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淼,你别傻了!
另一个声音跑出来提醒她。
可是,一个更大的声音却在说,他说过的,他爱的或许还是向一芮的母亲。
但是……但是他的话可信吗?
顾小淼把自己的脑子分成了两个阵营,很快就‘混’‘乱’了,‘混’‘乱’中,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倏然房间一黑,停电了。
她从小自理独立,可以说什么都不怕,可是偏偏怕鬼。
好吧,她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在西藏呆了好几个月,每个月诵经念佛又觉得这个世间有神灵有灵魂,这一点又和现在特别的违背。总之现在停电了,各种心理都涌上心头。
可是她就是害怕那样的氛围,这都怪飘飘,小时候和顾飘飘一起偷偷看鬼片,看鬼片的心情是既怕得要死,又想看得要死,结果则是留下了‘阴’影,一直到现在还会在黑灯瞎火的夜里独自一人时胡思‘乱’想……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她手中的手机是唯一的光亮来源,她举着手机,借着这光去窗台上观望,想‘弄’清楚是自己家停电还是全城停电,如果只是自己家,就把物管叫上来帮忙,然而,当她走到窗边,发现整个城市一片漆黑时,她绝望了。
更恐怖的是,原本漆黑的世界,因为有了她手机微弱的光芒,而有了些摇摇晃晃的影子,她一再告诉自己,别怕,别怕,那只是树!那只是树的影子!
可是,恐惧还是像幽灵一样爬上她心头,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忽的,一阵风起,潜入未关的窗,本来暖热的天气,风吹在身上竟起了寒意,随着窗帘一动,窗台映出巨大的影子。
她尖叫一声,扔掉手机,再也不要看见半点光亮!那幽幽的光只会想的更加‘阴’森……
她疯了般返身便往沙发上跑。
因为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凭着感觉奔跑时还被茶几重重撞到了膝盖,疼得她眼泪直流,却顾不上疼痛,胡‘乱’钻进沙发里,用好几个抱枕捂住头发抖,典型的鸵鸟症……
把所有的声音都堵在抱枕外,她瑟瑟发抖,脑子里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僵尸和鬼,还有白骨森森的手,似乎会突然从沙发里伸出来……
脑子里刚刚想到这个画面,就听见‘门’一声响,好像开了……
天啊!鬼破‘门’而入了!
她大声尖叫着,恐惧充斥着整个心扉,既不敢抬头看,更不堪把头‘露’出来,只撅着屁股发抖。
忽的,一个声音响起,“小淼?”
她愣住,身体也停止了筛糠。
这个声音好熟悉……
向元鹰!是向元鹰!
她从来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动听过,就连洪灾那次都被她忽略了,扔掉抱枕,转过身来,果见向元鹰手里拿着手机,同样是微弱的光芒,此时却一点也不显得‘阴’森,而且,他还在看着她笑,那笑容……那笑容……真是太欠扁了!
可是,真的好亲切!好温暖。
“呜呜……”她真的哭出声来,冲过去扑进他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恨不得整个人都挤进他怀里才有安全感似的,巨大的冲击力把向元鹰撞得倒退了几步。
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时候管他是谁,哪怕是生死仇人,她都会扑上去了,只要他是个人不是鬼!她就是这么没气节的人!她怀疑自己在革命年代肯定是当汉‘奸’的料……
向元鹰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哭笑不得,顺势将她抱紧,整个人都抱离了地面,哄着她,“别怕,我在这!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呜呜,这句话好熟悉,在哪里听过?想不起了想不起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有伪装的坚强都是纸老虎!
她顾小淼现在只要保护!
她双臂圈上他的脖子,眼泪擦了他满颈。
他好笑地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她再次回A市,平时见她像颗小山核桃一样硬,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害怕那些虚无的东西,看来,他的小淼还是和初遇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不过,是不是要感谢这场意外的停电呢?她从来没这么主动扑向他,就连那次在洪水里也没有。
他不禁又想起了多年前看的一个段子,‘女’演员说男演员一关灯就讲鬼故事,吓得她直往他怀里钻。
这真是个值得借鉴的好办法……
他不由笑了起来,同时收紧了胳膊。
只是这一笑,竟是惹了祸,顾小淼听见这样的笑声,似乎从无边的恐惧状态找到了些边际,不再那么‘迷’茫无措。
她的呜呜声停止,黑暗中瞪着向元鹰,忽然,怨气冲天,拳头砸在向元鹰身上,“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几天也没见喘口气!”
