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的目的,无非就是她的女儿。自从江月儿成为了内定的东宫妃,元氏就已经眼睛嫉妒的发狂,在她看来,她才是侯府的主母,而她的生的女儿,凭甚要落在江月儿的后头。
这点心思,早已经昭然若揭。
而元氏又早已想要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她物色的人选,恰恰便是……
江月儿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她有些不确定地道:“妈妈是说、她会请四殿下、来?”
厉妈妈眼中露出一抹精明的笑,显然已是默认。
这的确是很符合元氏的作风,元氏为了替她的女儿铺路,绝对是什么事都肯做。
而四殿下祁晋,也早已入了元氏的眼睛。毕竟在大梁,作为和祁夜并驾齐驱的皇子,祁晋的名声也早已远播。
既然眼中钉江月儿成为了祁夜内定的皇妃,那么唯有将自己女儿推到四殿下身上,才不算是输。
万事都筹谋到手心的元氏,自然算盘就打上了。
而厉妈妈此时的主意,正是要利用元氏这种心理。祁晋和宁承玉的事,说到底只是被太皇太后限制在了宫闱中。在京城,尚且没有传扬开来。所以在元氏眼中,祁晋依然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她要让自己的女儿也成为皇妃,且一定要是祁晋的皇妃。
江月儿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自从有了厉妈妈,她就觉得自己如虎添翼,许多从前无法做到的事情,如今都能轻而易举得到。甚至于元氏,都可以握住成为她手中的棋子。
这种把握一切的感觉,让江月儿非常沉迷。也因此,她对于厉妈妈,更是越来越依赖。
她自然不会注意到,厉妈妈眼中,不注意时闪过的精光。
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效忠,特别是厉妈妈这种身怀丘壑的人,江月儿从没有想想,在厉妈妈背后,会不会隐藏什么暗流。
元氏的生辰,办的很是隆重。元氏把管侯府中一切,已是有八年之久。在这八年她自信将自己的地位在府中稳固如金汤,上下仆人对她无不是畏惧敬重,而作为一品侯之妻,元氏有的是得意和风光。
江月儿房中,羽扇和红袖早就替她装扮妥当,江月儿如娇花一样的脸上,是精心修饰过的妆容,她知道自己就算算不得天姿国色,也绝对是花容月貌。
只有羽扇还在担心道:“小姐,当真不给夫人准备任何礼物吗?”
虽然知道小姐多年来和夫人是貌合神离,但是在寿辰当日,小姐作为晚辈,不准备一份寿礼,还是说不过去的。
江月儿露出冷笑:“有何好准备的,有她亲女儿巴着她,有没有又有什么要紧。”
她看着镜中的容颜,为自己感到一丝得意。左右谁都已经知道她跟元氏势同水火,也没必要再费心演戏。况且,今日的她的目标,也不是元氏。
她哪里再有心思去应付元氏。
在去前院的路上,江月儿巧不巧碰见了趾高气扬走在路上的柔嘉。柔嘉正是元氏嫡亲的女儿。
遇见江月儿这个嫡姐,江柔嘉脸上出现一丝掩饰不住的得色:“姐姐也去给娘亲贺寿吗,怎地是空着手?”
