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笙这几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总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可是她烦躁了几日,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便放心下来了,这几日每日都和彩凤在一起,看着刑天门大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这些日子里,贺兰雪几乎每日都与慕容白一起,华浓夫妇与柳司音还有白玉蝶一起出去办事,慕容白不知道给他们交代了些什么重要的事,已经离开六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玉蝶是在第七日晚上回来的,准确的说,是被刑天门的侍卫抬进来的,顾眉笙看到的时候,白玉蝶满身的血,已经昏迷过去了。
“快抬进去。”她指挥着那两个侍卫,把白玉蝶抬了进去,顾眉笙匆匆去后院找贺兰雪。
贺兰雪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玉蝶,看她的伤口,应是遇到了武功高强的对手,她身上的伤口极深,衣服粘在了伤口上,皮肤与衣料粘在了一起,没办法之下,顾眉笙拿了一把剪刀,把她的衣服剪碎,然后拿了镊子,把伤口里的衣料夹了出来。
彩凤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得亏她是晕过去了,要不然得遭多大的罪啊!
慕容白看了一眼,匆忙退了出去:“快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走进书房,等着消息送来。
他交代的事情可能办砸了,而白玉蝶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那其他的三人,还不知道如何了。
慕容白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们三人,是一定不能被抓走的,无论被哪一方的人抓走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眉笙,你把她的身子擦干净,我过会儿给她施针。”贺兰雪不慌不忙的拿出他的药箱子,打开之后,拿出药吩咐彩凤道,“彩凤姑娘,麻烦你去煎一下药,把十二碗生水煮成一碗,然后端进来。”
顾眉笙打了热水给白玉蝶擦拭身子,她白皙的皮肤上全是伤口,纵横交错,看着触目惊心。
贺兰雪施针后,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彩凤煎好药端了进来,顾眉笙给她喂好药,屋子里只留了一个婢女,伺候白玉蝶,贺兰雪和顾眉笙还有彩凤则退了出来。
“慕容兄,不知道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所为?”贺兰雪看到门口站着的慕容白,然后开口问道。
慕容白脸色阴沉,早已不是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笑得温和的慕容白,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顾眉笙看了一眼彩凤,彩凤也一脸莫名其妙,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慕容白。
“遇到了一个老对手,这次,可能要麻烦贺兰兄与在下走一趟了。”
贺兰雪知道情况可能有些不对,于是立马点头:“好,什么时候走?”
慕容白看了一眼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然后垂眸:“现在。”
“我和你们一起去!”顾眉笙开口,语气很坚决。
然而贺兰雪比她更坚决,不等慕容白表态,贺兰雪就一口回绝:“不行,你和彩凤姑娘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带我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况且华浓和孟泽七,还有柳司音,我,我不放心他们,而且我如今不再是以前那个顾眉笙,我可以帮你们,如果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我坐不住。”
其实她是存了私心的,一方面是为了华浓,一方面却是因为贺兰雪,看到白玉蝶的伤势,她就知道,那些人定然来头不小,如今处处风声鹤唳,她早已做好了随时必死的准备。
可是就算死,她也要和贺兰雪死在一起,他们这一去,肯定不会那么顺利,那么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好的。
“让眉笙去吧,我会好好照料白姑娘的。”彩凤看一时僵住的人群,然后开口说道。
慕容白看了一眼贺兰雪,这是他是随贺兰雪的,毕竟他们夫妇,顾眉笙想要跟着去,也是正常的。
顾眉笙有些委屈的看着贺兰雪,希望他同意她跟着去,贺兰雪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眉笙,她的心思,他大抵是能够猜到一些的,只是他不愿让她如此痛苦。
就像他当初娶她一样,他是为了保护她,为了打消那些她在潜意识里的意识,而不是为了把她栓死在身边,他活她活,他死她死!
“夫人,你不要闹!”贺兰雪厉声开口道,他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顾眉笙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有些委屈的开口:“我没闹!”顾眉笙平静的说完,看着沉下来的天空,心想,是快要下雨了吧!
一直在一旁观望的慕容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打破这个僵硬的局面:“不要争了,一起去吧!”