他愕然,不是不接他电话吗?不是不回他信息吗?害得他想知道什么只能通过王永来问了。
‘女’人啊。
再聪明的男人,也有捉‘摸’不透‘女’人的时候。
顾小淼吼完也觉得自己疯了,彻底清醒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怎么像怨‘妇’一样……是够没气节的,太没气节了!文静的事她还没跟他了呢!
“向元鹰!我告诉你!你最好……”
她话没说完,就被熟悉的湿热堵住了‘唇’,他的‘吻’带着急切,带着欣喜,带着热烈。
这个‘吻’来得如此突然,她防不胜防,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脸,灵魂的重心完全被他的‘吻’所掌控,‘混’‘乱’,颠沛,无所依托。
她揪紧了他的衣领,好怕自己就在这样的黑暗里化为烟云……
等她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向元鹰已经由深‘吻’改成了浅啄,黑暗中一下一下碰触着她微肿的‘唇’瓣,间或,用舌尖描绘着她‘唇’的轮廓,准确,而细致,仿佛倾入了全部的身心。
她哼了一声,心中酸疼的感觉复苏,并且逐渐膨胀,委屈的感觉让鼻尖酸涩得发麻,她真的恨死了向元鹰,为什么总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上次洪灾的时候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现在,她不怕了,突然又开始后悔了,她宁可刚才出现的是鬼,不是向元鹰,向元鹰是比鬼魂还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即便是在黑暗里,他依然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停止了动作,却抱紧了她问。
“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黑暗中的人总是比平日里更脆弱些,一如那日噩梦醒来后的向元鹰,会抱着她流泪一样,惊魂过后的她,亦暴‘露’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只是,她不知道向元鹰最脆弱的是什么,而她的弱点却是向元鹰。
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平直,连语气都那么平淡,好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因为你在这里啊……”
因为你在,所以我在。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惊天的誓言,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存在的理由。许久以后,他不远万里,回来寻她的时候,亦只是这么一个理由,因为你在这里。
只是,那时的她,还会回头看他吗?
而此时,她听着这个理由,只觉得自己如同落水,被海藻缠住了身体,如不挣脱,必然溺水而亡,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法从海藻的纠缠中脱身。
这海藻,便是向元鹰。
那溺人的海,则是向元鹰现阶段的温柔。
她宁可他像洪灾之前那样,不要将温柔表现得如此明显,或者说,宁可自己再懵懂一点,认识不到他对自己的温柔,那么她就会恨他多一点,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哭了。
无力而绝望。
她把自己这个比喻说给他听,哭着问他,“向元鹰,每一次都是你救了我,可是这一次,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从海藻里挣脱出来?怎样才不会被溺死?”
他抱着她,说她傻,“为什么想着要挣脱呢?如果非要把我比喻成海藻,你为什么不可以是鱼?围绕着海藻游曳,和海藻一起共舞?我们谁也不会溺死,不好吗?”
她流着泪摇头,“向元鹰,我不能和一个陌生人生活一辈子的,你了解那样的感受吗?永远都走不进你的世界那种感受?还要被你身边的‘女’人隔三差五地‘骚’扰那种感受?向元鹰,我真的受不了了……”
“等等!”他纠正她的用词,“什么叫我身边的‘女’人?我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如果你是说文静或者谁找过你,那么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我知道,瞒着你去见文静是我不对,至于我为什么要去见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向元鹰!你又来了!总有一天?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你不可以现在向我坦诚?为什么你总给我‘迷’一样的感觉?向元鹰,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傻,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真希望你不要让我得到一个让自己后悔的‘交’代!”如果不是她很清楚向元鹰和文静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她早就崩溃了,可尽管如此,她仍然不喜欢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频繁接触,尤其还瞒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捧着她的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之上,“小淼,文静在做一件事,这事就快了结了,等此事了结,我再也不会见她,可是这件事是什么,小淼,原谅我不能说,看在我还算坦诚的份上原谅我,否则,我大可以随便编个谎言糊‘弄’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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