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贾礼要说的,却是黄婉玲在办公室听人言及后湾之事,才晓得贾礼是被田文彪打的,正烦他哥当年偷窥,当下就把贾礼叫了过来问原因。贾礼因见不能瞒,就一五一十说了,黄婉玲听罢大怒,对贾礼道:“要是小姨不知道也就罢了,要是知道此事,断不能叫人这么随便欺负你。”当下叫来车,带着贾礼赶往后湾村去评理。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田文彪的手下兄弟,见黄婉玲徐娘半老,犹是雪肌亮肤,嘴角尚噙三分俊俏,眉梢犹带七分春色,都浪言*,围着说笑没够。
黄婉玲不由恼羞成恼,见正当早午接班,先打电话到了西山煤矿,叫下班的职工衣不解带,头不释盔,每人一根铁锨把,大客车火速送百十人来。西山煤矿的矿长接了信,不敢稍慢,一面吩咐下去,叫车载人待命,一面打电话报告李有才。
李有才见黄婉玲外头受了气,又是个混人,将袖子一卷,叫上自家子弟十余条汉子,那边和西山煤矿过来的人汇齐了,叫道:“兄弟老少爷们,招待所里摆好了酒菜,到时尽管打,打死多少都算我身上。要是坐牢,我一个人顶了。晚上过来,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带着三部大车,赶到后湾村,见黄婉玲正气的脸色泛黄,才要说话。黄婉玲一挥手道:“先打,出完气再论理。”李有才一声令下,领头先打起来,众人也不管是什么人,先乱打一通。
贾礼怕再劝不动黄婉玲,这才给李曼儿打电话。李曼儿接了贾礼电话,正想试下功夫,忙辞了众人,开车赶到后湾。到时,见贾礼护着黄婉玲,正建的厂里厂外乱哄哄,三、五成群打成一团。田文彪刚好带着两个得力的兄弟,约着村里的几个,都在村长家里。中午外头拎几样菜,饨了只桃园里的草公鸡,正喝着酒,说着话,听外头喧闹,田文豹就叫人去看。
去的还没回来,听得院子外先乱了起来,远远就听李有才高叫道:“铁头豹我儿在哪?”田文彪听了大恼,怪叫一声道:“我不惹他,他倒来虎口拨牙。”饮一杯酒,就要出去。李有才这时已经打到了院门外,二人也无一言半语,先打成一团,吓的村长一家老小七、八口连喊带叫。
李曼儿也将黄婉玲拉到一旁道:“妈,这地方不是你呆的,叫表哥先送你回去。”黄婉玲道:“我来就来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母女二人话没说完,那边跳过田文彪手下一个兄弟,脸上带着血,手抄一条短棒,上前来打黄婉玲。贾礼忙迎上去,手上因带着伤,一脚先叫那人踢倒,复一棒抽在身上,倒在地上起不了身。黄婉玲唯恐伤着李曼儿,忙拉李曼儿,李曼儿却轻轻将黄婉玲推开,笑道:“妈妈站一旁看着,我试试功夫。”
方吉清在二十八宿中乃是水路先锋,功夫虽也了得,却不同杨真、李雄。那二人官拜陆路正副先锋,功夫了得,自然脾气也大,凡事急燥。方吉清因见李曼儿是个女孩子,心也较细,所授多是水*夫,陆上只授了两套护体功夫。李曼儿初学乍练,又没拆过多少招,初用起来难免力不从心。先见来人撇下木棒,伸手劈胸抓来,忙侧身闪过,一肘先撞在那人左肋上,复一掌拍在那人后心上。借着来人冲力,也将那人打个狗吃屎倒在地上。
那人再爬起来,捡起木棒来,搂头便打。几个回合下来,李曼儿不觉占了下风。原来,李曼儿虽说拳脚功夫高人所传,毕竟是个姑娘家,没那狠心。又从没打过人,抬手起脚间心软手轻,拳脚没到人身上,心先虚了。二人打一阵,那人见打不着李曼儿,木棒抡的更凶,李曼儿不敢硬敌,左闪右跳,东躲西藏,勉强支撑下来。倒把一旁的黄婉玲看出一身汗来,忙着叫人,就空过来几个矿工,一阵乱棍,将那人打的满地乱爬,抱头窜了。
