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没看见余萱了,池小鲤不由得有些好奇她的进展如何,但是,她几次去余萱房里找她,都扑了个空。后来她同陆承暄说起,陆承暄笑着安抚她,说是余萱的性格很执着,遇到喜欢的人和事,都是会努力去争取的,只要陆承昀不说太决绝过分的话,她是不会放弃的。
池小鲤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担心她会放弃?”
陆承暄翘起了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因为你担心她又回来缠着我。”
池小鲤“哼”了一声,说了两个字:“自恋。”背过身后,她却笑了起来。
这座府中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陆承暄啊。
随着冬日结束,春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静悄悄地光顾了侯府。
当池小鲤看着枝头上最新抽出的新绿时,府里也传出来新的喜讯。这喜讯当然不是余萱终于搞定了陆承昀,而是四少爷陆承映的。
陆承映要娶妻了。
陆承映要娶的这房妻子,严格意义上来算,并不是什么正宗的官家女子。之所以说不是“正宗”,那是因为这女子的父亲其实是商贾,家中富有。她父亲为了脱离商人的身份,就花钱替儿子在朝里买了个官。
花钱买官这种事,虽然上头并不太喜欢,但是,也没有明令禁止。毕竟,当皇帝的也要花钱,有人肯出大价钱买些无关痛痒的小官,朝廷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这女子的出身,倒也勉强可以算的上是官家女子了。
女子姓柳,名唤惜玉。
不过,柳惜玉的哥哥争气,虽然一开始他们家买的是个没有什么大权利的小官,但是柳惜玉的哥哥凭借着自幼跟随者父亲学习的为人处世之道,再加上有些真才实学,又有点儿小聪明,渐渐地竟然爬了起来。如今,已经到了户部做事了。
户部,可是掌握着一国的钱财,这可是举足轻重的地方啊。
之后,柳惜玉的越做越好,渐渐摆脱大家对他背后的议论,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材。而他也顺带推荐了家里一些远房亲戚也做了一些小官,虽然没有人跟他一样爬地这么快,但都还算是无功无过。
而柳惜玉和他这个哥哥一母同胞,是家中的嫡女,自幼也跟随父亲哥哥学习了不少,听说同样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池小鲤没有打听到,据说似乎是去年在外面吃饭遇见了,很简单也很俗的相遇方式。而在她帮着王隽雅办置喜事的时候,王隽雅曾对她提过,说是这陆承映似乎一开始并非很喜欢柳惜玉,但柳惜玉倒是对陆承映一见钟情。
毕竟,长得还不错,又是侯府的少爷,这条件还是挺吸引人的。
只是,柳惜玉想嫁,陆承映一开始并没有想娶,这就是两个人为什么认识了这么久,但陆承映在被催婚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的原因。
“那后来为什么又愿意了呢?”池小鲤十分好奇地问。
王隽雅停下手里的活儿,有些高深莫测地看了池小鲤一眼,缓缓道:“因为,白姨娘之前拿两个人的八字去合了一下,找的是京中极为出名的算八字的师傅。那师傅说,柳惜玉这命,旺夫。夫君此生必然大富大贵,荣华加身。”
听到这话,池小鲤就懂了。陆承映之所以答应了这桩婚事,其实就是单纯的因为柳惜玉的八字。
大富大贵,荣华加身。这八个字,可能暗示着他将来会入主侯府啊。
于是,池小鲤有些担忧,“那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儿。”王隽雅笑着安抚她,“顺其自然。没有感情的婚姻,再好的八字也没有用。”
听王隽雅这意思,似乎陆承映并不喜欢柳惜玉,她觉得,他们感情不长久?
单听这些传闻,的确是。既然如此,那柳惜玉为何非要嫁给陆承映不可?难道她长得很丑?
王隽雅听见池小鲤的疑问,当下笑出了声,“那柳家女儿我见过,算得上样貌出众,举止也得体,倒是个不错的。”
“既然如此,那四少爷之前为什么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承映的性子,我瞧着是不怎么动感情的人,所以一直不曾娶妻。如今不管是何原因,愿意娶柳家女儿一是不错了。”
池小鲤耸了耸肩。这陆承映当真和陆承映是两个极端,一个不近女色,一个沉迷女色。
这两人,咋就不能综合一下?
