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玲,我今天在‘吻’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拒绝,我就知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我。呵呵。”
那笑声,割碎她最后一道防线,全线崩溃。
向家就在医院不远处的那条街上,并不是主街,但一溜的都是很早期留下来的老房子。
爱玲的爷爷‘奶’‘奶’以及外公外婆都离开的早,她尚不记事的时候,四老便接二连三的离开,只留下很朦胧的印象。
再后来,便是每年见两次,一次清明扫墓,一次过年之前。
她吵嚷着要外公外婆的时候,沈良成便会抱着她给她讲外公外婆的生前,再后来便每年都会带她回这里小住一段时间,直到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屋子临水而建,是一户独‘门’的院落,占地面积不大,但也说不上小。
除了房子看着老旧,屋内的建筑设施皆为现代化,只保留了外公外婆生前的房子如以前一模一样。
沈爱玲小的时候不敢进那间屋子,总觉得有种深沉压抑的感觉,里面有红木雕‘花’的衣柜,有檀木的梳妆台,上面的首饰盒或是别的摆设都有种古旧的时光感。
只是后来年龄渐渐大了,便不再害怕这些。有时候心烦了,开‘门’去里面坐一坐,翻一翻母亲旧时的照片,心便渐渐的宁静下来。
听沈慧说,当年邢家和沈家是有口头婚约的,相的就是隔壁街上卖‘玉’器的旧识家的竹马。只是她对那竹马并没有什么动心之说,后来参加工作之后认识了沈良成。
沈家起初并非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自己的母亲一意孤行地想和沈良成在一起时,老爷子气得差点和她断绝父‘女’关系,除了口头婚约加之悔婚太没有面子始终不愿意点头。
邢母从小就听话,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和沈良成从未逾距。
大概是这么坚持得久了,老爷子还是心疼闺‘女’了,便问她,是不是真的做好了选择。以他之见,沈良成并非是最合适她的人。
邢安敏那时候的回答是,可他是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只要互相喜欢,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隔日老爷子就厚着脸皮亲自去旧友家道歉,回来之后便郁郁寡欢。沈爱玲三岁的时候便去了,外公走得隔年,便把外婆也带走了。
这个家,就这么冷清了下来。
至于沈良成,结婚之后,仕途便好了起来。沈爱玲出生的时候,沈良成进了外‘交’院,一切都越来越好。
而这些,都是两个人的共同努力,邢安敏的奉献和牺牲,她从来不跟沈爱玲说起,可沈爱玲自然也能明白,几十年前和如今,是如何的天差地别。
沈爱玲永远都是静静地听着邢安敏反复说这些,话音里满满都是回忆的酸痛和甜蜜,以及浓烈得化不开她却以为掩藏得很好的遗憾和后悔。
“不是有爱情便能一直在一起的,说不上是人心会变,还是时间能改变一切。爱玲,以后结婚,一定要看清楚看仔细,找个爱你的依你的,能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和你过日子的人才行。”
这是邢安敏和她说了不下十遍的话。
大抵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经历过感情伤痛,没有感情‘阴’影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父母失败的婚姻会被子‘女’带来多大的痛苦和隐患。
听邢安敏说,以前外公总夸她文静不喜欢说话,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其实越是这种沉静的‘性’子,便越会藏事情。
埋到心底,腐烂生臭,也一个人捂着默默伤神。而沈良成不一样,他口才真的是好的让人无话可说,一开口就是抓住要害。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未免有些太明显的诧异了。
谁懂呢?又或者……谁会在意你看不见的伤痛?
沈爱玲有时候想想,自己选择死亡的那一刻开始,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
昊阳的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正巧在沈爱玲洗澡的时候响起,她拿‘毛’巾擦了擦脸,对就在她房间看电视的顾小淼说道:“嫂子,帮我接一下电话。”
顾小淼远远地应了一声,回头看见她还在洗,瞄了眼时间暗暗嘀咕:“怎么感觉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洗个澡都洗了半个多小时了……”
而在浴室里的沈爱玲……依然还是处于“不在线”状态。
沈爱玲回家之后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她看着空‘荡’‘荡’的衣柜,想着三亚那一处的房产,微微头疼。
如果要回来,那边的房子到时候还要挂着卖掉才行。家具可以不要,但要带回来的东西估计能把她那辆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想了想,她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编写“辞呈”,等文笔利落地写完打印出来封存在信封里,她这才给豆骏发了微信消息。
“我准备离开B市一段时间,这一次并不是再也不回来,我不希望你因此为难嫂子和大哥。”
豆骏将睡未睡,听见手机有消息提示,抬手点开。看到那一行字体时,酸涩的双眸更是一眯,按下语音:“你走了想让我不找很难。如果想回三亚去善后,那你回来,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的声音慵懒低醇子似乎是很疲倦了,说话的没个音节都带着一丝沙哑,沉得像是含了一口砂砾。
沈爱玲犹豫了一瞬,按了语音问他:“你的声音怎么哑成了这样?是不是太累的原因?多喝点水,家里的润喉糖还有吗?”
