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句话,池小鲤愣住了。她扭头看向陆承暄,很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你请你师傅进府做什么?”
看见池小鲤怀疑的脸,陆承暄忍不住伸手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扯得她嘴角歪到一边,被扯痛的池小鲤伸手拍掉了手,才笑着说:“你想什么呢?难不成我还让师傅把你给收了?”
池小鲤一脸“我瞧着很有可能”的表情看着他。
陆承暄“噗嗤”笑出声,惹得前面的丫鬟停下来了步子,回头看来,才发现两位主子莫名其妙停住了,便想折回来。陆承暄对她摆了摆手,让她继续走,他则牵起池小鲤的手,跟着灯光慢慢朝前走去,嘴里也缓缓说道:“未出世的孩子就夭折在母亲体内,是件极不好的事情。在道家之中,未见世的孩子怨愤感会特别强,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恶灵。所以,我想请师傅来处理一下。”
闻言,池小鲤点了点头,“虽然我是妖,但我也听说过婴儿恶灵的事儿,多个心眼儿也是好的。那到时候我就跟着母亲去寺庙待两日好了。”顿了顿,她又十分怀疑地问:“话说,两日够用吗?”
看着池小鲤十分紧张的脸,陆承暄眼中笑意一盛,调侃道:“怎么,怕被收了?”
“废话!我还没享受够呢!要是就这样被收了,或者被打回原形了,那得多坑。”
陆承暄捏了捏她的手,笑着道:“放心,师傅来的话,一日就能搞定。不过是我担心会有意外,所以多说了一日。”
池小鲤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第二日,池小鲤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由得有些郁闷。
昨晚陆承暄大约是想着他们俩要分开两日,所以晚上折腾她到很晚。第二日早上陆承暄是神清气爽的去上朝了,苦了她头昏脑涨,腰酸腿疼,连翻身都懒得动。
她是真不明白,像陆承暄这么柔弱的人,怎么在那件事儿上,怎么有力气?
想到这一点,池小鲤得脑中就不自觉地回忆起昨晚那些脸红心跳的片段,顿时脸上就窜起一道热。她忙摇了摇头,把那些画面赶了出去。
该死的陆承暄,昨晚她没睡好,现在好想就这么在床上躺着不动躺一天啊啊!
可是别说躺一天,就是多躺一会儿都成了难事儿——有人正敲着门呢。
她揉着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不着寸缕的身子,冷风一吹,惊得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扯过一旁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后朝着外面喊了声:“怎么回事?”
“三少夫人,”燕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燕月想见您。”
燕月是燕舞的亲姐姐,燕舞素来也是个稳重的人,知道她有赖床的习惯,一般不会来唤她起床的。如今明知道她可能还在睡觉,却仍然选择叫她,怕是在真的有什么事。
这么想着,池小鲤下了床,穿了鞋,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一步,忽然觉得脚下一软,直直摔倒了地说。
站在门口正焦急着的燕月燕舞两姐妹顿时都吓坏了,燕舞拍这门问:“三少夫人,您怎么了?!”
池小鲤从地上爬起来,这下彻底清醒了,顿时有些欲哭无泪。难道她要跟燕舞说自己是腿软了?这昨晚睡觉前自己还好好的,一觉醒来自己就腿软了,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于是,池小鲤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没什么,撞到了梳妆台。”
燕舞和燕月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刚刚那声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撞到东西的声音,倒像是摔倒的声音。但两个人碍于池小鲤的面子,便也装作没怀疑。
池小鲤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寒风夹杂着些微的雪花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外面下了雪,而燕月和燕舞应该在门口站了很久,两个人的衣服上都落了不少雪花,脸也冻得有些发红。
“外面冷,快进来。”池小鲤说着,让开了门。
燕月和燕舞进了屋,只觉得屋里一阵热气腾腾,舒服得她们忍不住想喟叹一声。
池小鲤在她们身后关上了门,把冷意挡在了门外。接着,她走到炭火盆旁,想俯身拾起火钳,将炭火拨得更热一些。谁知,她刚弯下身,就觉得腰部到腿间一条线像是“咔哒”一声,断掉了,那酸疼飞速地蹿过身体,顿时不敢再动了。
好在,就在池小鲤僵持不能动的时候,燕舞走到了她身边,俯身拾起池小鲤方才想拿起来的火钳,对池小鲤说道:“三少夫人,您去做吧,这里燕舞来弄就可以了。”
池小鲤看了燕舞一脸,见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异常,便松了口气,摆正表情,扶着腰忍着痛缓缓站直身体,然后转身走到了桌边,坐在了燕月对面。
哪知,她刚坐下,就见燕月用十分暧昧的目光顺着她的腰腹看了下去,然后笑得隐晦,低声对她说:“我们的三少爷,似乎很厉害啊。”
池小鲤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她咳嗽了一声,用同样暧昧的目光看向燕月,“你这么了解,想来我们的五少爷,也不差啊。”
这下轮到燕月脸红了。于是,等燕舞波弄好炭火,走回桌边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亲姐姐,和自家的主子都红着脸互相看着,十分奇怪地问:“是太热了吗?我再去拨一下。”
“没有!”