李曼儿又赶往村长家,才到小路口,见李有才拎着木棍后头赶着,田文彪由几个人护着往北大跑着去了。又听村长家里哭声一片,进去一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远房堂兄李敢正使拳脚乱踹,合家大小都跪在地上求着别打。李曼儿见了不忍,也没打架的兴致了,劝着李敢停了手,一同出来。李有才追了田文彪一阵,累的心里发虚,也收了队。临要走,黄婉玲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道:“回头告诉铁头豹,这山坡上的地他敢动一动,我打断他的骨头。”气冲冲上了李曼儿的车,回了家。李有才则带着人到招待所里大吃大喝。
回到家里,王妈早把饭菜准备好了,见黄婉玲回来,上前忙问情况。黄婉玲道:“不出门不生气。我们倒没伤着什么,打的他们却不轻。”吃饭时,又问李曼儿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跟哪个师傅学的?”李曼儿道:“怎么是三脚猫的功夫,我不过跟师傅才学了几天而已。要是到了水里,我一个人包管能打他们十个。等我师傅再回来,我再练上一年半载,天天晚上盼着有劫道的哪。”黄婉玲笑道:“你从小是个旱鸭子,向来不会水。你的功夫,我刚刚见识了,不是东躲就是西藏,还不见你哪一招好使。”李曼儿道:“妈要是不信,回头我们到大江里试试。”黄婉玲道:“还回头干什么,一会到游泳馆去,你游一游,叫李老师评一评。”
母女二人喝罢饭,李曼儿开车出来,黄婉玲约了李老师,接着同到红湾渡假村里试水性。李曼儿见李老师四十出头,身材保持的依然很好,依稀能见当年的影子。黄婉玲路上笑道:“小曼,李老师是全国游泳冠军,你要是有心学,我请李老师好好教教你。”李老师谦让了一回。
一时说到童语荷身上,李老师笑道:“我和童语荷的母亲早年都在一个游泳队里,她母亲成绩不错,就是心太高了,半道就不练了。”黄婉玲因有意叫李曼儿认师,都换了游装出来,先叫了瓶上好的红酒,点几盘水果糕点,让着李老师坐一阵子,说回子话。李老师品了几口酒,就叫李曼儿下水,游两个来回叫她看看。
李曼儿也要逞本事,想着再见了方吉清,邀到家里,黄婉玲好能答应,一个猛子扎下水去,先在水底游了两个来回,这才伸头到水面换气,舒腰展臂,又游了两个来回。黄婉玲见了,实出意外,不觉心中高兴,遂问李老师道:“李老师看看,她初学乍练,怎么样?”李老师笑道:“黄主任,别说我当她的老师了,她当我的老师都可以了。”黄婉玲笑道:“虽说游的倒快,我看姿式也不标准,李老师还需再点点她才好。”李老师笑道:“要是不去参加比赛,这么着也成,要是比赛,这么游就不太好看了。”等李曼儿上来,还是叫认了老师。李曼儿也敬杯酒,由着下水又教了一阵,见和方吉清的路数不对,也没尽放在心上。
到了周六的晚上,李老师又和李曼儿游了一回,将几个泳姿都教了一遍。黄婉玲就在红湾渡假村摆一桌酒席答谢。酒席没尽,余招招就打来电话,说了吴应辉的恶耗:人两天没信,尸体已在郊外发现,脖子上系着麻绳,已窒吸而死一天多了。
李曼儿不敢叫黄婉玲知道,回到家里忙借故出去,到了茶馆里,见童语荷哭的两眼红肿。沈勤勤、唐闻莺和余招招坐在一边劝着,也跟着劝了阵子。沈勤勤道:“万一吴应辉家里人到了,你是去还是不去?”童语荷道:“我们两个的事家里都还不知道,我怎么好去?”众人劝了一阵,见童语荷不哭了,这才送了她回去。唐闻莺道:“童姑娘也是,即然两家大人都不知道,就当是个朋友,死就死了,掉几滴泪就完了,还这么伤心干什么?”余招招道:“两人成了呗,搁谁身上谁能不伤心。”沈勤勤道:“两家大人还没见面,什么叫成了?”余招招道:“在一块住了还不叫成了。”众人听了,皆不好再言语什么,就此分手,各自回家。
