神君直接当进自己姐姐家?安心啦,差不多就只是这个级别,没有更劲爆的喔。”
……第一,不该是“只是”这个级别的语气。第二,一点也不能安下心。第三,怎么可能当成姐姐。第四……不要穿着短裙弯腰啊!
可以炸的点太多了,火神反而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火神倒是不太在乎,干脆直接脱鞋赤脚。鹤见绫拉着他一路往客厅走,沿途捕捉到使用后的各种颜色丝袜、翻卷倒地的包臀裙、皱巴巴的衬衫若干,火神一路走得步态扭曲像是躲雷,魂都快跟着散掉。
“在沙发坐吧。”鹤见绫的声音听着好正直,伸手拿了手电,摇摇晃晃地绕过茶几,打开已经停止工作的冰箱,转过头看火神的方向,笑着问:“我这儿只有酒和能量饮料,喝饮料没问题吧?”
火神大我的脑袋正处于短暂空白。
鹤见绫等了等,看他没回答,决定踩一下尾巴,“火神君在盯着我的内衣看吗,那恐怕只会更渴哦?”
“说什么呢啊!”被踩的立刻红着脸低声吼。
“嚯,看来回神了。”鹤见绫踩完就收脚,忍着笑不惹怒大猫,摇了摇饮料瓶发出“咣咣”的声响,一本正经地问:“喝点能量饮料没问题吧,火神君?”
被一句话说得快气炸的火神又被放了气。
“……无所谓。”
鹤见绫把饮料递给他,自己先去掀了面膜,然后拿打火机点好蜡烛杵在桌上,昏黄色微亮的烛光顿时驱走了黑暗,也大概照清了屋内的轮廓……其实只是从玄关到卧室和浴室两条路线上散的衣物比较多,别的地方还是被收拾得不错。
大概被刺激过头也会适应,火神居然在心里感叹了声还好。
烛光下素面朝天的鹤见绫和之前气质不一样,虽然唇角眉梢还是美艳的那种漂亮,但侵略性和危险性淡了不少。火神看到她慢条斯理地笑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真是帮大忙了,火神君。”
“啊,没事。”火神挠了挠脸。
“那我去换衣服,如果维修工过来,拜托火神君帮我开门了。”鹤见绫双手合十,一副可怜卖乖的模样看着他。
被她水气氤氲的眼神看得眉毛一抖,火神借着喝饮料的动作转开了视线,低低地应了,“放心,这种事情我知道。”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鹤见绫的笑意顿了顿。
……要命,居然被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声音戳中了,还觉得气势低沉迫人……总不会真当hentai吧。
忍耐住糟糕揉脸的冲动,鹤见绫严肃地闭了闭眼睛,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死死按灭,趁着火神大我专注低头喝水的时机,飞快地起身往卧室里钻。
“……”
等听到房间关门的声音响起,火神的视线才从被默读了四遍产品说明的饮料瓶上移开,小声地嘀咕:“搞什么啊……”
基本适应了鹤见绫的风格,讲好听就是洒脱随意,不好听就是恶劣狡猾。观察人很有一套,摸清雷区底线简直不能更快,觉得有趣的就在范围里使劲折腾,显然是常做这样的事,所以驾轻就熟到大师水平。
“只是玩笑而已啦。”
火神自语了一声,随即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由着微亮的光线看了看四周,因为统一的制式装修,感觉和自己家微妙的相似。火神想起半个月前鹤见去他家巡了一圈就得出各种推论,没敢不礼貌地扫其他房间,匆匆瞟了瞟客厅……得出结论:果然是女人住的房间啊。
……所以有什么用?
当然火神大我自己觉得超满意的,连鹤见绫换好衣服都发现气压诡异地升回到正常水平,她眨眨眼,转开了这个话题,“火神君以前也自己住过吗?感觉什么都懂啊。”
“啊,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也经常自己住。”火神老实地回答,用手捏了捏饮料瓶,“……不过这个只能算是经验吧,你以前没遇到过吗?”
鹤见绫也坐到沙发上,与火神有相当远的距离,但抬眼就能看到对方。她想了半晌,有点茫然,“我搬出家里也没多久,之前的……”
话直接被敲门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