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兰雪身影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她在原地,恨恨地扭着手里的手帕,真是有病。
她重新在地上坐下,有点憋屈,她原是好心救他,可他不领情还凶她,这让她的同情心重重受挫,想着以后,是万万不敢多管闲事了!
她一直坐在地上,把所有的事情,从她下山到叶府,从被追杀到蝴蝶山庄,从叶将军死到白庄主的死,都梳理了一遍,然而总是觉得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合理,根本找不到突破口,却又因为太完美而不合理。
这一切,都好像安排好了一样,明明可以触摸到真相,可又重重隔了一层墙。墙后面就是真相,可她根本爬不过去,只能站在墙边张望。她很烦恼,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弄不清楚。
在她心烦意乱的胡思乱想之际,阿鹂找到了她。
“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阿鹂很恭敬的说道。知道是她救了贺兰雪,阿鹂心里虽谈不上感恩戴德,但心里也是多少感激她的。先前对她的厌恶,散了不少。
然而顾眉笙却不知道有人不喜欢她,她这个人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然而她虽不知道,但知道了,也不在乎。人活一世,难不成还看别人脸色而活了!
顾眉笙黑着脸,赌气道:“不去!他不是闲我多管闲事么?我去干什么?不去。”
“姑娘莫气了,公子就那脾气,你别往心里去。”阿鹂瞧她小女儿姿态,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在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气已经消了不少,可是拉不下面子前去,前一刻他还在凶她,这一刻她又巴巴贴过去,显得她忒不要脸面。
可在阿鹂软磨硬泡下,她还是跟着去了无归城。
贺兰雪坐在花厅里喝茶,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红色,像是刚沐浴过,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你找我有事吗?”贺兰雪淡淡开口,也不抬头看她。
顾眉笙一听他这话,心里的火苗再次蹿了上来,这人,怎么也不会说句好话。她紧紧攥着椅子扶手,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淡定,毕竟,她是真的有事来找他,有求于人,心里再怎么不爽,也得忍着。
在此信念的支撑下,她从腰间拿出从凤翔钱庄库房密道里拿来的半截蜡烛,递给他,“公子,这蜡烛里,可有添加了别的成分?”
贺兰雪接过,凝视了半晌,又送到鼻翼间嗅了嗅,“只是普通蜡烛。”
“那有什么迷幻药,能散发出有点清苦的味道,像薄荷加了绿茶的那种清苦,但是那味道很淡,不是很浓烈,如果没有仔细嗅,一般是嗅不出来的?”顾眉笙追问道。
“是有一种药,能散发出你口中的清苦味道,但它不是迷幻药,也不是薄荷加了绿茶的清苦,嗯,味道倒不是很淡。”
顾眉笙扯着袖子,有些紧张的开口:“怎么说?”
贺兰雪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屈着,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那叫丧魂草,有麻痹神经的作用,中了此毒之人,会不受控制的一直微笑,直到死去。嗯,就是笑死的。对了,你不是说白叶清死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吗?也许他正是中了此毒,也未可知。”
顾眉笙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晃了晃,她想起她进蝴蝶山庄的第二天,他们往落玉阁,就是沈言来的那一天,她见到白庄主,就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无论多有涵养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微笑啊!可那白庄主,确确实实是一直微笑着的,现在她想到这些,有点不寒而栗,他在那时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了。
“如果被人下了毒,那这个人会发现自己中毒了吗?”顾眉笙问道。
“这种毒,和你被人点了笑穴是一样的,你说一个人连自己的喜怒都控制不了,他会不会知道?”贺兰雪挑眉,唇畔浮了笑。
顾眉笙很震惊,“那白庄主是知道被人下了毒的,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为什么不说?”
“有很多东西,是身不由己的!”贺兰雪看着花厅外的花架,轻声叹气。
顾眉笙盯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是知道什么的,他的眼中有看透一切的漠然,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就是知道,“公子,可否告知眉笙,公子所知道的事?”
“雪,一介隐士,早已不问世事,很多事,我其实并不知道,姑娘问错人了!”贺兰雪依旧看着花架,“况且这种遇上这种事,雪劝姑娘,还是早日离开为好,不然,枉送性命。”
顾眉笙听他这一番话,一时间云里雾里的绕不清楚,他明明是知道什么的,他为什么不说?刚想问他,阿鹂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公子,官兵追上来,已到弯月桥了。”阿鹂走进来,在他耳边焦急的说道。
“嗯。”贺兰雪不急不缓的发出一个音节,拿过桌子上的一个圆润的葡萄,捏在指尖,中指弯曲,轻轻一弹,小小的葡萄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落在院子里的花架一个不起眼的楔子处。
院墙外边的荆棘丛和一些比院墙高一些的树木,急速移动起来,不一会儿,整个宅子就被包裹在树木和荆棘丛中了。
顾眉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我的天,贺兰雪到底,是怎么设计出来这种东西的?
怪不得这么大的宅子,只有他和阿鹂两个人,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原来是这宅子,另有玄机。
贺兰雪收回手,抬头看了一眼顾眉笙,似是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外人存在,眼里有警告的成分。
也是,她就是一个外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看到了他的机关,以后要是来抓捕他,可就易如反掌了。于是,明白过来的某人,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低下了头。
“阿鹂,去准备晚膳吧。”贺兰雪对着阿鹂说道,又扫了一眼顾眉笙,“准备三人份的。”
“知道了,公子。”阿鹂说完,退下去了。顾眉笙尴尬的坐在花厅里,与贺兰雪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