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嫉妒成性,作为一国之母,竟滥用私刑,还出手打了朕的夫人,罚一年俸禄,禁足半年,奴婢质水,罚两年俸禄,至于这四个太监,一个去领两百棍,退下吧!”上官凤绾还想说什么,可是沈言不理她,径直走进了瑶花阁,将一干人等隔绝在了瑶花阁外。
此刻他着急着顾眉笙,她若是想起了什么,怕是会不安分,虽则她是自己来找沈言换贺兰雪的解药的,可是若她知道了什么,依着她的性子,怕是不会再乖乖就范!
如今边关告急,叛军虽打退了一些,可是依然有卷土重来的架势,若这时候顾眉笙再出了什么事,恐怕到时候会更加手忙脚乱,他不会拱手让出皇位,更不会拱手让出顾眉笙,那个女人,是他的!
沈言在走进屋子的前一秒,还在担心顾眉笙会不会问他些什么,而且,他都已经想好了相应的措辞,可是没想到,他进屋的瞬间,看到的是一脸着急的顾眉笙,正拧了湿毛巾,给紫苏擦脸。
紫苏躺在她的榻上,她极认真而小心翼翼的给紫苏擦去血污,沈言看到她红肿的脸颊,急忙走上前去,拉住了顾眉笙的手。
“紫苏一个婢女,怎可让她上你的床,来,你把紫苏带下去,再给她找个太医过来,然后给夫人换一套新的被褥!”沈言拉起了顾眉笙,然后带她走到了一边的靠椅上。
顾眉笙与他坐在一起,沈言给小柱子使了个眼色,小柱子便把太医带了进来,顾眉笙看到太医,忽然拉过沈言的手:“陛下又为臣妾费心,臣妾的脸没事,过会拿冰块敷一敷便好了,这般兴师动众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把臣妾怎么着了呢!”
沈言有些不敢置信,可是又有些欣慰,毕竟她没有起疑,这是好事,可是又有些怜惜,他心里的石头落地,便随着顾眉笙了。
那太医留了一瓶擦脸的药,便被小柱子带着去看紫苏了,沈言抬起顾眉笙的下巴,以一个及其暧昧的姿势给她的脸上药,顾眉笙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几欲作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沈言,生生忍了下来。
擦好了之后,沈言放下了药,脸凑了过来,顾眉笙感觉到脸颊上被他的气息占满,连带着刚上了药的脸颊都开始隐隐的疼痛。
她有些抗拒沈言的接近,每次都觉得他不怀好意,不过想来也是,哪个男人对着喜欢的女人,会怀什么好意呢!
沈言的唇落在她的唇上,顾眉笙几乎从他身旁弹开,沈言略微不满的皱眉,顾眉笙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屋外:“陛下,小柱子喊你呢!”
沈言起身:“你好好休息,朕过会再来看你。”
顾眉笙看着他走了出去,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沈言碰她,可能她真的不喜欢他吧,如果喜欢,怎么会连他碰一下,她都想逃呢?
沈言这次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一来是因为上官凤绾,他原本是防着上官凤绾的,可是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就没必要把顾眉笙再藏着掖着了,二来是因为顾眉笙好像真的什么都记不得,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顾眉笙看沈言已经不见了,她屋子里一时没人,匆匆打了一盆水,洗去了脸上的红花油,用冷毛巾敷了一会儿之后,顾眉笙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出去看紫苏。
紫苏已经醒了,如今半夏在伺候着她,看到顾眉笙,她挣扎着腰起来,顾眉笙走上前去:“不要乱动,这几日便让半夏照顾你,你放心,以后长秋宫的人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紫苏躺在床上,看着顾眉笙眼泪汪汪的:“奴婢拖累夫人了,不过奴婢不用人照顾,奴婢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夫人那里,紫苏怕是一时顾不过来了。”
顾眉笙摆摆手:“你这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况且我也不喜欢闹腾,就让半夏先照顾你,我有手有脚的,还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紫苏还想再说几句,可是顾眉笙只是让半夏照顾紫苏,她那里不用担心,可是紫苏不放心,最后顾眉笙妥协般的开口:“那就让半夏去给我搜罗些话本子来,我刚好不想出门,闷得慌,有个消遣的东西,解解闷儿也好。”
说了几句,觉得有些疲惫,便回了她的屋子休息去了。
她这几日不需要被人贴身跟着,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她的月事已经有一个月没来了,她这几日焦心得很,想到她可能有身孕了的事,便说不清的焦躁与不安。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顾眉笙很紧张,她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还好不显怀,要是让人看出来了可就遭了,可是若这个孩子,是沈言的呢?
