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同消失,无论是谁都觉得他们有猫腻。
叶小秋又在医院里乱晃悠着,直到小影儿出院。她看着池景安无形之中透露出来的关心和呵护,从病房出来一步都没有让她走,一直抱着到地下停车场。
她没有跟着,上车,出医院。茫茫的街头,车水如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好像都有目的,她没有。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开着车乱晃,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娱乐中心。
大白天还是很热闹,人来人往,商铺宾来客往。除了夜场生活那一楼什么人之外,其实地方都是热闹喧哗。
又到了天冷时节,门卫又在那里给玫瑰花搭棚子。
叶小秋站在一边盯着那些含苞待放的玫瑰,想象着那两年里送花小妹的辛苦。无一间断,可是估计也没有一束流到他的办公室里。
转身,往里面走。
下意识的就到处乱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身影,或者说……看到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失望了,并没有。上楼,到他的办公室。
窗帘拉得很严,桌子上收拾得很干净,单调的办公室透着一股压抑。把窗帘拉开,外面薄薄的阳光照进来。叶小秋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其实她真的没有动作翻他人东西的习惯,只是看着那些抽屉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里的书房。他珍藏的那些照片……于是鬼神差的打开。
里面有一套医用工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有一些都是他的资料,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在要关上最下面一个抽屉时,一张邀请函入了她一眼。
是一个拍卖会的邀请函,里面有介绍很多当天会场拍卖的有跟些东西,还有起拍价是多少。很多东西叶小秋并不放在眼里,就是一个电话号码,看到了就再也没移不开眼晴。
136****6666,起拍价5000,这个号码下面被人画了一条直线。就像是读书时一样,重点东西要做记号。
这个号码现在是她在用。她以为这个邀请函是最近的,可是一看才发现是三年前的东西。三年前的一个邀请函居然还在……也就是说当时的拍卖,这个号码最后是元月拍得,最后送给了她。
这个号码……他画的?做个记号?什么意思?是志在必得?还是怎样?
叶小秋不懂。
出了办公室,助理过来。
“叶小姐。”
“嗯。”
“叶小姐您知道总裁去哪里了么?有几位经理有急事找他。”
如果她知道席高卓在哪儿就好了。
叶小秋抓了两下头发,抬头,小脸蛋笑容浅浅,“大概……是死了吧。”声音很轻,从音色是透出一种无力。
“什么?”
“呵,我开玩笑呢。他现在很忙,你让几位经理有急事发邮件到他的邮箱,等他忙完自然会回。”
“是。”
连他的助理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莫非还真的旧情复燃,鬼混去了。
……
这一天,他毫无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没有踪迹。她不知道米蓉有没有消息,有没有去医院,不想关系。失魂落魄的一天过去。
大半夜她跑去好久都没有进过一次的书房,那个相册合集已经不见。
宽大的书房,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和他一起几年依然拿不下他,一起什么事情都做过了最后连人家初恋女友的一点皮毛都比不上。
双腿蜷缩在皮制椅内,全身的发软。这夜色就像有巨大的吸附力,一点点的吸去了她全身所有的气力,只剩下一个躯壳。
打开电脑,有密码,她连密码都不知道。
她瞪着它,一大片的蓝,唇慢慢的咬起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火气,起身抱着电脑,砰地一下砸到地上!她才不管这电脑里多少重要的文件,关她屁事!跟她有个毛的关系!
砸乱了它!
砸完了电脑,大跨步的跑出去!连衣服都没有换,拿了车钥匙和包,直接出去。此时凌晨三点,街头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车辆,车子开得飞快!
直接开到了自己买的小公寓里,好久都没有人住,落满了灰尘。大半夜的她开始收拾房子,平生第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收拾,无从下手也没有经双验,收拾了两个小时,依然乱七八糟。
站上屋中央,满地的凌乱以及狼狈的自己。
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可硬是没有让眼泪给流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天亮。
……
苏城这几天天气都不好,阴云笼罩,要下不下。
气温也降,叶小秋一直呆在家里,一步都没有出去,整整三天时间。她有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垮着一张脸出去给别人看,她习惯把微笑留给他人。或许是教育问题吧,元月总是教她,不会有人喜欢看你郁郁寡欢的样子。陌生人不在乎,亲人不爱看。
就只能呆在家。
第四天。感觉快要发霉,她才跑出。
一出小区门口就碰到了叶松泉的车。
“爸,你怎么会来?”
“你手机呢?怎么回事儿,打电话一直不接。”叶松泉很担忧,看这丫头精神气色并不是很好,一幅没睡好的样子。
“哦,没电,就一直没有充。”那天晚上走的时候,走的太急,充电器没有拿。手机没有电,就一直不想回去拿。
“走,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
酒店内。
叶小秋在喝了一大碗的清汤后,叶松泉道:“你们俩个……是不是要分手了?”
叶小秋一愣,一只胳膊衬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老爸,你干嘛这么说?”
