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九龙宝盒【上】
戚夙被戚冉骂的乖乖去了祠堂。路上碰到了老管家,“福叔您还没睡呐?”对于这个从小看自己长大的管家,他很是敬重。
“少爷今日回来的晚,让老爷好生担心。”
“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让父亲这般担心了。”他还记得在青楼发生的事,无心与福叔交谈,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今天的发生的事好好梳理梳理。
“少爷可要吃些东西?还是就寝歇着?”
“不了,父亲叫我去祠堂罚抄经书,福叔早些去睡吧。”
“去祠堂罚抄啊。罚抄也好,少爷是该收收心了。福叔去给少爷煮些东西,夜里饿了也好填填肚子。”
“福叔?!”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又突然愣住了。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看着福叔有些蹒跚的步伐,他突然意识到福叔已经老了,他父亲也老了。他突然说不出话来,看着福叔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里,他突然有种再也看不到福叔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奇怪的念头甩出脑海。
戚家的祠堂一向是灯火通明,两边都放着叠堆的蜡烛。一座座牌位排下来,这是戚夙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上族谱的时候。
他看着这些牌位,一个个摸过来,竟然有这么多。唐朝建立距如今才不过七十一年,从唐□□起,也不过是五位皇帝,四代人。戚家这些牌位怕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为何没听父亲说过?
他想起今日薛珩和裴尘说的秦玉派,说的血脉,突然觉得这个家分外陌生。这些父亲都不曾告诉他,他一直都以为自家只是普通的皇商,看样子不仅如此。他的手停在了最后一个牌位上,卜夙。
他细细的勾画着这个名字,这是他逝去的母亲。父亲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那问题应该是处在母亲身上。对于母亲,他一概不知。从前问过,记忆中父亲那沉默的模样他以为是触到了伤心事,便再也不过问。现在看来,还是因为母亲身上有太多秘密,父亲也不愿提起。
烛火的影子跳动在他手指上,那手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却在手指边有着很多划伤,大大小小,长短不一,其中不少都是上了岁月的。指腹间都有一层薄薄的茧,说出去谁也不相信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该有的手。他动了动手,十指穿梭如花,异常灵活。然后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那小刀做工十分精细,棕褐色光滑的柄处说明这小刀有段不短的时间了。比匕首要小上好几号,刀刃处也比寻常小刀短上不少,这是把工艺刀,俗称雕刻刀。
他把刀拿在手上,轻轻的抚摸,眉眼都是化不开的情,那细致的举动就像对待最爱的人一样温柔。很难以想象一个富家公子脸上能有这种表情,他拿在右手,突然转了起来,食指和中指来回不停的交替,快得雕刻刀只留下虚影,闪着道道寒光,不知道还以为是淫进刀功多年的练家子。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收回怀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他对读书是真心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反而是神神叨叨的阵法。
纵使天下能人再多,可这么大的地儿,他怕是碰不到一个可以拜师的了。他听过练剑者常年剑不离手,就是为了培养天人合一的默契,说他痴也好,傻也罢,他常年佩戴雕刻刀,就是为了为了刻画布阵之物时能更加圆润如意。
深深的吸了口气,重重的吐出,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沉闷一律吐出。搓了搓已经有些凉的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这时间太长,他总要找点事来打发。
祠堂很简单,就是几个软蒲团围着一个小矮桌放着,矮桌上是几本佛经,和文房四宝。上好的狼豪笔架在干了的研台上,笔尖是不正常的黑色。压在底下的是抄了一半的《楞严经》,字似剑,锋芒毕露。戚夙拿起笔闻了闻,果然,不是墨的味道!正常的墨干了是那种失去光泽灰暗的黑色,毛笔都是缩在一起的。而这个依旧饱满,墨色如新。这笔本身的造型也有问题。
普通的毛笔虽然也是一根直,但这笔在毛与笔杆的相接处做了特殊处理,把它往内稍微削尖了点,若不是他对这些奇淫巧计有过研究还真分辨不出来。这样就是箭的设计,他盯着身旁的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若有所思。按照记忆把笔放回原处,笔指向的是他母亲——卜夙的排位。他四处看了看确定这时候没人会过来,便对着母亲的牌位拜三拜后,轻脚轻手的摸索过去,刚入手就惊觉,果然,这牌位分量不对!
