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一下子死了八个人的事,阮梨容在几天后得知了,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吓了一跳。
谁干的?桔黄色的灯光说不出的柔暖,阮梨容却感到渗入骨髓的凄冷。
杀死那八个人的人,毫无疑问是为了捂住她曾陷身闻香阁的事,她觉得沈墨然会这么做,但是,从时间上来看,不是他。
不是沈墨然,那便是聂远臻了。聂远臻此番逗留安平州,是不是就为的这件事?
他如果摆出暗卫身份,自然无虞,可暗卫身份哪能轻易显露,未得皇帝许可曝露了,是死路一条。
阮梨容心脏一阵阵震颤骤缩,心脏被滚油泼了一般火烫焦燥,说不出的难受。
“爹,十月初一安平州摩罗婆生辰庙会,女儿想去那边玩,顺便去找聂大哥。”一夜辗转后,阮梨容再坐不住,她想亲去安平州看看,等得聂远臻被定罪了再去,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去了,能做什么,她心中也没有主意,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安然旁观坐视聂远臻被治罪。
“这,爹想一想。”阮莫儒皱眉,转头悄声问肖氏。
“老爷不妨同意。”肖氏笑道:“让梨容到安平州与聂公子一处行走,两人定亲前多些相处时间。”
阮莫儒有些不放心:“孤男寡女在外,诸多不便。”
“听你的话,聂公子是信得过的,正是要诸多不便,才……”肖氏微笑摇头。
阮莫儒眼前一亮,可不是,诸多不便,男人就有了张罗打点体贴入微的机会。
不然,在香檀城里,两人规规矩矩见面,客客套套说话,哪来机会让女儿动心动情。
聂远臻是守礼之人,两人若是越了雷池,自是女儿允可的,便不需担心女儿不爱聂远臻成亲后不幸福了。
“好,去吧,逛完庙会多玩几天再回来。”阮莫儒笑着看女儿,心道最好多玩些日子,回来时若是有外孙了,他也不介意的。
阮梨容看出父亲眼里的暧昧,心头苦愁,不欲辩白,只假作羞涩低下头。
历经两世,阮梨容早没了小儿女爱热闹的心,亦且上辈子,沈墨然带着她,远的近的哪一处没玩过的,安平州的庙会也带着她去逛过的。只要聂远臻无事,她即刻要回转香檀城的。
爹要忙作坊里的事,娘有喜的消息虽是瞒下了,还是怕给沈家知道暗中使坏,她得紧盯着一切。
“爹,吩咐下去,以后不准给沈家的人进门,还有,府里的人不得随意进出……“临行前,阮梨容啰里啰嗦交待了许多,阮莫儒一一答应。
独生女儿出远门,虽然世道太平,阮莫儒仍不敢掉以轻心,交待扬威镖局的镖师护送,并叮嘱见到聂远臻,亲自把女儿交到聂远臻手上方能离开。
安平州在香檀城北面,只离得两百多里地,气候景物风俗却大不相同。
香檀城温婉清新,暮秋时分,仍是河岸青青,杨柳垂髫,香檀女子更是娇声莺语,香软妩媚。安平却满目黄花落叶,男人女人粗旷豪迈,谈笑哗然,毫不掩饰。据说,摩罗婆庙会上更有许多男子看中了女子便拉到隐秘处动手动脚。
阮梨容也只是听过传说没有亲眼见过,上辈子逛摩罗婆庙会,是沈墨然陪着她的,两人视线交緾,眼中只有彼此,庙会上的种种,根本没注意过。
扬威镖局在安平州没有分号,镖师先前传讯时,聂远臻住在同通客栈。
“阮姑娘,掌柜的说,聂公子几日没回了,房间还留着,怎么办?”
几日没回了,房间却还留着,那便是尚在安平,难道已被安平府治罪了?
阮梨容乱了方寸,犹豫片刻下了马车,决定先住下,再到府衙打听。
“没有房间了。”掌柜却连连摇头:“摩罗婆庙会在即,十里八乡远近郡县来了不少人,小店连柴房都住了人。”
“阮姑娘,咱们到别的客栈看看。”镖师道。
到别的客栈,要找聂远臻更不方便,阮梨容沉吟,客栈掌柜笑道:“不独小店,安平州哪个客栈都住满了,认识的,人挤一个房间,不认识的,还商量着住到一起去。这时候,你们就是住马棚,也找不到。”
怎么会这样,上辈子沈墨然带着她是前庙会前一天才到安平州的,一样有房间,还是舒适的天字号房。阮梨容想问,突然想到,沈墨然带着她到哪一处,从来都是直奔房间,不需到柜台订房,想来他事先吩咐人定下了。
这样的无言体贴,还有情意缱绻的温存,织就的却是一个骗局,阮梨容按着柜台的纤手,无意识地收紧了。
镖师见她神思恍惚,样子是不愿回转香檀的,遂问道:“掌柜,我们姑娘住聂公子的房间可否?”