“不热!”
燕月和池小鲤异口同声道。说完,她们看见燕舞一脸莫名,池小鲤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儿,坐下来吧。”
燕舞在她身边坐下,池小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燕月,切入正题:“这么一大早地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
说起事来,燕月脸上的表情立马正经了起来,粉红的脸颊也渐渐淡了颜色,“三少夫人,这么早来打扰你,是我实在不知道能找谁了。”
“嗯?”
“侯爷要赶走红袖。”
此话一出,饶是池小鲤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也没有料到会是这般事,顿时秀眉微蹙,眸色暗了下去,“怎么回事?”
原来,这还是李氏小产的后遗症。昨日,陆彦在惩罚完陆承明后,细细思索了一下,觉得陆承明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还害得李氏失去孩子,都是因为红袖。
自打红袖进府,他就三天两头地闹事。不是和陆承旸吵架,就是和李氏争执。若是这红袖不敢走,这陆承明这种失常的状态,就还会出现。
其实陆彦的心理池小鲤能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平庸了些吧,但素来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但这次,因为一个女人,行为偏了,那肯定不是儿子的错,是这个女儿的错。
只是,你路走歪了,能怪路边的花吗?这花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就因为花好看,换条路了,所以现在要把花除掉?
所以,对于陆彦的心理,池小鲤理解归理解,但她绝对不能接受。何况,在侯府中,和她关系密切一点儿的,也就只有红袖了。
这么想这,池小鲤站起身来,决定去主院求个情。燕舞担心地看着她,“三少夫人,您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去,怕是会惹到侯爷的。就怕到时候他不仅不听您劝,还会迁怒到红袖姑娘身上,那就弄巧成拙了。”
池小鲤想想也是,以陆彦的性格,是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的。她若是就这么直接跑过去跟他说,不能赶走红袖,他指不定一不高兴,就罚自己禁足了。
一个人在家已经很无聊了,如果还禁足……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于是,池小鲤又坐了下来,问燕月陆彦对红袖的驱赶计划大概什么时候实行。燕月说,今天听见有人来五房传达了陆彦的意思,但是陆承旸不同意,所以还在僵持中。
池小鲤想,今天应该是没有结果的,干脆等陆承暄回来合计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陆承暄成了池小鲤的精神支柱,而她也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陆承暄已经开始干涉起侯府的事情了。
他或许,依旧那么聪明,更或许,对这座侯府,也有野心。
今天的雪缠绵地下了一整个白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慢慢地停了,但地上已然积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会嘎吱嘎吱作响。
自打送走了燕月后,池小鲤开始等着陆承暄回来了。可是今日,陆承暄似乎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过了下朝归家的时间好几个时辰了,也么见他回来。如今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白雪地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厨房的饭热了几道,池小鲤才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伴着嘎吱嘎吱踩着雪的声音,进入了门口。
“你回来了!”
池小鲤从奔到门口,见陆承暄穿着朝服,正在门口跺脚,像是要跺掉脚上的白雪。听见池小鲤的声音后,陆承暄抬起头来,英俊好看的面容在烛光的晕染上,笼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