本来童语荷自打公司剪彩后,第二天向吴应辉说起当天的一些事情。吴应辉也是心有它想,又推开会,又说事多,只叫童语荷晚上抽空讲给他听。童语荷知道所为何事,白天因知母亲外出,到晚上冲过澡,将床上被褥换上新的,窗前放上吊篮,单等吴应辉过来。吴应辉十一点果到门外,童语荷忙起身悄悄开了门,放吴应辉进来。
吴应辉进了门,搂住亲了一回,抱在怀中要进卧室。童语荷道:“水放好了,你冲个澡吧。”吴应辉道:“也好。”冲了澡出来,就问童语荷要茶喝。童语荷倒了杯茶递过来,笑道:“想也没想到,那天郭市长能去。要是能早知道,该当场告郑无经一状。”吴应辉道:“你不告,郭市长也是奔他去的。我早说过,他早晚躲不过一枪去。”脱了衣服,服两粒药,这就扯童语荷上床。
童语荷虽说初识风雨,体质极好,见吴应辉床第间不惯久战,又好持药助性,恐他伤了身子,不停劝着。二人正到好处,不期程学英外地早早归来,来不及回厂,先到家里来了。童语荷听见程学英门外敲门,急忙把吴应辉推了起来,叫快躲到床底下,自己理理散发,披上睡衣前去开门。
开了门,程学英见童语荷两额赤红,发乱语慌,早料着吴应辉必在屋里,也不过问,洗把脸,回自己房间里睡了。童语荷回到自己房间,将门轻轻锁上,这才叫吴应辉上床来。吴应辉兴致不减,后头又抱住童语荷。童语荷见稍动床响,又推吴应辉下来。吴应辉不肯就歇,拉着童语荷到床下,又从后头抱住。童语荷拗不过他,只好一手拿着手巾,一手支着墙。
话说三更半夜,万籁俱寂,这点声响怎能瞒得住程学英。程学英下床轻轻到童语荷房间外听了听,隐约里头有气喘之声,不好就闯进去,依旧回房睡了,早早起来就走了。童语荷、吴应辉二人一夜未曾睡好,天明见程学英走了,这才交颈又睡了一阵子,到十点才起。
童语荷道:“我们这么来往着,多少不方便,你回去叫个媒人来提亲吧。我妈知道一直都是你在后头帮着,必然同意。那时再来往,就是叫家里知道了,也不用这么害燥了。”吴应辉道:“我也这个意思,我明天回家去一趟,叫我母亲出面,托个有面子的人来提亲。”童语荷道:“我等你的信就是了。”到厨房做了些汤面,二人吃了。
接下来的两天,童语荷没见着吴应辉,再打手机时,却找不到人,后来就听说吴应辉的尸体在郊外发现,被人勒死,弃尸野外。虽说二人交往不久,毕竟已经有夫妻之实,童语荷还是心痛,哭了又哭,虽经李曼儿几个劝了一阵,到厂子里犹带着泪痕。程学英见了,到里屋道:“你别再哭了,也对得起他了。我才听说,他结过两回婚了。他家里不来找则罢,来找时,我自有话说。”
童语荷见母亲已经知道,也不好再提,只好背地里流泪。吴应辉的母亲和他两个姐姐当天就到了,认了尸,带往省里安丧,只当和童语荷什么关系也没有,一个字也不提。赵洪升也过来问了两次话,童语荷只推是一般朋友,问过也就没再来。
李曼儿回头将吴应辉之死说给黄婉玲。黄婉玲道:“明明结过婚的人,还到处打着旗号,招摇撞骗,这也算是老天开眼。”李曼儿道:“妈妈说话就是不近人情,不可怜吴应辉意外致死也就罢了,也该为童姑娘流泪叫屈哪。”黄婉玲道:“她明知是火坑,偏往里头跳,要么是爱慕虚荣,叫名利打动了。要么天生一付泥蛋眼,专一上当受骗,给骗子赏饭吃,没什么好叫屈的。”李曼儿道:“人活在世上,还能就不犯一个错了?一点错就一棍子打死,阎王爷还不累死?”黄婉玲笑道:“傻丫头,你刚踏入社会,把一切看的太天真了。要知道社会这本书,要比上学学的书厚的多,难懂的多,甚至一个人一生也读不懂。即使读懂了,难免又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李曼儿轻声道:“妈妈的意思我明白,是不是怀疑钱由基有什么事瞒着我?”