他小心翼翼的翻过牌位,估摸着再过会儿福叔可能就要送饭来了,盯着手中的牌位深色变幻莫测,最后一咬牙,干了,最多自己手里利索点就是了!
再次从怀里拿出雕刻刀,细细的摸着牌位底部,突然他摸到一个凸起的地方,便拿刀顺着中间的缝隙一点一点挑开,最后整个底部竟然被撬开,露出空心的底座,里面放了一个小盒子,他取出盒子,把底部装好放回原处。
由于是自己母亲牌位的原因,他挑的异常仔细,所以等做好这些时,背后都湿了一层,他随手抹过额上的汗,便坐到蒲团上,算计着,这时候福叔应该到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就传来福叔的声音,“少爷,福叔给你送晚饭了,怕少爷饿着,就随便下了点面!”说着,就直径推开门,看着戚夙老实的坐在蒲团上,周围也是干干净净的,顿时大感欣慰,少爷还是懂事的。
快步走到戚夙面前,取出篮子里的面。是很简单的青菜肉丝面,白白绿绿的看着十分有食欲,可惜戚夙心不在这,也只是随便应了声,就提筷吃面,直到福叔走人时,才道,“福叔,麻烦帮我去房中拿几根蜡烛来。”
福叔一愣,看向小矮桌上的抄了一半的佛经,恍然大悟。戚夙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也没解释,正好他需要一个理由,免得日后父亲问起来,也好开脱。
接过福叔拿来的蜡烛便全点上了。祠堂本就亮堂,五六根蜡烛一点,小矮桌顿时明亮了不少,他取出盒子对着烛光,摇曳的烛光清楚的照出了盒子上雕刻活灵活现的龙,他数了下,是九条,九五之数,至尊!每条大龙又是由九条小龙雕成的,这下不说盒子里的东西,光是这盒子,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是这盒子传出去,足够他家被诛九族,可。。。。。。这盒子又是怎么来的呢?
难不成是母亲的?想不通之下索性放弃,把注意力转向盒子。
这盒子也是神奇,他竟然没有发现打开的地方,整个盒子看上去浑然天成,也不知是谁做的盒子,这般的造诣真是神了!无奈之下只好用笨方法,用刀削掉指腹间的老茧,凭感觉一点点摸索。可是摸索了好几遍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盒子不成?脑袋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他就否认了,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一定是自己没找对破解之法。
夜晚静的很,蜡烛时不时响起“啪”的炸火声,戚夙依旧盯着盒子,百思不解。突然,一根蜡烛炸开了一个小火星飞到盒子上,把戚夙吓了一跳,也不管会不会烫伤自己,就忙用手挑开。
火星飞到一条龙的胡须上,那胡须长长飘飘原本的潇洒劲都毁在那黑的一点上,真是好不刺眼。戚夙看了直皱眉,拿手去擦,却发现手感有些不对。他摸向其他龙的胡须,相比木头的硬度,稍微有些软。
别说火把木头烧黑都要一会功夫,更何况只是一个火星不可能就使木头变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胡须的地方不是木头雕刻的!想到这儿,戚夙激动的舔了舔有些干的嘴皮。
他拿刀在那黑点处,沿着胡须的纹路一点一点撬开,这里有九条大龙,就是十八条胡子,八十一条小龙,一百六十二条胡子,加上大龙的是一百八十条,一百八十条。。。。。。百结绳!竟然是传说中的百结绳,他激动的有些颤抖,加快了速度。
等所有的胡须挑出来后,密密麻麻的结一个套一个,丝丝入扣,果然是百结绳。
相传百结绳只能解一次,一次没解开就永远锁死了,再也不可能解开。而能解开百结绳的,世上一只手数得过来。他捏了捏胡须,除了比木头稍微软一些之外没区别,是特殊的药水么?就算是药水的作用,不管怎么说,它本质还是条绳,那么。。。。。。他看向身旁的烛火,如果烧了的话。。。。。。这个执念越来越深,他没有把握一次解开,但是,烧了的话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