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男人们出去狩猎之后,顾时欢便去了顾时心的院子。
顾时心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连忙迎上去,嬉笑道:“三姐,你昨天也太厉害了吧!大家都说你巾帼不让须眉,若是男子恐怕有大出息呢!还说大姐就是因怕你了才故意装晕!”
“好了,别在我面前装傻。”顾时欢与顾时心一块儿长大,因此也不与她说虚的,转身掩好门窗,便质问她那晚是否偷偷去见了沈世涟。
顾时心默默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被皇姐夫撞上之后,皇姐夫肯定要跟三姐说的。
她低下了头,乖乖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顾时欢戳了下她的额头,带着她走到桌边来,虽然没跟她说起沈云琛已知此事,却将沈云琛说过的话拿来提点了她家小妹。
末了,给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白姨娘待我如亲女儿,你待我如亲姐姐,自从娘亲死后,就数你们俩对我最好,我在心里也把你们当成了亲人,尤其见不得你吃苦。你可要擦亮眼睛了,四皇子其人品性到底如何,也许你还没摸透呢,别傻乎乎地一心扑上去了。”
顾时心被说得又感动又羞赧,连连点头:“我明白的,我以后一定掌握分寸,一切……一切等及笄之后再说。”
顾时欢一听她这语气,虽说保证了眼下抑制住言行,但显然还是对那四皇子情根深种着。
她呼出一口浊气,罢了,喜欢这种事情,向来是不能勉强的。现在若有人叫她不能喜欢沈云琛了,她估计也要阳奉阴违的。
只要……只要顾时心这丫头现在能做到克制就好。
于是又殷殷叮嘱了一番,说得顾时心面红耳赤,只差不指天发誓不会再与沈世涟幽会了。
顾时欢满意了,这才起身回去,临走前又被顾时心拉着衣角恳求,让她别将这件事告与白姨娘。
这次秋猎,顾一岱只带了儿女前来,姨娘们都是没资格来的,因此顾时心一人独占了一个小院子,才得以有机会溜出去幽会。
这会儿,小姑娘又后怕了,这事儿若让自家娘亲知道了……
顾时欢哭笑不得地轻拧她的耳朵:“偷溜出去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白姨娘……罢了,先替你保密着,你也要答应我践行今日的承诺,一切……待明年再说罢。”
白姨娘性子柔弱,若知道顾时心“肖想”四皇子,而且还是有了正妻的四皇子,肯定得吓坏了,少不得眼泪涟涟地哀求顾时心别搭进去,落得和她一样当个妾室的下场。
顾时欢其实也不大支持顾时心与四皇子,不过现在她正满心倾慕着,旁人说多了,恐怕适得其反,不如先晾上一阵子,也许她的这份心也就淡了。
*****
今日的狩猎,男人们中午是不回来的,据说午膳直接在猎场内烤猎物吃,以显骁勇本色。
顾时欢不懂将那些血淋淋的猎物当场烤了,又没有大厨给掌火加料,就自个儿加点盐巴添味,这样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她吃着眼前精致的午膳,开始默默心疼起“茹毛饮血”的某人来……
下午,她又去沈宁安、姜如婳那里轮流坐了坐,以消磨无聊的时光。
至日头西斜,才终于传来消息,他们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女眷赶去围场迎接。
顾时欢被裹挟在人潮之中,右眼莫名又跳了起来。
她伸手按住,犹能感觉到手底下突突的跳动,直到远远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沈云琛来了,这跳动才算消停。
沈云琛跟在沈顺和身后,远远地便看到人群中的顾时欢,她穿得一身素净,原本是毫不起眼的打扮,但总能第一时间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朝她笑笑,也不管她看到了没有。
归来的大部队走入了围场,便纷纷下了马,由着身边的仆从将辛苦了一天的马牵下去好生犒劳。
晚霞之下,这里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骁勇的男儿们狩猎归来,女子们便前来迎接她们的夫婿或亲人,渐渐汇合在一起。
便在此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变故出现了——
不知从哪里突然跃出了两只凶猛的老虎,发出震天的嘶吼,露出雪白的獠牙,像是早有目标似的,齐齐朝着沈顺和奔去,那模样简直要将沈顺和吞咬入腹!
“吼!”
“吼!”