******
陆承映迎娶柳惜玉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底。
这段时间池小鲤也是没算少忙,因为王隽雅有意栽培她,事事都要她亲为,作为唯一的一个助手的池小鲤,自然就成了超负荷工作的那个人。
本来,之前还有个红袖从旁打下手,现在红袖被软禁了,着实是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助手。所以,池小鲤后来只能将和自己更亲厚,也更沉稳的燕舞调过来帮忙。
你说余萱?是,这姑娘最近是和池小鲤走得近,可现在她一门心思忙着怎么搞定陆承昀,哪儿有空帮池小鲤呢。
不过,还好侯府是大家,嫁娶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办,忙是忙些,但是基本上除了池小鲤和燕舞,其他人都有经验,一件事一件事办起来,也是相当快。
三月,天气已然温暖。冬日里南去的燕子也渐渐地回到了北方,在侯府的屋檐之下,栖息蜗居,带来了丝丝生机。
池塘边的绿柳抽出新枝,有风的时候,轻薄的柳絮四处飞舞,倒有几分冬日飞雪的美。彩蝶翩飞,蜜蜂忙碌,花红柳绿,一派生机勃勃,正适合迎娶新人。
很快,就到了陆承映迎娶柳惜玉的日子。
迎亲的时候,池小鲤自然是没有去的,她跟在王隽雅身边,等着花轿临门。
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池小鲤也没有具体去留意,只知道等了不知道多久,柳惜玉的花轿到了。
花轿在侯府门口停下,然后有人卸轿门,一名五六岁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小女孩按照事先吩咐的,倾身探了进去,伸手微微拉了柳惜玉的衣袖三下,蒙着喜帕的柳惜玉才出轿。
在柳惜玉跨出轿子的时候,池小鲤忙踮起脚来看。她站在王隽雅身边,角度极好,所以一切都看得清楚。只可惜柳惜玉蒙着喜帕,她什么都没看见。
柳惜玉出轿门后,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踩上铺在地上的红毡,然后由喜娘扶着往前走,走到了陆承映的身边。陆承映结果喜绸的另一端,牵引着柳惜玉,小心翼翼地往府里走。
与此同时,周围的鞭炮齐鸣,唢呐声声,喜庆至极。就连池小鲤看着,都觉得心里痒痒的,更满满的是幸福。
原来,嫁给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啊。
进了他家的门,从此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人。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回头看向陆承暄,没想到,陆承暄也正看着她。隔着重重人影,她看见他轻轻地对自己笑了笑,深深的眼眸里,也仿佛融入了这漫天的红色。
她心里一动,趁着大家都往前走的时候,偷偷挪到了陆承暄的身边。陆承暄见她过来,有些疑惑地扭过头看她。池小鲤戳了戳他的胳膊,低声道:“原来成亲是这样的啊,感觉好幸福。”
陆承暄笑了,“说得你好像没成亲过。”
“我是没啊!”池小鲤嘟着嘴道,“我当时就没有这样的感觉。”
当时,她一心想着混进侯府,早点找到陆承昀报恩,哪里有什么心思去体会当时的心情啊。
就连当时应该有什么心情,她都不知道。
陆承暄瞥她一眼,忍笑道,“那是,你根本就没这么复杂,花轿都没坐成。”
“对诶!我都没坐过花轿!”池小鲤撇了嘴道,“这么算起来好亏!”
陆承暄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改日,我补你。补你一个完整的婚事。”
池小鲤笑了,心里暖暖的。
“最主要,是得补个洞房花烛夜。”
……
池小鲤大步朝前走,当作没有跟他说过话。陆承暄看着她的背影,笑得一派温柔。
我该补你的,何止这些啊……
说话间,柳惜玉和陆承映都进了大厅,在主香者的高唱下,两人拜了田地,成了礼。在一片欢呼中,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于是,一片嬉闹中,柳惜玉和陆承映被簇拥着进了洞房。
之后,便是喝喜酒,闹洞房,池小鲤凑了一会儿热闹就跟着陆承暄离开了,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在侯府中。嬉闹声在身后,红灯笼照得四周红彤彤,喜气洋洋的,让人心里都温暖了起来。
次日一早,柳惜玉便跟着陆承映到了前厅,见过各房的人。
褪去了昨日红艳艳的嫁衣,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桃红色缕金并蒂莲菱锦春衫,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娇嫩,容色也更加出众。
而此时,池小鲤才真正地看清楚了柳惜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