顾眉笙想到这个可能性,更加的烦躁,她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遑论保障肚子里的孩儿!
在一阵聒噪的蝉鸣中,半夏捧着一摞话本进来了,顾眉笙正心烦着,看到半夏进来,问了几句紫苏的情况,便让她下去了。
顾眉笙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之后,听着越来越聒噪的蝉鸣,无端的烦躁了起来,屋子里就她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她又庆幸,还好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随手拿过一本,她摇着团扇,走到院子的花树下,坐在石凳上,把话本摊开放在腿上,她随手翻开第一页,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个类似传记的话本,记述了一个家族的兴衰史,顾眉笙提着一颗心翻到最后一页,最后目光停留在泛黄的书页上的两个字“冬儿”,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那两个字,阳光大片大片的从花树空隙间洒落了下来。
耳边的蝉鸣越叫越厉害,她的耳中却出现了一阵一阵的耳鸣,顾眉笙眼里突然蓄满了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滴答一声,落在那两个字上,顾眉笙木然的坐着,口中无意识的喊出两个字:“冬郎!”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伸手摸着满脸的水意,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似乎以无数片小碎片的方式,慢慢聚合成一块,可是还没有找到全部的碎片,因此,她的心,仍然空空的。
入夜之后,顾眉笙决定再去悠然殿一趟,她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梳妆镜前,在一阵潜意识的带动下,顾眉笙十指翻飞,弄完之后,她看着镜子中完全陌生的脸,忽然觉得心里的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回归。
顾眉笙吹灭了灯,摸黑走了出去。
可是这次她刚接近悠然殿周围,她就嗅到了一个危险的气息,凭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直觉,顾眉笙判定悠然殿中的地下室里有人,是除了那三个人之外的另外一个人。
顾眉笙大着胆子走下去,刚进殿,她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手中的匕首慢慢握紧,一步一步的走下木梯。
在昏黄的灯光中,顾眉笙躲在黑暗处,探头往烛光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一个黑衣黑冠的道士,张开双手,对着那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她看到如头发丝粗的红色血丝,正在从那三人身上喷薄而出。
细细密密的红色血丝,像一根根蛛丝,朝那道士伸来,没过一会儿之后,道士整个人被血丝包围住了,像一个被包裹住的蚕蛹,只是浑身红色,像一只血蛹,透露着邪恶和残忍。
华浓的目光转向顾眉笙在的方向,她像使出了浑身力气,朝顾眉笙方向吼了一声:“快,杀了他,现在是他最薄弱的时候!”
顾眉笙想都没想,握着匕首,手上运气,把匕首从手中推出,直直的朝那血蛹刺去,道士晃了晃,慢慢转动了起来,顾眉笙飞了过来,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掌上,使尽浑身力气,把那一掌朝道士劈了过去。
血丝忽然全都断了,道士睁着眼睛,看着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血全部撒落到了地上,而自己还受了内伤,恼恨的抬头,想看看是谁坏了他的大事,可顾眉笙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记手刀下去,道士便晕了过去。
顾眉笙运力,把铁链劈断,然后松开了绑着他们三人的铁链,孟泽七和柳司音看到她,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原本华浓说眉笙也在皇宫中的时候,他们原本还不信,此刻见到真人,孟泽七忍不住,试探着开口:“眉,眉笙?”
顾眉笙愣了一下,然后迟疑着点点头:“快,快跟我走!”
华浓拖着身子,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晕过去了的道士,忽然停住了脚步。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走!”华浓一开口,孟泽七不解的看着她。
“我们如今就算逃出了这个地方,我们也逃不出皇宫,你们难道忘了,皇帝每天都会来视察一次,到时候,恐怕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他也会把我们找出来的。”华浓拉着顾眉笙的手,眼眸垂了下去,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蓦地,华浓忽然抬头看着顾眉笙,顾眉笙不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