黄婉玲一手揽着腰道:“小曼,妈也知道,在你的婚事上,妈揽的太多太宽,象是女儿没人要似的。小曼,有些事你不明白,当母亲的就一个心思,希望你找个好人家,终身有靠。要是认不清人,是个混帐浪荡小子,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李曼儿道:“好就过,不好就离,自己靠自己,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黄婉玲笑道:“孩子话。你乐意,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吧?”李曼儿笑道:“在妈妈眼里,哪家不是火坑?最好是呆在家里,一辈子不嫁。”说了上楼上网去了。
黄婉玲正看着连续剧,王秀绢也到了,自己厨房取瓶酒来,给黄婉玲倒了一杯。黄婉玲笑道:“又到哪儿玩了一个晚上?”王秀绢笑道:“刚又结识的一个网友,非要见我,我说我已人老珠黄,他偏不信,硬约着见我。你猜怎么着,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这还不是可笑的,还想和我那个。我倒不是说老牛吃嫩草有什么不好,搂在怀里,给自己的儿似的,怕遭报应。”
黄婉玲笑道:“你就这么疯玩吧,哪天再谈上一个国外的,见了正好是你那宝贝儿子,那才叫报应哪。”王秀绢笑道:“你也别死气沉沉的,我这里还有几个不错的,我把地址给你,你约着玩呗。再不乐乐,过几年想乐也乐不成了。”黄婉玲笑道:“我怕再约的是女婿,回头再叫人笑话。”说会子闲话,王秀绢笑道:“牛得贵明天请你吃午饭,叫我来请你。去吧,看他什么意思?”黄婉玲道:“这不明摆着要攀亲家,还能有什么意思。”王秀绢道:“一则前头我们话没说绝,二则你对钱由基也不尽满意,就先应付几句话,看看他怎么说,分分小曼的心罢了。”黄婉玲道:“我也正想看看牛千叶怎么个不讲理法。”一时,牛得贵又打来电话相请,约了时间,王秀绢又坐了会子才起身去了。
第二天中午,王秀绢到办公室约了黄婉玲,到酒店时,牛得贵、蒋春梅带着牛千叶已经等在房间里了。见了面,蒋春梅忙让着二人坐下,叫牛千叶上了茶,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再看看我们,都快老掉牙了。”黄婉玲知道蒋春梅为姑娘时,就好事事拨尖,也笑道:“你就别夸我了,我还不如你老掉牙哪,我这脸皮都松的割了好几刀了。”王秀绢笑道:“你们这俩老美人,就别自嘲自讽的了,再说下去,我可就没脸要走人了。”
黄婉玲才坐下,牛千叶就赶过来鞠躬哈腰叫婶子。黄婉玲细看了眼牛千叶,见西装笔挺,皮鞋雪亮,留着板寸头,细眼粗眉,一笑带三分狠,一咧嘴便见五分狂,就笑道:“牛部长平日工作忙,有什么事,叫秀绢捎个信就是,何必再麻烦跑一趟。”牛得贵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彼一时该忙,此一时却该来。千叶这孩子从小任性惯了,说起来,这也是我们这种人家孩子的通病。今天请你来的意思,秀绢,你就直说了吧。”
王秀绢笑道:“这倒叫我为难了,按说我该坐在婉玲一边,牛部长又是上司,不巴结又不行,说好了你们听,说不好权当我没说。小曼、千叶都不是小孩子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人孩子年龄相当,且又门当户对,平时又好在一起走动,春梅、牛部长都有这个意思,我就抖个胆说这门亲事。”又笑道:“我只破个题,你们接着谈。”黄婉玲笑道:“眼下孩子的事,我们最多只能当半个家,一半还看孩子的缘份如何了。”