人群一时大乱,沈云琛头一个扬声高喊:“保护父皇!”自己挡在了沈顺和面前,拔出了利剑。
其他人便也迅速反应过来,特别是那几个皇子,平日里各有各的谋思,这会儿却都齐齐地护在沈顺和面前。
毕竟护卫众多,一时反应不过来情有可原,待会儿总能解决掉这两只从天而降的猛虎——
眼下正是表现孝顺的大好良机,这等良机往日求都求不来。
场面乱得难以描绘。
机警的护卫中有人持剑向猛虎击去,有人则跑去拿了羽箭,却怕伤及无辜之人而迟迟不敢下手;
女眷们自然尖叫着四散逃开,横竖沈顺和肯定不会追究她们的软弱,只除了皇后不得不陪在皇上身侧;
其他文武官员则一边防备着猛虎的攻击,一边却都做出一副忠君护君的模样,也不知几人在作态,几人有真心;
而皇子们则都聚集在沈顺和四周,以利剑避退这两只突如其来的猛虎。
顾时欢被夹杂在纷乱的人群中,心口砰砰直跳,没有尖叫,也没有试图逃跑,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沈云琛,生怕他被猛虎一口吞了。
突然,胳膊被人拉了一把,回头一看竟是顾时心。
她焦急道:“三姐,快跑!我们去那边,那边守卫多!”
四周吵吵嚷嚷的,顾时欢被她的话拉回心神,知道自己在这混乱之中也帮不到沈云琛什么,不如及早退出这一场混乱,去安全的地方等他,免他后顾之忧才是。
于是点点头,再度看了沈云琛一眼,转头跟着顾时心跑。
才跑了两步,突然头发便猛地被绷紧了,她深吸一口气,连忙握住头发,脚步放缓了,免得头发被扯下来。
抬头一看,可真是巧了,她的头发被路过之人的簪子勾出了,而这路过之人,还是昨天被众人看着请下去“歇息”的顾时初。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均不屑地哼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摆弄头发。
顾时欢的簪子插.进头发里,慌乱之际早就乱糟糟的了,此时怎么也取不下来。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晔儿被放在院子里,没带他出来。
顾时欢这边也是一样,被顾时初那繁复的簪子勾了好一堆头发,怎么也挣脱不下来。
顾时心焦得直叫:“大姐、三姐,你们且先拉着手一块儿跑吧,这里乱成一片,再待下去,恐被老虎误伤了!”
话音刚落,她就想自扇耳光,怎么生了一张乌鸦嘴!
那两只猛虎中的一只,怕是觉得沈顺和太难接近,便调转了目光,正瞧见傻站着不动的三人,立刻长着一口白森森的獠牙扑了过来。
“啊!”顾时心不争气地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捂着头。
顾时初与顾时欢还正微弓着身解决头发问题,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一道身影往这边疾奔过来,几乎与猛虎同时到达三人面前。
奇异的是,赶来的沈云琛还来不及挥剑相向,这猛虎却像从这三个姑娘身上嗅到什么似的,竟然停止了狰狞的攻击之态,还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昂头嗅了嗅,突然转身就跃走了,又去了沈顺和那边。
一番变故来得太突然,顾时欢回过神来,下意识便往自家夫君那里去,冷不防牵动了头发勾连之处,竟一下给挣开了,免不得掉了几缕青丝。
顾时初既得脱身,连忙顺了顺头发,跑去一边寻求护卫的保护去了。
顾时欢也推了顾时心一把:“去那边!”
顾时心见沈云琛既在此,也就不担心顾时欢的安全,连忙自个儿跑一边去,防着那老虎再度攻击,期间却是一边跑一边往沈顺和那边望去,暗暗为沈世涟提着心。
沈云琛几步走了过来。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齐齐开口,双双一怔。
顾时欢在这档口上居然忍不住轻笑出声,连忙敛了笑,见他身上无碍,忙道:“你还不赶快过去?”
看样子这两只老虎也不足为惧,眼下各个皇子都守在沈顺和身前,连太子也没赶过来救他媳妇,偏就沈云琛一人“弃父而去”,落入沈顺和眼里,不知他会怎么想……
沈云琛却道:“父皇身边那么多人护着,不必担心。倒是你,还好我一直盯着——”
他猛地收了声,不再言语。
顾时欢讶异地睁大眼睛,渐渐漫上笑意。原来刚刚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他还一直注意着她?
也是,若非一直盯着她这边,刚才怎么可能那么快便赶过来。
这会儿若没这么多外人,她简直想扑上去亲他一口。
眼下却只是含蓄地推他:“那你现在快过去吧,不必担心我。”刚才来不及看,现在往那边瞄了两眼,才发现那两只老虎身上都受了重伤,已是强弩之末了。
这会儿不紧着过去表现,更待何时?