江柔嘉心中一直觊觎江月儿在府中的嫡长女地位,也借着元氏的宠幸在府中极为张狂。在她心中,能排挤掉江月儿,加上有她母亲存在,她才该是府中最尊贵的那个女儿。
江月儿岂不知她心中所想,冷笑道:“妹妹走路这样眼望着天,可千万别闪了腰,你这个亲女手上都空空如也,我又如何能越过妹妹你去。”
江柔嘉只是想在言语上膈应她,没想到被她反唇相讥,登时气红了脸。正准备再次反驳,身旁的婢女小声提醒:“二小姐,再不走,怕是夫人等急了。”
江柔嘉狠狠剜了江月儿一眼,这才不罢休地转身走了。
江月儿冷冷嗤了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红袖觑眼看着,说道:“到底还是出身不一样的,怎能跟小姐比。”
这句话,提醒了元氏从前,只不过是永安侯养在外面的一个外室,不过就是靠了几分姿色和狐媚手段,哄得永安候喜欢,待原配夫人薨逝之后,甚至将她接进府里,一路抬举到了如今的正妻。
但再怎么抬举,在江月儿几人的眼中,还是依然瞧不起元氏。
这也是两者互相暗恨的由来。
到了前院,宾客云集,元氏是个极为铺张浪费、好讲排场的人,哪一年她的寿诞,无不是极尽奢华,起码耗尽府中半年的收入银子才罢休。纵使如此,永安候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前院招待的,无非都是一些女客,都是平时和元氏交好的各家夫人。后院,才是真正招待贵客的地方。
江月儿往后院走去,元氏果然正在后院,江柔嘉先一步到了这里,此时正依偎在元氏怀里,看见江月儿进来,冷冷白了她一眼。
元氏打眼看见江月儿进来,又见她空着手,眼底已经是浮现起不悦,但面上,还是堆出笑来,假惺惺道:“月儿来了,快坐吧。”
说着,身子却根本不动一下,手底下更是还抚摩着江柔嘉的发丝。
这般虚情假意,在江月儿眼中早已习惯,她毫不介意地在椅子上坐了,端起刚沏好的新茶就品尝起来。
元氏眼中闪过一抹暗恨,她极为讨厌这个原配遗留下来的嫡女,处处对自己不敬不说,更是因为有她在,自己生的女儿反而要处处低一头。
这些年,她也曾暗中给这丫头使过不少绊子,但江月儿极为精明难缠,让元氏的手段屡屡落空。如今更是如日中天了,这丫头竟然被太皇太后看中,隐隐有成为未来东宫皇妃的架势,如今府中上下因着这个缘故,都对江月儿极为听从顺从。更是逼得元氏不敢表现出对她的丝毫不满。
江月儿如何不知,因而嘴角冷笑,举手投足间更加放肆起来,料定元氏不敢把她怎么样。
元氏只得敢怒不敢言。想不到这个丫头在自己的寿诞之日,还特意跑来给自己添堵,当真是克星。
倘若这丫头日后果真成了东宫妃,她元氏,更是要退居三舍了。元氏把持永安侯府多年,岂能甘心就这样失势。
所以,今日之事、一定要成功!
元氏眼中掠过一抹狠色。没有人比她更加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只要今日之事成功,她的女儿,也便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即便她江月儿成为东宫妃,也奈何不了她们母女什么。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四殿下来了!”
元氏面上就是一喜,江柔嘉脸上也是迅速出现一抹红晕,她看了母亲一眼,缓慢地站起身来。
外头永安候已经迎了出去,远远听见:“殿下肯赏光前来、真是让下官蓬荜生辉……”
祁晋会来,当然是永安候出面请的,否则凭元氏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只是没想到,祁晋真的会应邀前来。这让永安候都感到有些意外。
元氏见愿望达成,不免有些激动,她也料不到今日会走的这么顺,想要来的人,真的来了。
看着那母女俩的表情,江月儿心底,冷冷笑着。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她就要做那好戏看到底的黄雀。
此时的元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策划的一切已经沦为她人掌中的计划,她犹自还沉浸在女儿即将得势的喜悦中。
祁晋今日一身天青色缎子,配着他细长的腰身,一路走来,早已让永安侯府无数婢女掩面羞涩而去。当他随着永安侯进门,江柔嘉的眼神就盯在他身上,再也离不开了。
酒席摆上,因为祁晋是身份最高的客人,看起来倒像是专门为祁晋准备的筵席一样。永安侯一家极尽所能的奉承着这位正当宠幸的皇子。
席间,元氏不断地唆使江柔嘉给祁晋倒酒,接着接近祁晋。
江柔嘉每次含羞带怯的眼眸从祁晋身上带过,都引得元氏一阵欣喜。而永安侯,对此只作壁上观。
江月儿冷眼看着这一场早已预料好的大戏,她知道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不闻不问。永安侯府手掌兵权,永安侯爷更是精明,始终没有真正的在争储之中站队、或明言支持哪一方。尽管东宫祁夜现在看起来位置固若金汤,但谁都说不准后来的事。
而祁晋,又是如此得到盛宠、以及背后耕耘多年的庞大势力。
眼下,眼看太皇太后将她江月儿许给了东宫祁夜,而元氏又打着算盘,想将女儿嫁给祁晋,如此,大女儿嫁给东宫,二女儿嫁给四殿下,不管最后哪一方登上帝位,他永安侯府,都可以在富贵荣华中屹立不倒。
所以永安候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帮助元氏,成全她请祁晋来的愿望。
说到底,不过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罢了。永安侯府,也只是一座吃人的地狱。
江月儿冷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