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也接了个电话。他起身朝霍淡如和汤燕犀笑笑,说是公事,便走到书房去接。
霍淡如含着温柔婉转的笑,目送楚乔的身影没入书房的门,收回目光的同时,也不小心一同收回了自己的笑。
这一切全都被汤燕犀悄无声息收入眼底。
当霍淡如转眸去看向他的时候,他却早已经错开了眼神儿,只垂首摆弄着他自己的手机,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过。
霍淡如小心地问:“……犀犀,你真的肯接受妈妈和Joe他?窒”
汤燕犀再平淡不过地抬起眼来:“嗯,我接受。”
霍淡如再看一眼书房门,小心问:“为什么?戛”
汤燕犀将手机收回去,坐直了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我不太知道该如如何对您好……不过,既然这件事是您想做的,那我陪您做就是。”
霍淡如听得怔住,楚乔却也正好从书房走出来。
霍淡如便自然地含笑问:“没要紧的事吧?”
楚乔也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寻常的工作。”
.
窗外,楚闲沉默地收回了手机。
之前的电话是他打给父亲的,问父亲什么时候有时间,陪他一起去母亲的坟上看看。
父亲却只说现在正在竞选的关键时期,每天的时间都排得很满。可能要等一段时间,等他安排看看。
楚闲凝望窗内的父亲,只觉想要大笑一场。
父亲很忙,忙到都没时间去看母亲,可是他却有这么多时间,带着这么慈祥又悠闲的笑去对着霍淡如母子!
.
楚闲愤然启车掉头离去,边开边挂上蓝牙耳机,打给父亲的竞选经理雷利。
“上次你发给我的日程单,本月需要我陪我父亲一同出席拉票活动的,不好意思我需要重新跟你再定时间。所有的日程现在都出现问题,我暂时都确定不了……”
楚闲自己的工作也忙,处理案子和庭审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出现变数,所以对雷利提出的日程总有迟疑。可是每次雷利都好话说尽,哄着他答应下来。
可是这一次雷利却语气轻松:“哦?楚闲你确定本月的三场都出席不了了?哦,那也没事,我再做别的安排。”
雷利的轻松却叫楚闲心内警铃大作。
他不由得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雷利,你是说就算我不出席也没有关系,是么?”
雷利好像愣了愣,掂对了一下措辞,避重就轻地说:“……既然你忙,我想Joe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看看安排B计划。”
楚闲轻轻闭上眼睛:“是霍淡如代替我陪他出席?”
现在霍淡如是父亲已经公开宣布过的女朋友,楚闲倒也不意外。
“可是你说过,只有女朋友出席却不能代表整个家庭,有些场合是必须子女在场的。”
雷利很有些犹豫,可话已经出口,就只好吞吞吐吐解释:“我也再想B计划。”
楚闲的笑再维持不住,他冷冷一哼:“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否则你下次就不用再指望我配合你的安排了!”
雷利无奈,只得答:“……现在汤燕犀跟Joe的关系实现了破冰。我就试着联系过汤燕犀,他表示愿意帮忙。”
没等雷利说完,楚闲就紧咬牙关,掐断了电话。
汤燕犀,又是汤燕犀!
汤燕犀有他自己的父亲,他父亲也同样在竞选,他自管去帮汤明羿好了,他凭什么要来搅合他楚家的事?!
.
楚闲冷冷挂断了电话,雷利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也很有些不满。
他是替楚乔工作,可是这种工作关系是平等的,他又不是他们楚家的奴才,犯不着受他楚闲这样的脸子!
雷利忍不住嘀咕:“真跟我搬华人那一套,当他自己是少爷了?真可惜我的薪水不是你发的,我只对你父亲有义务罢了。”
他随即安排手下,将接下来的宣传日程跟汤燕犀敲定。索性就都定了汤燕犀,不用劳烦那位甩脸子的楚少爷了!
手下也有点意外,忍不住问雷利:“安排成汤燕犀……合适么?”
雷利冷笑:“当然合适,甚至比那位楚少爷更合适。那位楚少爷虽然是Joe的亲生儿子,可是也只是儿子而已,哪比得上汤燕犀本身是汤明羿的儿子,却肯为Joe站台带来的关注度?”
手下想了想,便也会心点头:“汤燕犀既然肯为Joe来站台,就能被外界解读成他并不支持汤明羿。那么Joe跟汤明羿比较起来,就更有优势了!”