蒋春梅笑道:“别的事我不管他,这事却不能由着孩子乱闹。琬玲,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些话不如明说。不是我偏向千叶,单论人品,钱由基还不如千叶。千叶虽任性,爱动个拳脚,行为上并无大错,前头没牢狱等着。为了叫他学好,他叔还特意把他调出来,叫他远离是非之地。钱由基是个有名的混混儿,心粗胆大,往前说可就没准了。”
黄婉玲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料得准。”牛得贵也道:“千叶,你也表个态。”牛千叶听了他叔的话,忙“卟嗵”跪在地上道:“婶,我知我爱动个拳脚。我今天发个誓,一定改,如有欺心,天底不容。”黄婉玲笑道:“快起来吧,年青人好冲动,这有什么好改的。你李叔年轻时也有爱动拳脚的毛病,三天不出手就手痒痒,你看,现在人老了,叫他打他也打不起来了。”王秀绢一旁笑道:“这叫一物降一物,李总天大的本事,还不叫婉玲管得服服贴贴。兴许,小曼就是个八臂哪吒,专一降得住牛魔王哪。”众人听了,都笑一回。
吃着饭,牛得贵就叮嘱牛千叶道:“最近社会上不太平,你要多细心照顾小曼。我今天就给你约法三章:一是不饮洒,二是上下班负责接送小曼,三是要多读一些书。可记住了?”牛千叶道:“都记下了。这一阵子,正有个脱胎换骨的感觉哩。”几个人评说些当世人物,聊会子家常,黄婉玲、王秀绢二人才起身告辞。
一路上,王秀绢道:“我倒不想你们当亲家。这个蒋春梅,从年轻时就处处和你比着。比来比去,有一样倒比你强,你找了个李有才他找了牛得富。牛得富虽是个军官,可惜命不长。”黄婉玲道:“她要不笑我就怪了。”王秀绢道:“就算是我们守空房,我看也比她强。她倒能流芳百世了。”黄婉玲笑道:“她流芳百世,我们还不遗臭万年?”王秀绢道:“你怎么想?”黄婉玲笑道:“还是一句老话,先借着一用吧。”
黄婉玲下午回到家里,就见李曼儿站在浴室镜子前,扭着头左看右看。自己也换了衣服进去冲澡,叫李曼儿帮着擦背,问道:“你看什么?”李曼儿笑道:“我对着镜子仔细找了找,发现我鼻子以下随妈妈倒是不假,这鼻子以上,怎么不见随我爸哪点?”黄婉玲笑道:“这说明你聪明,打娘胎里就知道你爹长的丑,提前自己做了手术了。不过有一点,你和你爸挺像的,香臭不知。”
李曼儿道:“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那事上去了?妈再说,我可出去了。”黄婉玲道:“好,不说,给妈拿浴液过来。”李曼儿拿过浴液笑道:“用这种牌子,妈的品味也不算高嘛。”黄婉玲抬手轻轻打了一掌,道:“这玩话也是能和妈妈开的?”李曼儿开门跑出去了。
到第二天下午,李曼儿才下楼要走,就见牛千叶一旁窜窜的走上前笑道:“小曼,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李曼儿道:“你不送我倒安全,你一送倒不安全了。”上了车待走。牛千叶两手把着车门笑道:“我跟李婶保证下了,上下班接送。你要是不同意,我岂不失信?”李曼儿早知牛千叶好欺负女孩子,有心教训他,就道:“即是这样,你就后头跟着吧。”开车先走了,牛千叶后头紧跟着。李曼儿将车开的飞快,牛千叶就追的飞快,二人飙车一般,围着外环转了一圈。