“嘿,你这丫头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住在这里过。而且电话关机好多天,跟爸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提及感情,食欲就减退了大半。
“也还好。就是有一些小矛盾嘛……”
“尽扯蛋!什么小矛盾,你简直就是在使小性子!”叶松泉打断,猛然道。
使小性子?
叶小秋何时在席高卓面前使过小性子,又或者说她在谁面前又使过?她是个没有大小姐脾气的人,很随和,向来不矫情又做,也不会无理取闹。
原本就很委屈,被叶松泉这样一指责,她忽然间就……鼻头一酸。她吸吸鼻子,强忍着。
“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使性子,不然我就回家给我妈说,你要公共场合欺负我。”
“丫头片子还学会告状了。他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这几天他很忙,给你们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不就是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
“等等!爸,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在一起?”叶小秋一头雾水。
“是的。他的恩师在四天前过世,他当天晚上就飞了伦敦。我在第二天也去了,好歹是你哥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去。他没日没夜的忙,帮恩师处理后事,处理家族财产纠分。你倒好,一个电话都没有。那小子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就这么一瞬间,心底的阴霾一瞬间全消了。
她拿想包包,脸上亮光滑过。
可还没有走,就被叶松泉给摁住。接着脑门上就挨了一掌,“死丫头!你心里还有没有你老子!我回来了,他可没回来!”
呃……
叶小秋又乖乖的坐下去。
原来他不是和米蓉鬼混去,去了伦敦处理事情。几天几夜没合眼啊……一定很累。
“老爸,你真讨厌。”调她胃口。
“是是是,你爸讨厌。那小子就不讨厌。不过……”叶松泉话音一转,摸着下巴,又道:“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备胎。”
叶小秋幸亏没有喝水,否则得被呛死。
“什……什么?”
“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找一个备胎没有错,听你爸的。”
叶松泉脑子虽说不灵光,但也明白了一点什么。那就是米蓉也必然在英国,必然被老爸看出了点什么来。
“爸,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叶松泉一顿,眉心拢起,似乎在想着措词,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若是不甘心,你就找个备胎,气气他,看他什么反应。你若是觉得没必要,你就把他踹了。”
叶小秋刚刚飞起来的小心脏这会儿又沉了下去。
“人是你选的,是你爱的。现在是苦是甜,自己受着。到了最后你是穿着婚纱还是留着眼泪,都是你自己的日子。你是个成年人,有判断力,老爸不强迫你。”
一句话硬是把叶小秋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谢谢老爸,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你丑,说你配不上我妈……”
“你给我闭嘴!”
“哦。”
……
半喜半忧。
喜的是他没有和米蓉做苟且之事,忧的是,谁知道叶松泉走后,他们不会做呢?
不过也管不了,山高皇帝远。
三天后。
说到备胎,备胎就来了……
马洛,她和王影的同学。当初在学校里,对她是死命的纠缠,后来被乔北离给揍了两次。中美混血,美国长大,中文说得一坨狗屎。
相遇,以叶小秋的话来说,就是马洛故意的。当然马洛是不会承认。
“马洛。”小区前,叶小秋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用着英文,“是小影儿给的我的号码和地址?”她和王影说过她爸让她找备胎的事儿,而且也说了席高卓给她吃避孕药的事情。
“不是,我自己查的。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上去。”
马洛或许在美国长大的原故,那脸看不出是混血儿,看着真别扭,好在,挺白,五官端正。
叶小秋故意把车门锁死,为的就是他上来。
“我去找乔北离,你去吗?”他们两个不对盘,死对头。
“我去!我现在有肌肉,我不怕他。你把车门打开。”
傻。
有肌肉就能打架了?
“不过我发现你现在没有以前可爱了,脸上都没肉。”马洛伸手到驾驶座揪叶小秋的小脸蛋。叶小秋白了他一眼,“你奶奶的!”用的是中文。
“啊?你说什么?”马洛听不懂。
“上车。”
小区门口都堵满了,再不让他上来,她就要被门卫拎起来爆打!这种小区到底是比不上别墅小区,没那么敞亮,又在闹市里。
对面。
卡宴车内。
男人精锐的视线从开远的车身收回,眸光一寸一寸的缩起来!眼晴里还有血丝,神情上很是疲惫,峻冷的脸庞一片阴鸷。
他刚刚下飞机,途经这里,却不想看到这幅画面。
真是意外。
“跟上去!”他沉声令下。
“是,总裁。”
车子一路随随,司机对于前面莲花跑车司机的车技真是不敢恭维!车多速度快,车少速度慢,别人要抢道,她偏不让!别人让她,她居然也让对方。
一直跟了半小时,司机都吓得出了冷汗。这种技术,居然还开好几年的车,还一次事情都没有出过,不知道是烧了什么高香。
后面男人的脸也阴沉至极,拳头紧握!