雷利得意地点头:“Joe真厉害,不但争取来了汤明羿的前妻,现在连汤明羿的儿子也站过来。这样的妙棋只有Joe才能走得出来。”
.
针对简的老公的案子,安澄先事先做了些功课,从现有的公共渠道大体
tang了解一些背景资料,这才去见汤燕犀。
这次安澄没再去鲨鱼,也没让汤燕犀来她办公室,而是约在了外面。
两人见面,她端上公事公办的姿态,极力克制这段时间来的脸红回忆。
她将档案袋打开,一样一样拿出自己找到的资料,包括文字和图片。
“简的丈夫贝克,在亚洲服役四年,曾多次受到嘉奖。”
她摆开照片:“这四个就是死在炸弹事件里的同袍,他们跟贝克除了是战友,也是很好的朋友。”
汤燕犀坐在座位上,长腿叠起,抱着手肘静静听安澄的讲述。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一次打断过她。
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是在倾听,可是叠起腿来的姿态却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疏离。他这样子叫安澄有点不敢放心。
如果他也不接受这个案子呢?
安澄小心翼翼讲完了,然后抬眼盯着他:“有什么想问的么?”
如果他对这个案子当中哪怕一个细节感兴趣,那她就有机会说服他接了这个案子。
没想到他却说:“我对简的老公和那四个死鬼都没兴趣。”
安澄一闭眼。
他却接着说:“……我只对你有兴趣。”
.
安澄心下倏然又是一亮,她连忙睁开眼,紧紧盯住他面上神色,不想放过他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终于将叠起的那条腿收回去,然后向前倾身过来,隔着桌子锁住她的眼。
“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案子来找我?”
安澄心一跳,连忙向后坐去。
她当然不想让他知道,在她脑海里翻腾过的那么多人,她唯一能找,也唯一能托付的,只有他。
安澄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地说:“哦,这段时间反正你也要准备薇薇安的案子。我帮你再找个案子,正好让你分心。”
他不由得挑眉,却是轻笑出声:“够毒啊。”
安澄轻哂:“当然了,如果你怕薇薇安的案子会打不过我,所以想专心筹备那个案子,不想再接其他案子了,我也可以理解。”
激将法什么的,在他这样的大魔王面前是显得很低端,可是还好,凭那么多年的经验,她给他使的激将法,一般还都能奏效。
他凝着她,终于勾起了唇角:“我只在乎你答应我打赌的事。只要你再当面跟我保证,到时候不食言,也不逃走,那我就接了这个案子。”
安澄深吸口气,这颗心又高悬了起来。
真的可以当面再度跟他确认么?可……楚闲该怎么办?
虽然她跟楚闲还不是男女朋友,可是她终究说过可以尝试朝那个方向去努力……
她垂下头:“汤燕犀,这是简的案子。大家都是朋友,你难道不该帮她?”
汤燕犀却清冷地笑:“这个案子有多棘手,她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最清楚。所以就算我跟她是朋友,如果我拒绝这个案子,她也会理解。”
他顿了下,深深凝注她的眼睛。
“小结巴,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刀山,是油锅。我汤燕犀从来都是冷血的人,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朋友’就去上刀山下油锅?小结巴,你想让我接这个案子的话,你需要给我一个让我无法抗拒的理由。”
安澄梗住。
汤燕犀轻叹了一声,忽然伸手过来,轻轻抚上她细致的下颌。
“小结巴,我愿意为了你上刀山,下油锅。我只有是为了你,才肯接这个案子。除了你,其他任何人、任何理由,我都不接受。”
安澄闭上眼。
还是她刚离开律所,被从前亲密的伙伴们背叛的时候。那时候唯有简陪在她身边。
还有那晚在酒吧里,一向都狡黠而独立的简,那样挣扎又无助的目光。
安澄明白,此时此刻也唯有自己才能帮到简。否则以简的性子,是不会将那些事一股脑都对她说出来。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点头:“汤燕犀,请你为了我。”---题外话---对于配角的处理呢,常看我文的亲们都懂的,我一般不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人物。所以配角也同样是在合乎情理的前提下来写。更何况这是律政文呀,连菲力都是在法律的范畴之内,用合法的手段在为自己争取(他找律师,上法庭,公开庭辩,而不是简单干掉法官、检察官什么的),所以楚闲等人做事就更是在“合法”的前提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