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小孩要收压岁钱,于是黑蛋,狗剩还有乔治啾都收到了压岁钱
“我认为这已经不能用苗条来形容,应该是……干尸吧?”没错,那个人就是小梅。
重新站直身体,荣贵踮起脚尖也够不到掉进冷冻仓里的胳膊,没有办法,他只能爬进去了。然而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近距离观看自己如今的身体了:
小梅说的没错,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和他小学时候学校组织参观的某朝干尸……非常相似了。
不只是消瘦的程度类似,而且颜色也有点类似。
上一次他看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只看了一眼,那时候没有光,他只能凭借成像器看,对于颜色的把握并不精准,以至于上次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体颜色有问题。不过就算上次没看清颜色,可是至少他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没那么瘦,虽然腹肌什么的都没了,可是也没到脱水级别的干瘦啊!
“……我……是不是比上次看到的更瘦啦?”站在自己的双腿中间,荣贵一时忘了摸索自己掉了的胳膊,只是干巴巴的问向旁边的小梅。
“嗯,看来因为上次不正确的打开方式,你的身体还是受了一些影响。”小梅也爬了进来,他的目标很明确,一弯腰就把荣贵的胳膊捡了起来,不等荣贵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胳膊重新安好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冷冻仓内的营养液原本就不多了,之前供给你一个人还好,加上我一个人就有些吃力了。”
原来还是你搞的!
荣贵怒气冲冲的看向棺材里另一具尸体……不!身体的脸,看着看着,就怦然心动了。
在干尸一样自己的衬托下,小梅的小脸蛋就像一朵鲜花,水灵灵的,他闭着眼睛,睫毛辣么长,宛若天使在安眠。
“算啦,看在小梅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只比我差一点点。”荣贵试探的伸出一根手指,原本想要碰触一下小梅的脸蛋,不过想到那些破碎的地豆种子,他到底缩回了手。
“我长得很好看吗?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小梅却对他的赞美不置可否。
听到他这么说,荣贵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阵危机感。
“这么好看居然都没人赞美?那现在的人该多好看啊……”荣贵畅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果然只能靠身材取胜了。”
小梅:……
三下两下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荣贵仔细审视小梅的脸(顺便洗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小梅,你年纪不大啊!”
“嗯,这时候我还年轻。”
“不要太羡慕我的身高哦~哈哈,外面和我一样大的大部分都没我高哩!不止我,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基本上都比同龄人高,偷偷告诉你,这是有秘诀滴!买不起牛奶,我就天天去帮市场的猪肉王卖肉,每天卖剩下的骨头基本上都是我的,我就拎回去天天给大家煲骨头汤喝,补钙又美容呢……”
完全没在年龄这件事上纠结太久,荣贵又开始自吹自擂过去的光荣事迹了,不过说着说着,他又有点沮丧起来:
“这里大概是没有骨头让我煲汤了……”
然而荣贵的沮丧从来没有超过三秒,上一句的话音还未落,他又振作了起来。
“没有骨头也没关系,既然你们族人之前只能靠这些地豆维生,那么地豆应该也是很好的东西,小梅,给我地豆的全套说明!”
荣贵说着,还主动伸出手去,露出手腕下方的芯片插口,这是小梅之前给他制作身体时预留的临时阅览插口,可以通过连接小梅达到阅览目的,然而这几天小梅几次表示可以共享常识给他,荣贵只用了一次,就表示“一看书就头疼”,从此这个插口就成了一个装饰品,脑容量如此小,小到临时信息都难以存储的人小梅还是第一次见,就在他准备回头将那个插口彻底堵死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主动将插口伸过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将自己的插头插入对方身体内的插口,小梅第一次在内心发出如上感慨。
不过——
看着安安静静,第一次看起来像个机器人的荣贵,小梅内心轻轻松了口气。
为什么松气呢?
大概是对方这么快就将注意力从他的身体转移到学习地豆相关常识上了吧?
