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虎踞岭在龙盘山内可谓风头正盛,而王立春则是虎踞岭内风头最旺之人。远的不说,只说单身匹马勇闯崔家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妙计连连,不但救出李云彪,使得其与穆招娣之间关系更加亲密,更是虎躯一颤,霸气侧漏,使得崔家慑服,乖乖献上了轻重机枪六挺,子弹数万发。
当然,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如此,不过自古以来,中华大地上的劳动人民从来不缺乏加工改造的能力。王立春在聚义厅内讲述的,崔志德大寿之夜,崔家发生的那一幕,愣是被虎踞岭的战士们口口相传,改编为他为主角的“神话”故事。
对此当事人王立春自然是不会出面澄清的,丫正偷着乐呢,颇是享受战士们崇拜的目光;柳非凡则是持默许态度,不闻不问放任自流,任由虎踞岭的“造神”运动;李云彪和穆招娣感激王立春还来不及,也不会过问;至于邓飞,自己都陷入这个“神话”故事中不能自拔,哪有工夫纠正手下的战士?
整个虎踞岭上,只有柯正武对此极为不满,认为这是王立春在收买人心,妄图夺取虎踞岭兵权的开始。但他势单力孤,连柳非凡都不开口,他又能说些什么?
从崔家集返回山寨的第二天,王立春就把张大勇派回总部了,将崔志德的情况向总部作了汇报,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跟他没关系。
后来他听说,当他命张大勇将这个消息送回总部后,总部当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信息的真实性。第二天就派出专人前往崔家集,跟崔志德取得了联系,先是肯定了崔志德的革命热情以及对抗日的支持,然后提出了希望。这个希望之大,远超过了王立春当时的狮子大开口,一行老持稳重的崔志德听说当时脸都变绿了。
枪炮就不说了,粮食、服装、被褥等生活必需品也没放过。。。这不是冬天到了么?每年这个时候,根据地的战士和百姓,都面临着严峻的生活困难。
虎踞岭的日常业务有条不紊的开展着,粮食、被褥、枪支、人手逐渐的增加,这一切都是的虎踞岭呈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势头。
然而坏消息终于传来了,王立春和五个当家一直惦记的虎亭据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上次攻打虎踞岭折损近半的鬼子大队驻扎进去了,这一下使得虎亭据点的鬼子兵力达到八百余人,加上周边的伪军,已经不是虎踞岭能够觊觎的了。
另外,老窝村也有一只伪军驻扎,正是投降日军的二龙岭和老龙峰的残匪,三胖子、祝彪一伙,人数有八十多人。
收拾三胖子和祝彪一伙,一直也是虎踞岭上下心中惦记的正事,由于虎亭据点无法攻打,因此几个当家商量着,打下老窝村,除掉三胖子和祝彪这两个该死的汉奸。
这个提议遭到了王立春的坚决反对,他断定这是一个陷阱,三胖子和祝彪是鬼子为了将虎踞岭队里大队引出龙盘山进行围歼的诱饵,并且反复强调,三胖子和祝彪一定要杀,但不能急,这伙人该怎么打,两个汉奸该怎么杀,他会斟酌。并且特别强调,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想攻打三胖子一伙,都必须谨慎,必须由他来拿主意。
对于他的说法,李云彪表示赞同,他也怀疑这里面有阴谋。不说别的,老窝村距离龙盘山太近,而且如果真的是鬼子的正常调动的话,没有道理让三胖子一伙驻扎在老窝村而不是老窝村炮楼。
日子一天天的过,冬日的寒冷笼罩大地,接连几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偶尔还飘落星点雪花,一场大雪随时到来。龙盘山所有的绺子,都在期盼着大雪的降临,因为大雪落下,龙盘山将会进入封山期。
这里的封山期,也是山内土匪的特殊用语。山高林密,大雪封山,道路难行,非常不利于大股兵力出入。同时忙碌了一年的土匪们,也会进入休假状态,毕竟土匪这个行当是个辛苦活,长期处于精神紧张状态,也需要休息减压。
往年的规矩,第一场大雪过后,各绺子会把这一年来所抢来的财物拿出一部分,分给寨子里的土匪——土匪平日没有工资,这就算是年终奖了。
有了这笔钱,不少土匪会选择进城“潇洒”。吃喝玩乐,基本上把分到手的钱财挥霍一空,然后在返回山寨。对此,各绺子的当家并不阻止,在他们看来,这相当于变相的刺激手下的兄弟,为了来年的拼搏积蓄奋斗的力量。
当然,各绺子的当家不会一次性让手下的土匪全部放羊,而是分批,始终会保持寨子里的战斗力,以防发生意外。
今年的虎踞岭因为王立春的到来,规矩被改变了。这一年,虎踞岭的收获远超以往,可谓赚的盆满钵满。当柯正武提出,按照老规矩给战士们分发“年终奖”的时候,被王立春坚决的否定了。
吃吃喝喝,王立春其实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玩乐他绝对不支持。这个年头的玩乐,对于在山里憋了一年的男人们来说,就是狂窑子、去赌场或者抽大烟这几样,每一样都是他坚决反对的。尤其是进城,哪怕不是去阳泉县,而是去周边的县城,也面临着一定的风险,万一身份暴露了呢?
