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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药入口,涩味立涌,他迅速将其喝完,随即略微用力的将药碗放回了床边的凳子上,发出“碰”的一声响,沉声道:“摆饭!”
一侧的白玉只觉其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快,心下有些奇怪,她出去这一会儿这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可此时容不得她多想,唯有连忙回话。
晚饭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此时稍稍吩咐便被端了上来,清粥小菜,最适合一日未曾进食又身体受伤之人食用,马文才饿急,并未去计较多少,反而用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息。
一饭已毕,毕竟他此时只有九岁,身体又受了伤刚刚用完药,于是很快的,马文才的困意便袭了上来。
白玉这边收拾好餐椅再次转身的时候,马文才已经靠在床边闭上了他沉重的眼皮。
“少爷?可是困了?”她小步走了上前,轻声询问道。
马文才没有回应。白玉见此,又看了眼其此时的情况,略觉不妥,于是不得不再次开口道:“少爷,您的头发还没干,奴婢将其绞干您再睡可好?”适才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睡着,所以一直在伺候其用药用膳的白玉本打算结束了这两件事再给其疏离头发,哪曾想结果会是这样。
“睡梦”中的马文才听闻此方的动静,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后嘟囔了两句,便朝着床内翻了个身,背对身后的某人。
白玉在一旁隐约听到了“滚开”二字,料想自己再说可能惹其不快,于是不再规劝,自己轻声的从一侧拉过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又给了一直候在外方的马善一个眼神,她这边坐在了马文才床头的边上。
马善见此也理解了白玉的意思,他来到床边,帮着白玉将马文才的身子放到了她的腿上,他的头枕在白玉的腿上,一瞬的移动让他有些不适,下意识的,他先是在白**上蹭了蹭,而后仿佛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般的,脸上的神色松了松,这才满意的不再动弹。
白玉原本身体还有些僵硬,这边待马文才彻底不再动之后,她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这孩子的脾气,若醒来发现在她的腿上,还不定要做出些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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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慢慢的给马文才绞起了头发。
长发垂在床头,乌黑亮秀,齐整划一,发间隐约还有一股青竹的清香,浅淡自然,她的动作轻柔,丝毫没有给“梦中”的某人带来些许不适。在白玉眼中,马文才此时睡着的样子,才是真的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模样。没有倔强的内心,没有用尖锐武装的外表,也没有后世中所记载的那样蛮横无力,巧取豪夺。
他乖乖的任她绞着头发,就像是她的弟弟一般。
一室宁静。
感受到床边的人是真的出自真心不似作假,强提着一丝精神的马文才这才放心的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
马文才这一觉醒来的时候,竟比平日里晚了一个多时辰。他在床上动了动,腿上,尤其是膝盖的位置,依旧在隐隐作疼,可却比昨日好上许多。
马骁听闻屋内的动静,率先走了进来。
“少爷醒了?可是要起身?”梓竹苑并没有年轻奴婢伺候,所以马文才的日常起居,早前小的时候是乳母照顾,大了之后,太守不许太多女性接近,以防受其影响,养成优柔寡断的性格,所以渐渐的变成了他的四个书童兼职。
而这座院子里的女性,如张嬷嬷,李奶娘等,虽然还在院内伺候,但已经不再像马文才幼时那般得力。只是其的地位,有着马文才小时候的照顾情分在,自然比寻常奴仆高上许多。
“嗯,替我更衣。”昨夜是最近一个月以来马文才睡得最舒适的一夜,尽管他腿受了伤,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今日的好心情。
“先生传话,今日可以不用去武堂,请少爷安心养病。”马骁拿来了一侧李奶娘早前备好的衣物,一边伺候主子着衣,一边给其传达着最新消息。
马文才对马骁的这句话不甚在意,他这情况,料想也学不了什么了,去不了也在猜想之中。
马骁在他的身旁熟练地给他穿着衣服,临了最后,马文才似是想起了什么,漫不经意的问道:“昨夜我睡了后,向晚可有做些什么?”
