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我们还上街吗?”浅惜见自家小姐又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心下有些酸楚。
自家小姐长这么大,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哪怕是在月岛的时候,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哪里像此时一样,竟然穿上了只有粗使的仆妇才会穿的粗布衣裳。
“嗯,还要上街。”王姒轻并不在意,北疆条件艰苦,当然比不上富裕的江南。况且,自己也没觉得这粗布衣裳有什么不好,她反而觉得,穿这样的衣裳出门更是方便。
“今日还去城东吗?”浅惜自己也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跟在了小姐的身后。来到祁州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十三娘是姑爷的人,难怪那丫头自从到了善州,就不见了人影。
“是啊。”王姒轻点头,城东住着的都是边疆大军的一些家属。那里条件艰苦,人群密集,最是疟疾容易传染的地方。这眼看着疟疾就要过去了,自己可要盯紧一些,千万不要再出现新的患者了。况且,此时阿澈又不在城内,自己就更要为他守好祁州了。
已经两天两夜了,钦州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阿澈怎么样了。王姒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心底的不安。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要相信他,她也只能相信他。
浅惜跟在小姐的身后,往元帅府的角门走去。她想,如今小姐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丫头,自己更应该尽心服侍才是。来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这偌大的元帅府竟然没有一个丫鬟,府里内院服侍的,都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仆妇。
看来姑爷是个洁身自好的,浅惜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枉自家小姐不计生死的赶来边疆,帮助姑爷了。
守门的小厮打开了角门,一脸恭敬的目送王姒轻主仆出门。角门外,一身小厮打扮的影卫灰一隔着几丈的距离,悄悄的跟在主仆二人身后,一起走上大街。
城东的一处大杂院里,拥挤的居住了几十户军属。此时的院门口内,几个奔跑嬉戏的孩童远远的看到昨天发糖的那个大姐姐又来了,便欢快的叫喊着,小跑了过去。
“大姐姐来了,大姐姐来了。”
“来,分给弟弟妹妹吃吧。”小巷子口,王姒轻从浅惜手里接过了一小包砂糖,递到了最大的一个孩子手里。见孩子们都围了上来,她又悄悄向身后举了举手,阻止了灰一的靠近。
接到糖果的孩子们一片欢呼,拥簇着这位好心的大姐姐走向了自家的大杂院。
“姑娘,又让您破费了。”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昨天已经来过一次的少女,点头微笑。
“几位嫂子,大娘,你们不用介意,不过一包糖而已。”王姒轻跨进院门,看了看院子里四周撒满的石灰,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娘,这石灰不但每日要撒一次,就是家里的剩饭剩菜,也要及时处理的。”
“姑娘,这些我们都知道,官府来人都说过了。”一个大婶指了指自家门外,“不仅院子里撒了,我们家门口也撒了呢。”
“就是,这可是神医仙子传下来的法子,专门防治那个疟疾的。我们可不敢不听。”旁边一位大嫂端了跟长凳出来,也赶紧说道,“我们的男人都在边寨上呢,要是孩子们生病了,前线的男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咱们可不能在后方城里给他们扯后腿。”
“嗯,大娘,大嫂,你们做的很好。”王姒轻看到这些朴实可爱的军嫂们,又把防治疫病的注意事项多说了几句。
“姑娘,你咋懂这么多啊?”一位大婶笑着说了一句,“你刚才说的,可跟官方贴出来的布告上一模一样呢。”
“我这就是从官方的布告上看到的啊。”王姒轻的眼里一片笑意。“大娘,你们每天在城里,都做些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啊,”一位大婶笑着说道,“除了在家带孩子,就是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呗。”
“对了,姑娘,你怎么来祁州了?又是来做什么的?”旁边一位大婶颇有些警惕,之前听自己的男人说了,这蛮族的探子可多了。那些蛮人就想进城打听他们的消息呢。此时,她听王姒轻打探他们的日常,便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姑娘看着虽然不像蛮族的探子,自己可也要小心些才好。
“我啊,”王姒轻装作没有看到对方警惕的脸色,笑着点了点自己,“我也是来探亲的。我的未婚夫也在祁州呢。”
“哦,那你是过来成亲的吧。”那大婶见这小姑娘跟自己一样,也是军属,便笑了起来。“我们这有好多姐妹都是这样过来的呢。”
“你男人是哪个边寨的啊?要是在瓦连堡的话,你可要再等等了,听说那边得疟疾的人多,暂时不准回来呢。”
“姑娘,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啊?”
有了这些共同的话题,一群人很快便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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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下,王姒轻将刚刚写好的纸张吹干了墨迹,放在了一旁,又拿趣÷阁写了起来。
浅惜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端过一盏热茶,放到了小姐的手边。自小姐白天从城东回来后,就一直在写个不停,连晚饭,都是自己催了几次之后,小姐才勉强吃了一些。
“小姐,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歇息吧。”来到祁州两天了,不但姑爷没有见到,小姐还每日早起晚睡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也好,”王姒轻放下了趣÷阁,凡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自己这两日因为担心阿澈,确实心急了一些。
“十三娘可回来了?”王姒轻站起身,借着浅惜手里的水盆,净了净自己有些沾染了墨汁的手。昨日一早自己就安排十三娘去瓦连堡师兄处查看边寨上疟疾防治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还没有。”浅惜放下水盆,一边利落的铺着床铺,头也不回的说道。“您先休息吧,等那丫头回来,我立即来通知您。”
“嗯,”王姒轻躺到了绣床上,“浅惜,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夜不用值夜了。”这些日子,也难为这个丫头跟着自己吃苦了。
“多谢小姐。”浅惜为小姐仔细的压好被角,见小姐闭上了眼,便吹灭了桌上的油灯,悄悄的退了出去。
听到丫鬟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王姒轻重新睁开了双眼,看向窗外。
此时,玄月悬空,夜色正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