沈云琛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看。”
顾时欢不明所以,便顺着他的目光往那两只猛虎身上看过去,却见它们只顾着攻击沈顺和,待沈知远护在前面时,却立刻退后几步,不去攻击他。
“怎么回事……”顾时欢喃喃低问。
沈云琛道:“且看戏。”
之前他们与猛虎搏斗的时候便觉出来了,一次两次只当是巧合,不过次数多了,他们难免都在心里暗思。刚刚连父皇都发现了异常,于是让沈知远护在他前头——
便出现了现在的情况,看似不死不休的猛虎一见着他,便不敢张牙舞爪了,活像沈知远是它们的主人似的。
这时候算是混战已歇,有太子挡在前头,众位皇子便护着皇上退出了猛虎的攻击范围,护卫们随即拿着羽箭将猛虎围了起来,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能将这两只老虎射成刺猬。
与猛虎对峙的沈知远已经额汗直冒,却不是来源于眼前的猛虎,而是来自身后的视线……
天地良心,他也不知这两只猛虎为何独独不肯攻击他!
沈顺和眼眸微眯,方才的情况他也看清楚了,现在留着两只不能招供的畜生也没了用处,于是微一抬手,护卫们立刻会意,手中的羽箭像雨点一样射出,那两只猛虎狂啸一声,却避开了沈知远,往后面的沈顺和奔去,似乎想做殊死一搏。
这档口,四皇子沈世涟猛地扑上来,挡在了沈顺和面前。只在这一瞬间,又跃出一道人影,挡在了沈世涟面前——
竟是二皇子沈如宣。
借着余势扑将过来的其中一只猛虎,在沈如宣胸前咬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登时飞溅出一片猩红。
他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沈顺和神色立变,厉声道:“还不快把这两只孽畜杀了!太医!太医何在!”
羽箭一排排地射出,两只猛虎立刻血流如注,卸下力气倒在地上,从喉间发出濒死的嘶吼。
渐渐没了声息……
太医们忙不迭地赶过来,沈知远也快步过去扶起自己的二儿子,目光中尽是讶异,没想到这个平日不怎么声响的儿子,竟是个最有情有义的,不但护了他这个父皇,还将弟弟护在了身后——
沈如宣挨了这一下,面色已是苍白如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微一张嘴便从嘴里沁出血来。
沈顺和连忙叫他屏息,不要说话。
太医查看一番,说伤口及深,差点危及心脏,不过好在偏了寸许,二皇子又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沈顺和沉沉地“嗯”了一声。
看着太医处理好伤口,令人抬着沈如宣下去休息之后,沈知远才回过头去,目光深沉地看着沈知远。
沈知远心口一颤:“父皇,儿臣……”
“不必再说。”沈顺和摆摆手,“都下去休息吧。”
平静得不可思议。
当天晚上,皇上一直在二皇子院内探看伤情。夜深才回。
太子知道消息,立刻求见皇上,被拒。
皇后向皇上进言,被请去了另一个院子。
顾时欢则与沈云琛缩在温暖的被窝里,谈起今天的事儿:“我觉得不像太子所为,若是如此……那太蠢了。”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抠着沈云琛寝衣扣子玩。
沈云琛抓住她的手:“不想‘夫妻一体’的话,便安分一点。早点睡觉。”
顾时欢白了他一眼,默默地缩回手:“跟你说正事呢……”怎么天天想着那档子事呢?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不说完我睡不着。”
沈云琛低头看她一眼,正看到她被烛火映着的鼓鼓的侧脸,跟新鲜的水蜜桃似的。
今天她受了惊,他也没禽.兽到想压着她做那事,可是她迟迟不睡,只好拿那事唬她。
“重要的不是谁做的,而是父皇怎么想的。”他只好解释起来,“今天虽然场面混乱,但是我们都护在父皇前头,父皇一点性命之虞都没有,所以一直很是冷静,才能注意到猛虎对上太子时的异状——或者,连猛虎对上你们时的异状,父皇也都注意到了。”
说到这件事,顾时欢也觉得奇怪:“为何那猛虎……似乎也不想攻击我们似的?”
“这便是事情奇怪所在。”沈云琛沉思一瞬,豁然明了,反问,“你可知道你们三个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顾时欢蹙眉,“都是女的?”
沈云琛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们都是顾氏女,是姐妹。”
他掖了掖被子,将顾时欢牢牢锁在自己怀里,徐徐道:“非但太子没有被攻击,太子的正妻和太子正妻的妹妹们也没有被攻击,落在父皇眼里,则越发成了太子操控猛虎的证据。再加上前段时间父皇刚刚训斥了太子,将他软禁在家那么久……父皇极有可能认为太子积怨在心,趁着这次机会取而代之。”
顾时欢摇头:“我还是觉得,若是太子做的,那这计谋也太蠢笨太明显了,父皇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那可不一定,当一个人猜忌多疑的时候,便会左右他的判断。”沈云琛幽幽道,“况且,帝王总是比常人更多疑。”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顾时欢还想再讨论讨论今日英勇挺身的二皇子,然而沈云琛的手已经往下探去,大有她此刻不歇息便别想歇息的意味。
顾时欢连忙握住他的手臂:“别。”她现在可没这兴致。
沈云琛收回手,拍着她的背脊:“那便早些睡,一切待明日再说。”
顾时欢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没想到一会儿便睡着了,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云琛摸了摸她柔软的腰肢,在她如同婴孩的呼吸声中闭上眼睛。
*****
第二日天光大亮,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秋猎也是没法进行下去了。
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圣旨便一道一道下来了。
第一道圣旨,盛天猎场的所有官员全面扣押,彻查猛虎之事。
第二道圣旨,昨日护驾有功的皇子,均重重赏赐。
第三道圣旨,废太子而立二皇子为储。
前面那两道圣旨都在意料之中,唯独这第三道圣旨,像一个惊天巨雷,在京城乃至大昱炸开了锅。
本朝历数下来,废太子也不过三次,算上这次,也才第四次。
不过因皇后的哥哥、太子的亲舅舅是大昱举足轻重的大将军,所以除了废太子之外,沈顺和一点没动其它人,就连沈知远搬去的别院,其气势摆设也不输太子府。
不过到底是废了太子,面上做得再好还有何用?
