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难眠,沈天注视着气若游丝的奴奴,心中悲意更浓。
原本以为有欲休仙人出手,奴奴定是可以转危为安,可是未曾想到欲休仙人惊吓过度,竟是直接逃离了龙吟山,连一句话都未曾留下,而奴奴的情况也是越发糟糕,此时的她皱纹更深,身上的生命能量几乎消耗殆尽,沈天知道,过不了多久,奴奴就将彻底的死去。
自欲休离去,奴奴体表覆盖的八卦阵图便已彻底消散,沈天一手拉着奴奴,呆呆的坐在身畔,这种无力感,让他抓狂。
任凭沈天想尽办法,依旧无用,此时的奴奴,显然已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
“大哥哥?”不知过了多久,奴奴微微出声,若非沈天听觉敏锐,恐怕都难以捕捉到。
“大哥哥在,奴奴安心修养,会好起来的。”沈天轻语,只是这话实在没有丝毫说服力,沈天的悲伤让人清晰可觉,他的话音都是微微有些颤抖。
“大哥哥,我想再看看你。”奴奴声音很低,她努力想要撑开眼皮,可是试了几次,皆是未能成功。
沈天一手抓着奴奴已是布满褶皱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奴奴不怕,大哥哥就在这里。”沈天轻语,微有哽咽。
此时的奴奴体温在慢慢下降,沈天知道,此时奴奴能够开口,不过是回光返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山洞之外不时传来几声兽吼,刺人耳膜,让人惊惧。
沈天心中沉重,不曾想到,自己这一次,又要送别一位友人永久离去。
“大哥哥,我曾听闻人有来世,若是真有来世,奴奴希望还能遇到大哥哥,今天奴奴真的很开心,只是奴奴……”奴奴声音越来越弱,如同蚊虫低鸣,几不可闻。
她的手掌垂落,身体冰冷,终是彻底的逝去。
沈天两眼垂泪,视线已是模糊,时隔多年,他再次尝到了亲友离别的苦痛,自己的实力,还是很弱,若是自己强到绝巅,又怎会看着亲友离去而束手无策。
我要变强——沈天心中起誓,他恨欲狂。
“世上有轮回,愿你来世,能够在次与我相遇。”沈天轻语,心中沉重,既是今生无望,唯有寄托来世,佛本有言,人世的轮回开启,一朵花的凋谢,预示着另一朵相似的花将重新绽放。
哪怕踏足千山万水,我也一定会在千万人中寻到你,让你我在下一世重逢。
沈天未曾想到,相逢如此短暂,竟是区区一天,从清晨至落日,生命已是跨过一个轮回,短暂的让人不甘。
夜,很冷。兽吼连连,似是吹响了最深沉的哀乐,在为奴奴送行。
沈天已是无心睡眠,如今的奴奴气脉已经断绝,她的尸身该如何处置。
沈天为难,若是留在此地,必将沦为兽类的食物,若是就地焚化,沈天实在下不去手。
“罢了,今世缘分已尽,唯有期盼来世重逢!”沈天似是下定决心,一道暗红火焰自沈天身体飙射而出,瞬间笼罩奴奴,他还是决定将奴奴焚化,不让野兽亵渎残身。
山洞中的温度开始升高,红色的光辉映照在沈天的脸颊。一阵阵热浪席卷,沈天的心越发沉寂。
奴奴的身躯被天火包裹,若无意外,不过一两个呼吸必将化为飞灰,自此在这世间再也无法留下一缕痕迹。
火势很盛,将山洞照的通透,光亮自洞中射出,将夜点亮。
洞外已是露出一缕朝霞,太阳虽然还未完全升起,但是红霞已经笼罩大地,天,就要亮了。
沈天心中沉重,静静的等待,等待太阳升起,新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沈天等了许久,天火的火势开始减弱。他心中诧异,奴奴的躯体竟是未被天火焚毁,显现出她的不凡。
只是如今一切生命迹象已经消失,虽有躯壳,已无灵魂,又有何用。
沈天心中有着些许期盼,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种种迹象皆是表明了奴奴的不凡,也许,希望未曾断绝。
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辉笼罩,将奴奴包裹。天火被阻绝在外,无法焚烧到奴奴的躯体。
沈天收回天火,面露惊容,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白色光华很淡,随着太阳的升高,开始渐渐变亮,它阻隔了沈天的视线,哪怕撑起天眼,亦是无法清晰的窥探其中的情景。
一缕缕剧烈的波动自白色光华之中传出,不曾想竟是发生此等变故,沈天心中重新升起希望。
透过光华,沈天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磅礴的生命精力,如同初生朝霞,充满蓬勃生机。
过了片刻,太阳终是彻底的跃出地平线,他似是一轮火红的圆盘,倾洒着光与热,大地复苏,黑暗避退。
整片大地开始散发生机,一株株古树轻轻摆动,似是在迎接朝霞新生。
白色光华大盛,刺的沈天眯着眼睛不敢直视,如同千万颗太阳爆发,吞吐出璀璨的光辉。
一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生命之能奔涌而出,沈天只是深吸一口气,已是觉着浑身舒坦。这一夜的疲劳和困顿似乎一扫而过,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是恢复巅峰。
光华由盛而衰,缓缓散去。
“你是谁?”一声脆响传来,声音很小,略显稚嫩,如同黄鹂鸣叫,又似白鸟清唱,让人心中愉悦。
沈天睁开闭上的眼睛,一抹喜色缓缓浮现,而后瞬间变为狂喜。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感,瞬间将他淹没。
在沈天近前,一名八九岁大小的女娃娃俏生生的站立在沈天眼前,大大的眼睛,似有迷茫。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如同瓷娃娃一般,惹人喜爱。
一对羊角辫高高的翘起,身上只有一件小衣,正是沈天初见奴奴时身穿的那件。
眼前之人,赫然正是奴奴,那眼神与沈天初见之时一模一样,奴奴竟是伴着朝霞新生。
“奴奴,我是大哥哥啊!”沈天一个蹿步已是跃至奴奴身侧,一把抱起不足一米的奴奴,喜声说道。
他双眼微微有些shi润,竟是喜极而泣。
女娃面露惧色,看着沈天的目光有些畏惧,她已是忘记一切,眼前之人,自己并无印象。
“奴奴是谁?你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奴奴轻声问道,她灵觉敏锐,知道沈天并无恶意。
沈天原本狂喜的面容渐渐僵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莫非这真的只是一朵相似的话,昨日的奴奴已经永远的消逝,她终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