这让他省掉了很多麻烦。
比如解释自己为什么躲到这里来,比如抵抗对方由于自己分享营养液行为而出现的抗拒情绪,比如应对当对方看到冷冻仓内年少的自己而出现的轻视……
小梅静静的看着冷冻仓内的自己,年少时的自己,宛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看了很久。
然后,径直向床的方向走去。
床沿有点高,他就拖过床边的脚凳垫脚,然后笨拙的爬上了床。
对了,脚凳也是他做的。
创意仍然来自荣贵。
矮小的机器人站在了床上,刚好比冷冻仓高出一点的小机器人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冷冻仓里的人。
令他意外的是,他在里面那个“荣贵”的脸上看到了水渍。
起源自浓密的眼睫毛下,浅浅的划过消瘦到极致的面颊,即将滑进口鼻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在荣贵的各种训练下养成了反射,小梅立刻抓起了整齐叠在床头的手绢,然后费力的独自一人推开冷冻仓的罩子,吃力的弯下身,他用手绢给里面的荣贵擦拭了一下眼底的水痕。
他忽然想起了一首歌的歌词:“……用手拂去你伤心的泪痕……”
他似乎听到了歌声。
好像很近,又仿佛很远。
那是他唯一喜欢过的歌手的一首歌的歌词。
他生平只流过一次泪。
是在搭乘飞行车的时候,半空中他与树立在中心区黄金位置的巨幅屏幕上的人忽然对视了。
半晌之后,他才意识到那是隔着屏幕的对视,对方根本没有在看他。
而是在唱歌。
他忽然拉开了车窗,歌声便倾泻一地了。
那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他怔住了,然后,在歌声高潮的时候,他的手背上忽然落下了一滴水珠。
那个瞬间,他的脑中是一片空白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落泪,是那仿佛可以将灵魂完全净化的歌声吧?
那个瞬间,他全身战栗,莫名的泪水忽然滑落。
从此,他的爱好终于多了一个。
他会匿名购买对方的音碟,也会去听对方的演唱会。
虽然后来再也没有流过泪,然而,对方的歌声仍然好听。
即使身体渐渐变成了金属,他依然最喜欢对方的旋律。
他主要听的是歌声,对于歌词虽然没有特别记忆,然而时间久了,他自然会记住,何况他的记性原本就出类拔萃。
倒是那位歌手的记性似乎并不好,现场演唱的时候,每每激动之时,他经常会忘记歌词,不过他是天生的歌手,亦是天生的诗人,即使忘词也没关系,他总能根据当时自己的情绪将歌词自行补完。
那些临场现编的歌词变成了只演唱一遍的“限量版歌词”,成了歌迷最喜欢的物品。
他想起的那句歌词正是对方众多“限量版歌词”之一。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当时他现场选取了一位幸运歌迷,邀请对方上台的时候,一边唱歌一边轻轻拭去了对方激动地眼泪。
那次演唱会的气氛简直将要爆炸!
他的耳边到处都是尖叫。
刚刚给荣贵的身体拭泪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对方这句歌词,也忽然想起了对方现场的动作。
曾经认为和自己无缘的动作,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来了。
仔细擦干净荣贵眼周的水痕,甚至还帮他清理了一下睫毛,一整套动作熟练的做完,他才怔了怔。
没有将冷冻仓的罩子及时合起,他就这样扒在冷冻仓上观察下方的人了。
啊……这个人是荣贵。
再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让他意识到冷冻仓里这具身体才是正主了。
大概是外面那具机器人的荣贵太闹腾的缘故,在他心里,荣贵就是那个样子,虽然每天接触,虽然荣贵口口声声反复强调这具他的身体多么棒,然而他始终没有将荣贵与这具身体划上等于号。
直到现在。
原来这个就是那个名叫荣贵的人本身的长相……
刚才蹲在田边的荣贵是在伤心吗?
如果不伤心,又为什么会落泪呢?
原来,身体和意识分离之后,身体仍然会受到意识本体的影响吗?
小梅想了很多。
观察荣贵身体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对于年少时期的自己,他已经很陌生了。
他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个陌生人安静的睡在荣贵的身体旁,他是脆弱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睡了一天汗更晚了
不过好消息是基本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