因此这事儿立刻传遍大街小巷,便有人联想到秋猎猛虎突袭之事,立刻笃定是太子指使了那两只猛虎弑君,叫皇上发觉,才狠心废了他。
这流言乍一听很有几分道理,登时便在百姓之中传遍了。
真相到底如何也不重要了,反正那些猎场的人也都无人知晓猛虎从何而来,最后都按渎职之罪与护驾不利从重处理了。
顾时欢想了想这来龙去脉,自然便更怀疑这件事是二皇子一手策划的,毕竟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沈云琛不置可否:“他的伤口离心脏太近了,只要稍有偏差,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若真是他所为,也算棋走险招了。”
这么一说,顾时欢揉着脑袋,也不敢断定就是二皇子所为了。
这事儿策划得真是精妙,既没人知道猛虎从哪里窜出来的,也无从断定是谁做的,便是连猛虎为何不攻击他们几人的原因……现在也还弄不清楚。
反正谁都有嫌疑就是了。
唯独除了她的阿琛。
顾时欢有些郁闷地想,自己大概又无意识地拖后腿了。父皇既能镇定地注意四周的情况,肯定也注意到沈云琛弃他而奔向她的画面了……
他们两父子的关系本就淡薄,这下父皇更不喜欢阿琛了吧?
她闷闷不乐地将自己憋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反倒惹来沈云琛的轻笑。
“谁稀罕他的喜欢了?”沈云琛俯身下来,噙住她的唇低低吻着,“我只稀罕你的喜欢。”
顾时欢被吻得透不过气,寻着间隙,断断续续道:“我、我是怕……怕你日子不好过……”
“男儿吃点苦怕什么……总之我会护着你,不会叫你跟着我吃苦。”
“嗯……唔……”
窗外冬意正浓,屋内满室生香。
*****
二皇子被立为新太子,自然是要小小地摆宴一场的,不过他受了重伤,不便出面,待到伤好再办又拖得太久了,因此折中一番,便由二皇子妃的哥哥代为操办。
二皇子妃孟淳悠系出名门。她是太尉孟安的女儿,哥哥孟朝彦则是朝中四品武官。眼下她一下从二皇子妃变成了太子妃,孟家的声势也跟着更为壮大了。
这宴会便操办得格外盛大热闹。
顾时欢与沈云琛前来赴宴,他前去与沈如宣寒暄,顾时欢便独自与几个还算相熟的女眷闲聊,此时便碰上了跟随父亲前来的宁成月。
其实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时欢没理她,却被她一把拉住胳膊:“我们借一步说话。”
顾时欢:“不想借。”她不动。
宁成月顿时被怄了一肚子火,垂头想了想,转而又张扬地狞笑:“你就冷傲吧,反正也傲不了几天了……你很快就要仰望我了,到时候可不要仰酸了脖子。”
顾时欢:“……”
莫名其妙。
回去之后,顾时欢洗去一身疲倦,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等着秋霜给她涂抹香肤霜,明明还不到睡觉的时辰,她却有些困了。
香肤霜是滋润肌肤的软膏,带着甜腻腻的香气,很多贵女小姐天天都离不开它,不过顾时欢却不怎么喜欢,夏天几乎是不用的,只有到了入冬时节才会拿出来用,否则娇嫩的肌肤会开裂的。
一双手覆了上来,轻轻涂抹一层,不徐不缓地搓揉按压。
顾时欢闭着眼睛,舒服得昏昏欲睡,只从鼻尖发出小孩子一般的哼唧声,只觉秋霜的手法比往日强了不知多少倍,揉弄得她无比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停电了,真停电了……城区搞什么提质改造tut
其实昨天也停了,所以写到半夜两点多,可是今天停得格外久,老晚了才来电,所以只更了6k,把078替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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