李曼儿将车停在桥头上,下车问牛千叶道:“牛处长,你这么跟着累也不累?你要真不嫌累,明年奥运会拿块金牌回来,就是倒在赛场上,也算为国争光了。”牛千叶笑道:“激将法可以鼓舞我的士气,冷嘲热讽,也能激励我的斗志。愈挫愈坚,这才见得我对你的真心。”李曼儿笑道:“那你就说个让我不赶你走的理由。”牛千叶道:“电影里说了,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李曼儿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理由。”牛千叶摆手道:“且慢,等我说个理由出来。我要说的有理,我们就来往,说的没理,我就不再来找你了。”李曼儿点点头。
牛千叶就道:“你和我算不算朋友?”李曼儿道:“算。”牛千叶道:“和钱由基是不是也只是朋友?”李曼儿道:“是。”牛千叶道:“即然都是朋友,就和这看电影不同。看电影可以提前买个票,占个座,别人没法再争。这事,他没坐着,我没说要走,他不来,就不兴我坐坐?要这么说,我现在就把省长的位子预下,谁要和我争谁就是混蛋了。”李曼儿听了脸一红,也笑道:“算你说的有理。我工作忙,还是老规矩,十天一见。”牛千叶听了大喜,笑道:“只要你不嫁人,十年一见也成。但有一条,今晚算开头。”李曼儿笑道:“也好。”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一前一后又进了门。
黄婉玲听到汽车声,知是李曼儿回来,就起身到窗台前来看,见牛千叶后头笑嘻嘻的跟了进来,心里也纳闷。牛千叶见了黄婉玲,忙上前打一躬道:“李婶好。”黄婉玲客气一句,让进家来,让王妈冲了茶。李曼儿道:“妈,不要准备我们的了,牛处长约我到外面吃饭,换了衣裳就走。”黄婉玲心里不愿意,当着牛干叶的面不好劝阻,只好道:“早去早回,晚上家里还有事。”牛千叶带着笑容道:“李婶放心,我们俩都是您从小看大的诚实孩子,吃了饭就回来,不会外头惹祸。”
一会儿,李曼儿打扮出来,换一件贴身套裙,罩件风衣,将头发也挽上。牛千叶见了,不觉心醉,身子麻了半边,忙起身和黄婉玲告辞。见二人一同出去,才回来的小莲过来道:“小曼姐今天怎么了,怎么能和他一块出去?”黄婉玲笑道:“她想当八臂哪吒,为民除害哪。”王妈一旁道:“她真打的过牛魔王?”黄婉玲道:“打是打不过,也吃不了亏。”见饭菜都齐了,就叫贾礼来家,陪着吃饭说话。
李曼儿上了牛千叶的车,牛千叶也会讨人心思,忙问道:“以后我叫你小曼,你还叫我千叶,还照小时的叫,才不显得你我外气,怎么样?”李曼儿笑道:“可以。”牛千叶笑道:“小曼,爱吃什么就说,说出来我好安排。”李曼儿道:“客随主便。”牛千叶道:“东王府大酒店最近从胶东聘来几个大厨,新上了二十四道海鲜菜点,手艺颇有创新。”李曼儿道:“也好。”
牛千叶又问道:“小曼,我刚刚在家里见的王妈,是不是最早在东郊宾馆里掌大厨的王厨子?”李曼儿道:“不错。”牛千叶笑道:“我只看桌上摆的那六样菜,那道玉容虾球东瓜汁,是她当年的成名菜,就猜是她。”李曼儿道:“不用猜,也该知道。”牛千叶又问道:“外头说的不假,单看这一桌子菜,李婶能吃几口,还不都叫她带回家去了?小曼,你见过她那俩孩子没有,个个养的膘肥体胖的。”
到了东王府大酒店,二人走进酒店,大堂经理见是牛千叶,知道又好吃白食,也不敢得罪他,让到单间里。等到房间,牛千叶将李曼儿的风衣接过挂在衣架上,自己也将西装脱了,再看李曼儿,果是玉峰秀美,曲线醉人,再看穿戴也是不凡,耳环,项链,镶嵌着钻石,光彩夺目,就问道:“平日没见过,是谁送的?”李曼儿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朋友送的。”牛千叶笑道:“可是钱由基?他是个会偷心的鬼,专一爱拿钱来收买人心,这市里叫他买下的不少,才死的吴应辉就是一个。先取下来,明天我再买对大的送你。”