他说完,转身便走,走了两步他回头:“眉笙,不要把凤来琴带去,你拿一把剑吧,以防万一……”
慕容白没有说完,抬脚便走,贺兰雪看了一眼顾眉笙,心里很生气,因为顾眉笙不懂他的用心。
可就是因为太过用心,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顾眉笙懂,贺兰雪不懂!
他们在一起了两年,这是贺兰雪第一次对顾眉笙发脾气,顾眉笙也不解释,随他闹脾气,拿了剑,跟着慕容白一直往前走,不理贺兰雪。
贺兰雪看着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一路无话!
他们骑着马,由慕容白带头,一路在山路间疾驰。
慕容白只带了几个刑天门最得力的人前往,路越走越偏,顾眉笙骑着马,扭头四看,荒无人烟的山路,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天已经黑了,黑压压的夜色笼罩在四周,除了马蹄声,顾眉笙只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
疾驰了一路后,慕容白忽然停了下来,顾眉笙勒住缰绳,与慕容白并排往前面看去,前面的山路间,透着点点火光,像深山里无名的鬼火。
“走,去瞧瞧!”慕容白眼神阴鸷,看了一眼,随意的说道。
他不怕,他一点都不在乎,只是这么久了,一想到那个人,他的心里始终是愤恨的,那种恨积压在他心底,支撑着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所以,慕容白心里其实是很矛盾的,因为他不知道对于那个人,他应该爱,还是恨!
无声挥动马鞭,“驾”,马蹄声响起,顾眉笙趁着夜色,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某人,然后回头,跟上了慕容白。
那伙人走得很慢,好像故意等着他们追上似的,如今慕容白一行人追上了他们,他们从马上跳了下来,在周围竖起了火把,队伍人不多,二三十个人的样子,站成三排,挡在了路中间。
在不算明亮的火光中,顾眉笙看清了被绑在马上奄奄一息的华浓和孟泽七,还有,柳司音。三个人低着头,手上栓着绳子,被绑在马上,顾眉笙看到地上的血迹,忽然心头火起。
“要赎人,就交出我要的东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围在一起的人群中响起,顾眉笙心头一跳,看到人群中的那人时,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顾眉笙和慕容白一起从马上跳了下来,那人看到是慕容白时,像受了惊吓似的,小小的惊讶了一声,可是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时,又忽然放下心来了一样。
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昏黄的火把下,看着眼前的慕容白,嘴角衔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大哥,别来无恙啊!”
慕容白回望过去,目光平静如古潭,他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腰间的玉萧,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心:“二弟也别来无恙!”
沈言语出讥讽,冷笑道:“自大哥殁后,世人皆道是二弟我心思狠辣,生生逼死了大哥,世人却不知,原来我这天下第一不义之人逼死的人,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面前!”
慕容白:“这两年,白让二弟高兴了一场,如今看到我好端端的活着,二弟肯定觉得心里不甚舒服!”
两人对视着,目光里似藏了冰霜利刃,顾眉笙心头一震,二弟?大哥?殁?她想起那日进叶府前,她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聪慧无双的大皇子暴毙,皇家人情淡薄!
贺兰雪走上前来,站在顾眉笙前面,他的身形挡住了顾眉笙,沈言看到贺兰雪的举动,微微皱了皱眉。
贺兰雪平静的看向沈言,他原本只知道沈言身份不简单,是官府的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是当今二皇子,不,如今,该称他一声“皇上”?还有慕容白亦是!
原来每个人都不简单,顾眉笙看着他前面人墙似的贺兰雪,他的身影挡住了光亮,顾眉笙站在阴影之下,垂着头。
她记得那个雪天,他们被围在一个山谷中,那个带头的官兵拿着一张纸,说:“陛下有旨,活捉到顾眉笙者,赏金万两,加官进爵!”他刚说完,那些疯狂的人更加红了眼,像一群恶狼一样,朝他们扑来……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顾眉笙捂着胸口,靠在贺兰雪身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贺兰雪转身,把顾眉笙揽进怀里,他低头,在她耳边叹息般的开口:“夫人!”
“我如今已经顺利登基,大哥,识相的话,就不要挡着弟弟的路,若不然,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送你去见你的母妃和心上人!”沈言开口,脸上狰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