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乡在车里亮起一束灯,见夜色尚早,邀顾渚进来一坐。
她取出昨夜里留下的酒,斟满两杯。
“婆子就是懒惰,这么早,就偷懒睡了。”南乡张望一眼外头,安心地先饮了酒,再将另外一杯酒递给顾渚。
“今夜里,我不想喝酒,”顾渚揣着酒杯在手上。
南乡说,“你竟有约束的时候。”
“所以,你是想要引诱我酒后失德?”顾渚又摆出那一副顽劣放荡的样子,靠近南乡身边坐了一点,“我偏要做正人君子了。”
南乡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俗艳的女子似的,喜闻随从睡去,竟然拿出酒来邀一个男子饮酒,更加可气的是,那个昨日里带她闹腾的男子,还拒绝了她诚邀。她有些气恼,又怕当即冷言反倒显得在意,于是放下酒杯,沉默了,不复言语。
顾渚看着觉得好笑,忍不住说,“这就不高兴了?”
车撵外突然野风朔朔,帷幕被吹得鼓了起来,四下骤然清冷下来。
顾渚捧来早先预备好的手炉放到南乡手上。
南乡对他说,“我困了,你出去吧。”
顾渚狡黠一笑,“我等你睡下了再走。”
“你休想要放肆,”南乡摸不透他心思,惊觉之下发觉自己说了一句重话,觉得所思的惭愧,又缓和地一问,“可是有缘故?”
顾渚举起酒杯至眼眉,抿了一口,见南乡脸上起了倦容,身体也疲乏下来,故而愈加肆无忌惮起来,“因为我,下了一点儿,迷药。”
南乡听闻诧异,面色瞬间白了,她盯着顾渚那张俊朗而莫测的面孔,明明是觉得胆战,却又没有分毫惧怕的感觉。
她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只睁大了眼睛,一双黑眸无助地望着顾渚,看他站起身,靠过来,扶着自己的身体躺下,拿过手中暖炉放在枕边,再用一条有绸帕盖住她绯红的面,之后,便彻底地,不省人事了。
顾渚确定她睡过去,看了一会,说不出的感觉。世间男女,荒郊山野,同处一室之内,本就是容易暗生情愫的,这一种冲动,无关礼法门第,性格情态,来得直接而热烈,炽热如秘境山火,直白如雪山湖水,通常不经意间,或而成就一生一世的深情,或而是一夜激昂的心潮起伏,动了的情一旦蔓延,即便是分毫的情爱,也教人刻骨铭记。
他觉得她有趣,是一种和闺阁女儿,山野少女都不一样的情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