运动馆。
席高卓的眼晴很酸,很难受,便闭了两分钟。待眼晴睁开时,临近停车场的那个网球场地已经开打。一男一女,双方都换了衣服。
男人猛然上身一倾,瞳孔一眯,目光徒然犀利!
钢丝网内,她穿着彩虹色的紧身运动短裙,头发绑成马尾,这么冰爽的天气她丝毫不觉得冷,蹦蹦跳跳,满身的青春阳光。白嫩的肌肤在阳光的沐浴里,泛着可口的嫩芽色,吹弹可破。跳动间,胸口微颤。
一个球挥过来,对方打得有点有力,她没有接到,不仅没有接到,把手里的拍子也给震到。对面那男人飞奔而来,听不到他说什么,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关切。
她摇头,马尾的头发在后背如羽毛般刷过,细致玲珑的腰段,不盈一握。每每他双手扣上去时,右手和左手总能碰到,很细。
她对他说了句什么,侧面眸光晶亮,小小的瞪了对方一上,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男的连连点头,捡起球拍塞到她的手里,又跑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开打,几个回合之时,很明显的看得出男的在让她,网球非常消耗体力,又要臂力,所以打得线都不长,挥过来的力道也不重。
她跳远热球,技术低下水平,却很开心。从里面都传染了出来。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拿手机打电话出去。
叶小秋打球正开心,有电话打来。她示意暂停,抹了抹脸上的汗珠,从一侧拿包,拿手机。是他?差点没把手机给吓得掉地上去。
整整一个星期,终于有了电话。
马洛走过来,瞄到了她手机上的‘老公’二字,他不认识那是什么,“别接,打球。”
“不接……不好吧。”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呃,这个……
叶小秋想了想,还是接了。站着喘气,并且给马洛做了一个动作,让他不要讲话。
“你在哪儿?”
一接通就是他沉沉的嗓音。
好久没有听到了,七天,好像是七个月。那种熟悉的低冷音色撞进她的胸腔里,竟觉得……格外的思念。
“你回来了?”
“你不在家,你在哪里?”
又问。
男人黝黑的视线透着暗色的玻璃直直的锁住她。
“我……我在……”叶小秋看了看催促她的马洛,仔细的想了想,道:“我在和小影儿玩。”
车里的气氛,一瞬间绷到了极了致!
男人眉眼锋利!
“我给你半个小时,到家!”
叶小秋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揉揉鼻头,她没有对他撒过谎,现在感觉怪怪的。不过,她凭什么就要半个小时后再回去,他说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他走的时候,不知道打电话?从市区到机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能打?
一回来就这个德性。
手机放回包里,拿起球拍!
“打球!”
……
一个半小时后,叶小秋才姗姗归去。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她的小心肝就在扑通扑通的跳。这下子估计又要挨收拾。
哪知让她意外的是,一进门就看到了……席雅。
许久没有见过的人。
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翻动着杂志,优雅端庄。
“姐姐。”
席雅抬头,客气的微笑,“小秋。”
“姐姐怎么会来?”她四下瞄了瞄,没见席高卓的影子。
“我在等你。”
“不好意思,我刚……有点事。”其实是玩,玩得忘了时间,又或者说故意忘了时间。
席雅轻轻一笑,“很久没有见你,于是就想来看看。”
两个人交情不多,见面的次数也少。因为她是席高卓的姐姐所以自然要有一些尊重,不能没大没小。于是这也就导致了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没有话聊。
她这么一说,又不说下文,叶小秋就不知道怎么回。
气氛驳尴尬,“姐姐,我给你切点水果吧。”她只有这样道。
“小秋,别忙乎了。”她阻止,把杂志放在桌子上,端端正正,依然微笑,“米蓉回来了。”
是啊,她知道回来了,所以呢?
“姐姐想说什么?”
“你用过的号码,之前是米蓉用过的。卓想得到却又因为个别原因没有得到,被别人拍卖到。”
叶小秋怔住了,坐着,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其实她之前是有怀疑过的,可是只是怀疑,现在被另一个人说出来,验证,心里如落一锤。
“他们还在互相喜欢着……”席雅又道,声音不尖锐不刻薄,轻轻柔柔,用她的温柔攻击着叶小秋。
叶小秋紧捏着拳头,道:“所以……所以我该离开,我该成全他们?”
“你觉得呢?君子有成人之美。”她反问。
叶小秋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我当然不觉得,我不是君子!我成个屁!如果说我要离开,轮得上姐姐来找我?还有,在我们同居之前,你为何不来告诉我,我的号码是米蓉的。你弟弟的心里还爱着米蓉,他们还互相相爱着,现在米蓉回来了,你觉得不需要我了,他身边有了另外的人,我该退出了,所以你来劝我,姐姐,你不觉得很搞笑么?”
席雅万万没有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叶小秋会有这么神速的反应,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以另一种眼神看着叶小秋,还是一样的腔调,不喜不怒,“你是叶唤的妹妹,你觉得我们席家会容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