李曼儿坐下来,笑道:“虽说你是个处长,只怕这个你买不起。就是买的起,怕来路不明,我也不敢戴。”牛千叶笑道:“他买的起,我如何买不起?就算买不起,我也送得起。别看我是挣月薪的,人家的钱往往是两块当一块用,我的钱一块当十块花。明天我带你到街上看一看,买两件送你。”李曼儿笑道:“不用买给我,等着送给那位有缘的姑娘吧。”牛千叶点了十道菜,叫了瓶红酒。
牛千叶先笑道:“不说这些,先喝杯酒,吃口菜,品一品,别等凉了。”才喝罢第一杯,牛千叶又将杯子满了,端起来道:“也算是老天有眼,你我有缘,先喝一杯释嫌酒,不愉快的往事再不提了。”李曼儿笑道:“什么不愉快的往事,我记不得了。你先说说,我回忆回忆。”牛千叶一笑道:“这个不说也罢,说了反倒羞人。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情到深处,哪是用话就能说明白的?我叫放几首歌,权且代表我的心。”就叫服务小姐打开音响,点了几首时下流行的歌曲。
听了几首歌,牛千叶笑道:“这歌写的好,我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唱。我爱你,爱着你,就象是老鼠爱大米。我给他加一句,我爱你,爱着你,就象小牛爱吃草。”李曼儿见说的肉麻,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心道:“这个年魔王果真橡皮脸。”忙将眼闭上。牛千叶问道:“好端端,你闭上眼干什么?”李曼儿笑道:“我听你说还好,不能看你唱。光听你说也和唱的一样,要是看你唱,倒象是灌了一肚子肥皂水,不吐出来难受。”牛千叶笑道:“你也就这个时候嘴刁。”李曼儿笑道:“我这还没敢说什么,你就原形毕露了。”牛千叶也不接话,又劝酒。吃过饭,牛千叶又邀着跳舞,李曼儿借口家里有事,牛千叶只好先送回家去。
二人院外分手,李曼儿回到家中,楼上将首饰都卸了下来,换了一身软料的牛仔装下来,到客厅拉着贾礼就走。黄婉玲道:“又去哪?”李曼儿笑道:“让表哥陪我,柔道馆里找活靶子练拳去。”不由分说,拉了贾礼上车,到柔道馆里报了名,练了一阵,拳打脚踢,踢翻了好几个,练到十一点多这才回去。
回来的路上,见贾礼闷闷不乐,笑道:“表哥,什么事也能把你愁成这样?”贾礼道:“我不是愁,是有气没处使,我正想拿吴应辉鞭尸去,只苦找不到地方。”李曼儿笑道:“童姑娘那边你怎么不去看看去?”贾礼道:“她哪就看得上我。”李曼儿笑道:“你怎么能有这个想法?人不到心意到了就可以了。”贾礼笑道:“怎么个心意去了才好?我是暗暗送花过去,还是悄悄发短信给她。”李曼儿一听,又想起牛千叶来,笑道:“表哥,这个不用我教你,你们男孩子天生就精通这个。”二人说话之间回到家里。
黄婉玲问道:“你们笑什么?”贾礼笑道:“小姨,我妹刚才夸我,说我也是如来佛祖前偷灯油吃的耗子转世。”黄婉玲笑道:“什么不好比的,拿这个来比。什么意思?”李曼儿一旁笑道:“表哥会偷心呗。”笑着上楼去了。贾礼也辞了黄婉玲,回公司去了。
到了第二天,白天无大事,李曼儿约了童语荷咖啡店里坐着说些话。到晚上,才想去柔道馆里练拳脚,半道上就听手机响,一看是钱由基的来电,接了笑道:“什么时候放风了,准你打电话回来?”钱由基笑道:“刚刚过了一半,学校里摆酒庆祝,我才要了手机打个电话。小曼,你那里都还好吧?”李曼儿笑道:“都很好,等你回来,我开车去接你。”钱由基喜道:“我听说你买了车了,我本来要给你买的,一时没抽出钱来。小曼,我叫朋友给你捎了一样东西回来,你到西门大酒店十六楼七室,找个贾女士,她会给你。现在就去吧,稍停她人就要出去。”
李曼儿关了手机,也没多想,到了西门大酒店十六楼叫开门,却大吃了一惊,欲知所惊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