因此他没有同意分发“年终奖”,而是让人把钱记在账上,说是等到天下太平了以后一并发放。毕竟八路是没有工资的,万一又惹来什么麻烦就没必要了。当然,对于有家人的,他派人将这笔钱专门送了过去,也让战士们的家人能够过个好年。
另外他还提议,派人下山去采购一些山上没有菜肉,让战士们在山上好好吃喝几天,另外也给总部送去一些,算是聊表心意。至于说玩乐,王立春让人去买来了一批扑克牌,教会了战士们打斗地主、升级的玩法。
不发“年终奖”,不给战士们放年假,眼中伤害到了战士们的感情,好在王立春的威望够高,而且安排的还算妥当,终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没让柯正武看了笑话。而扑克牌经过他的推广,算是在虎踞岭的战士中广为流传。
战士们最喜欢玩的是斗地主,一辈子都是苦哈哈的他们,对于地主两个字格外有兴趣,不论是抢地主还是斗地主,玩的是不亦乐乎,倒是出乎了王立春的预料。
各绺子翘首以待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大雪一连下了三天,白雪皑皑,往日巍峨壮阔的龙盘山一夜之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昔日的峭壁陡峰、嶙峋怪石、原始老林全都为白色所覆盖,整个龙盘山被装饰的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给人一种圣洁之感。
虎踞岭的日常业务也停了下来,不过每日的正常训练却没有停止。雪停之后,聚义厅前的大广场立刻被清扫出来,战士们继续进行着往日的训练。虽然有战士抱怨,不过更多的战士却能够理解。这段时间的训练,战士们能够感受到自身的变化。
就在龙盘山进入封山期的时候,虎踞岭却迎来了两位客人——郑泽和神龙山的九当家一起来了,为的还是郑泽与柳蝉儿的婚事。
神龙山如今有九个当家,不过与虎踞岭不同,神龙山的九个当家,除了郑三炮外,其余八人手下并没有太多的土匪,更像是八大金刚一般的人物,神龙山的兵权,基本上都集中在郑三炮手中。这是神龙山一直以来的规矩,要不然郑家也不可能稳坐大当家这么多年。郑三炮不怕神龙山有鬼子的奸细,部分程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个九当家叫曹孚,个头不高,也就一百六十公分,身体瘦弱,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不过手上确有几分功夫,而且还有一手好枪法,上山之后连着干了几票大买卖,得到了郑三炮的看重。更重要的是他处事不争,在神龙山上并未参与到新老当家明争暗斗之中,似乎只图自己的逍遥自在,因此在位置很是稳当。
他几乎是和王立春前后脚到达的龙盘山,一口的东北腔,据说他以前是在东三省干土匪的,后来绺子被日本关东军攻破,他侥幸逃过一死,这才逃入关内四处流浪,最后落草神龙山。
对于郑泽和曹孚的到来,柳非凡还是给与了应有的重视,并未计较郑三炮曾经挟持柳蝉儿一事,不过曹孚对待虎踞岭的几个当家却很是嚣张——他是来替郑泽出头的。
虎踞岭出尔反尔,答应下来的婚事又无故推脱,惹恼了神龙山的人,认为这是虎踞岭最近风头盛了,就不给神龙山面子,不尊神龙山为首了。所以曹孚的到来,目的就是催促柳非凡立刻将柳蝉儿嫁给郑泽。
一口东北味的曹孚说话很是不客气,霸道无比,终是惹恼了邓飞,两人开始对骂。要不是柳非凡、李云彪和郑泽从中劝说,二人差点上演全武行。
这么一闹,郑泽肯定没法在虎踞岭多待,所以不等正午就离开了虎踞岭。离开之前曹孚还在放狠话,这使得邓飞一直耿耿于怀,直至吃过午饭还在为此事而恼怒。
然而王立春的一句话,却让他忘记了上午曹孚带来的不快:“三当家,你还想不想干掉三胖子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