豆骏抬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暂时还正常,只是身体里的焦灼感像是牵扯不断的丝,一缕一缕,从深处缓缓上浮。
他轻咳了几声,这才回答:“好像是感冒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爱玲的错觉,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之后,便觉得他连声音都疲倦病态了许多。
她暗暗皱眉,想起以往的那一次……那个时候豆骏还在剧组里拍着现在快要上档的电影,换季变温的时候他没注意,便感冒了。
全程声音都是沙哑的,大概在录音的同时还喝热水,声音像是陷进了湿润的棉‘花’里,不复清润。后来才知道,他那晚不止感冒发声困难,还在发烧。
豆骏的体质特殊,一般不生病,但一感冒,总会伴着发烧接踵而至。
“你身边有人吗?万一半夜发烧的话你一个人会很糟糕……”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还带着慵懒倦意的眸子清亮了几分:“没关系,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谁不是习惯一个人?
*
顾小淼接起电话,还未来得及自报家‘门’,便听那端的男声有些急切:“我知道可能这个时候打搅您特别的不好,但是除了您这里,我们没有办法了……”
顾小淼微微皱眉:“你好,我是邢欢的嫂子,邢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助理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脸‘色’囧变,良久才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你好,我是豆爷的助理,刚才的不礼貌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好像有急事找邢欢,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是这样的向夫人,请您务必转告夫邢小姐。豆爷的手机以及家里的电话都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听。公司现在‘乱’成一团,有急事找他,但是完全联络不上。但豆爷最近一直在关注邢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他。”
这种理由……也只有放在顾小淼这样完全不懂这个助理和豆爷的关系的身上才能‘蒙’‘混’过去,而且编造的也都是破绽……
顾小淼当下便不疑有他,答应后正要挂断电话,助理急忙叫住顾小淼,声音放柔,可怜兮兮地道:“向夫人,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挂断电话之后,顾小淼面上隐隐‘阴’沉了几分。
沉默了一瞬,才压下那点急脾气去浴室敲‘门’。
“爱玲,是豆骏的助理打来的电话。问你有没有另外的联系豆骏的电话方式,说是电话手机都通的,但是没人接听,怎么也联系不上,还说……”
她的话音未落,里面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动静,“哐当”一声,突兀地打断她的话。
顾小淼眉头一跳,有些不安地又唤了两声爱玲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后,立刻急了。
沈爱玲捂着额头,痛得说不出话来。见顾小淼急得去找钥匙来开‘门’后,这才扶着墙上的淋浴器站起来。
身上刚换好的睡衣,因为她这么一摔已经湿了一大片。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撩开头发低头去看同样火急火燎疼着得膝盖有没有磕到。
刚一低头,就看见浴室的地面晕开一滴血渍,随后便是一滴接着一滴,晕开在浴室湿漉漉的地板上。
沈爱玲看着那片血‘色’,只觉得脑子疼得一阵阵发晕。
顾小淼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来开‘门’,钥匙刚要‘插’入‘门’锁里,就听沈爱玲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嫂子……”
顾小淼心跳得越发的慌,手上也是一抖,开了‘门’看进去。
沈爱玲撩开头发的那只手已经捂住了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额头,面‘色’苍白如纸,见顾小淼面‘色’瞬间失了血‘色’的样子忙出声安慰:“我没事,磕到额头了……流了点血。”
顾小淼过了那阵眩晕失神,几步走过来扶住她,见她捂着额头伤口的指缝间还有血不停地渗出,沿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时。吓得说话都带了几分颤抖:“好好好,你别说话,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然后换身衣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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