马骁既然在外面,昨夜也定是他守的夜,所以向晚的情况,问他也不差。
马骁想了想,慢慢的回道:“晚姑姑昨夜给少爷绞了许久的头发,少爷熟睡之后,又给少爷的膝盖擦了药,推拿了些许时间,退下的时候,差不多是亥时一刻。”
马文才已经穿好了衣服,只是他的膝盖受伤,现下却是下不了床,他靠在床上,拿起了早前放下的书籍,问:“今日她怎么没有过来?”
他这边都醒了,白玉却还未过来,这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马骁将早已拧好的白帕递给马文才,回:“晚姑姑早前来过一次,只是少爷还没醒,所以她去了小厨房,说是嘱咐仆从熬药,想来这会儿也快过来了。”
马骁这边话刚刚落下,屋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身,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马文才原先因着一夜好眠的好心情,顿时就被这“香飘十里”的中药味给败了性质。
“少爷醒了么?小厨房这边药刚熬好,要等一会儿才能用,少爷此时可要束发?”白玉缓缓走上前来,见马文才的气色不错,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她轻声的询问,马文才心中却越发的不爽。
“...不用。”神态冷漠,语句简洁。
白玉微愣,却从容的接下了话,“既然这样,奴婢再去看看早膳那边准备的如何,马骁你这边伺候少爷用药吧。”
看这孩子的样子,难道还有起床气?
白玉拿捏不定,索性此时先避过,她刚刚落脚,许多事还是问清了再做决定为佳。“马骁知道。”
“嗯。”白玉点了点头,缓缓的又退了出去。
“少爷?”白玉一走,马骁寻着适才白玉的吩咐上前请求指示,他是四个书童里最能领会马文才意思的人,所以并不会因为白玉的几句话便乖乖的遵循,他的主子是马文才,并非白玉。
“先束发,稍后你帮我做件事,你附耳过来.....”今日他好的心情被破坏,而对白玉的试探还没完,刚好他不能动弹,那他就找点事来做!
....
马骁听完马文才的话,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有些不确定的问:“少爷你这样万一伤着了自己可...”别的他可以做,可关系到马文才的安全,他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要说了!当我是你的主子,你就听我的话!”马文才来了脾气,态度陡然变得十分强硬。
马骁见此,知道此时再无商量,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颤颤巍巍的应了下来。
靠在床边的马文才眼里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向晚,我的第二次考验要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还记得她来这里之前,司命跟她说的话——
若马文才身死或保持原样按着以前的足迹行走,她此生便不要再想回到现世…
她就像是个看客,在梦中默默地将马文才之后的一生如走马观花一般的看完——
初识他活的肆意,我行我素,自认没人配做他的朋友,期间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喜欢上一个人,一个胆识过人的女孩子。
喜欢时忐忑难安,认定时费尽心机,他不会表达,又习惯了强势,他自以为把最好的给了对方,可对方需要的,一直都不是他自认的。哪怕他把心掏出来,笑着递给对方,对方都不屑一顾,甚至践之如尘土,他甚至喜欢到放低了身份,可那人却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哪怕一眼,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对方的一分肯定。
他们不是同类人,注定不会有交集。
别人都早已认清,可唯独这个傻孩子却是认准了理。为了得到对方,他费尽了心机和手段,哪怕是抢是夺,他都要得到!
可结果呢..?
他确实如愿娶到了对方,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归不是一路人,她理解不了他,所以宁死也不愿进他马家的门…
她爱的,本就不是他。
她走得决绝,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
看到这里,白玉的心情有些复杂。怪祝英台吗?好像不应该,若没有马文才,他们再坚持一二,说不定也能耗到祝夫人同意,然后举案齐眉,夫妻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可你说怨马文才么?好像也不应该,他那么喜欢她,独独用错了方法,就能否定英台跟着他就不会幸福了吗?
白玉内心十分纠结,然而这边还未来得及她将思绪捋清,下一刻,镜头一转,战场上,马文才因着己方一小将的背影颇似某人,杀敌的动作一滞,破天荒的,在小将即将殒命的那一瞬间,他挡了上去…
“将军!”
白玉“蹭”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梦境到此算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