“那位客官把房门锁住了,我们也不能撬锁让别的客人进去。”掌柜的摊手。
难道只能白来一趟回香檀?阮梨容抬目四顾,想找个合住的姑娘,这一抬头,便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一个人,身体猛地绷紧。
走下来的那人是沈墨然,低着头想着心事,穿着白色中衣,罩一件雪青蜀缎长袍,没有系腰带,只用一个环佩斜扣着衣襟,袍裾随着身体的移动轻轻的飘拂扬起。惯常的冷清被几分慵懒代替,飘飘荡荡搔来挠去的点点风情似水波泛动,无声地撩拨着见者的神经。
这么风骚,想勾引什么人?阮梨容细眉蹙起,鼻腔轻微地哼了一声。
“掌柜的,来一碗豆糁……”沈墨然说了一半话顿住,看着阮梨容,墨黑的眸子璀璨明亮,怔了一下,笑问:“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气色那么难看?”
“客官,你们认识的?”阮梨容未及冷言嘲讽,掌柜的指着沈墨然对她道:“这位客官住的是天字号房,一厅一室,客官就与他搭住亦无妨,把相连的门锁上,各走各的门,小的多送一床被褥给你们便成。”
“你不是上京城吗?什么时候走?我住你的房间。”阮梨容冷冷道,浑不觉自己的言语很霸道。
把沈墨然赶走,她与镖师一人一间正好。
“一时还不走,听说远臻出了点事,我想打听了替他打点一下。”
聂远臻真出事了,是不是闻香楼的命案?阮梨容顾不得避着沈墨然,对掌柜道:“我就住他的房间。”
“你也是为远臻的事而来?”沈墨然皱眉,看向镖师,道:“没有宿处,你可以先回去,阮姑娘回香檀由远臻或是我护送便可。”
“怎么没有宿处,出门在外,烦请沈公子行个方便,给姜镖师与你同住,可否?”言语是问话,可沈墨然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
肖氏给阮梨容收拾的行李,很大一个包袱,沈墨然极自然地接过去,伸了手就去揽阮梨容肩膀,阮梨容急往一边闪避,沈墨然自己怔住了,看着自己半弯的手臂,歉然地对阮梨容道:“无心之举,我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就这么做了。”
这是他上辈子做惯的动作,住店时一手提行李,一手揽着她上楼进房。阮梨容心头闪过怪异的感觉,愣了愣,突兀地转身,让镖师自行先回香檀。
她与沈墨然之间暗流汹涌,暧昧不明,自己尚不察,镖师走南串北见多了,夹在两人中正不自在着,得阮梨容发话,也不坚持,当即应下。
“聂大哥出的什么事?”甫进房,阮梨容急急问道。
“还没打探到,闻香楼死了八个人的事你知道吧?我猜是为这事。”沈墨然把阮梨容的包袱放到床上解开,把里面的衣裙一件一件拿出来搭到橡木衣搭上,软缎衣裳易起褶皱,在外行走得多的人住下后都会这么做,沈墨然也不知自己为何做得这么熟练,把衣衫裙子挂好,下面是里衣亵裤,他拉起包袱四角正想打结,目光顿住了,白色的里衣下露出一方嫩绿,沈墨然无意识地拉了出来展开。
阮梨容想着聂远臻的事,猛抬眼就看到沈墨然捧着自己的抹胸放在鼻子下边嗅着,刹那间气得脸都红了。
“不要脸。”阮梨容一把抢过抹胸,冲得太快用力太大使得自己反收势不住,身体一倾差点跌倒地上。沈墨然的手臂极快地伸张开把她勾起,往回一收稳稳地把她抱住。
“放开我。”熟悉的清新气息让人有瞬间的迷失,阮梨容不易察觉的颤抖着,狠厉的言语带着颤音。
沈墨然眉眼皱了皱,一声不吭只低着头定定看阮梨容。
这一眼意味不明,带着无奈的宠溺与难以言喻的挑逗,奇异的感觉从彼此的眼睛渗入跳动的脉搏走遍全身,阮梨容胸腔里蹦跳得很快,脑子里闪过前世每次进客栈房间的情景,那时,路上不便寻欢,每次一进客栈,沈墨然就捉住她,这么样子深深看着她,直到把她看得周身冒火,软瘫在他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新朋友的地雷好开心,谢谢cfgdr!感谢你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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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诶呦喂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4-1903:5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