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损记得师傅对他说过:永远不要在自己散功的时候对敌。
那时候,他是一个朝不保夕瘦骨嶙峋的小乞丐。一天,他一如既往的回到自己栖身的破庙,却发现自己的破床上躺着一位气息奄奄无比苍老的道士。他永远记得自己看见师傅时的吃惊害怕。这个道士实在是太仓老了,嘴里只露着半颗牙齿,头发已经掉光,只剩下偶尔的几缕缀在上面,唏唏嘘嘘,他的脸上皱纹满布,如同沟壑,身形佝偻,苍老到了丑陋的地步,苍老到了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步。没有人知道这个道士的年纪。
百损道人当时以为遇到了妖怪,就想逃走。但又心下好奇,忐忑地走到床边,却被这道士用只剩下骨头手臂一把抓住了,向钳子一样让他挣脱不得。他害怕极了,哇的一声哭了,嘴上连连哀求。他以为这道士会像妖怪一样吃了自己。
老道士命令他不要哭,他也就不敢哭了。
老道士的脸上出现了颓然无力的神色,喟然一叹,像对百损道人又像是提醒自己一样道:“知道么?我就要死了。想不到老夫潜心武功一百数十载,欲以此超脱生死。但想不到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到头来终究有一死”
老道士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番。旋即眼睛冒着精光,盯着百损道人道:“我欲把我身上所有的功力全给你,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百损道人是个机敏的人,立即点了点头。
“好好”
老道士剧烈地咳嗽了数声,然后猛地一发力,百损道人只觉得磅礴的力量从老人的手臂中传来,让他的筋脉胀痛无比,他不禁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
“所谓祸福相依,我今将一身功力传给了你。但是终究不是你自身修炼得来的,所以留下了一个隐患。每月的十五月圆前后三天,你的内力都会有所衰减。十五午夜之时,更是内力消散全无,多以这几日散功之时切勿与敌交战。切记、切记”
百损道人痛得精神恍惚之中,听到了这老道士的话语。这声音听来却是无比清晰,穿透力强,竟像一字一句刻到了他的脑海中一般。
后来百损道人终于痛得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顿觉浑身舒泰,全身上下隐隐约约也像被什么打通了一般。肚脐下下蕴含着一股旁边的热气。那时的他还不知那是丹田里的内力。
而老道士此时正睁大着双眼,脸上流露着不甘之色,气息全无,身体僵硬多时了。
但今天百损道人却不得不在自己的散功期与人交战了。
虽然此时百损道人身上的内力已然散掉了大半,但依然还是内力雄浑。本以为可以将秦志简轻易击败。
但一者刚刚受了伤,二者这番见面,秦志简的武功已然有了很大的提高。
两人一连斗了数十招,秦志简也没有落入下风,并且有越战越强的趋势。
百损道人大惊失色,如此看来,没斗上几个时辰难以分出高下。若是以往百损道人没有丝毫的担心,但如今他正处于散功期,此时催动内力,只会加快内力散失的速度,刚才的一番打斗,百损道人已经感觉到他身上的内力散失了不少,不由得心下大急。
秦志简边打边边心惊。他没想到百损道人在散功之时还如此厉害,若是先前石继彦没有重创于他,他现在只有逃命的份了。
但他自练先天功后,对气息的变化分外的敏锐,隐隐感到了百损道人的内力有所衰减,心下打喜,充分发挥先天功恒长绵久的后发优势,手上的宝剑化柔为钢,常常与百损道人硬碰硬,一起加快百损道人身上的内力流失。
二人又缠斗了数十招,百损道人内力散失厉害,不由得落入了下风,勉强地抵挡着秦志简使将过来的刚猛剑法。
百损道人心下更是大急。
但就在这时道观中的十来个年轻道人口中喊着“师傅,我们来了”之类的话,呼喝撞开殿门,就要上前帮忙。
但是百损道人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好徒儿!你们来得正好。”
百损道人怪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当先的一个小道士,不待他求饶,运起功法,就从他身上吸取内力,数息之间,这个小道士便如枯槁一般瘫软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显然已被吸干了内力。
“师傅,你你”
其他的小道士看到百损道人如此心狠手辣,不由得脸色刷白,吓得匆忙逃跑,但百损道人已然下手岂能容许他们逃跑,倏忽之间如同鬼魅一般的飘来,两手各抓住一个小道士的脑袋,瞬间吸干了他们内力,便如同垃圾一般的抛射到了身后。旋即前方又是惊惧惨叫的声音传来。
秦志简一剑撕开挡住去路的两个小道士尸体,放眼看去,不由得大骇。他的前方再没有一个活着的道士了,而百损道人的身影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正在秦志简愣神简,偶畔石继彦的提醒之声想起。
“小心!”
秦志简一个激灵,手中的宝剑下意识的一削,但还是慢了半步,只见得百损道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掌就在了秦志简的右肩,秦志简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抛出老远,然后重重地砸在大殿的香岸之上,只把这香岸砸得粉碎,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不待秦志简起身,百损道人便又扑将了上来,并指如刀,砍在秦志简的手臂上手中的宝剑便铿锵一声落在了地上,秦志简却不愿意束手就擒,左手再空中一荡,单手使出一招降龙十八掌中仅会的“亢龙有悔”,向着百损道人的面门击了过去。
百损道人吸了数人功力,内力暂且增加了许多,面色变得精神抖擞,此时见着秦志简的降龙十八掌击来,却是不惧,微微一摆头便避开了,秦志简劈了个空,但是掌风却激射到旁边的大钟之上,大钟哐当一声便落了下来,尘土飞扬,钟壁上已然留下了一个掌印,而百损道人却也被秦志简激怒了,又冲着秦志简的胸口一连出了数掌,招招都击在了秦志简的身上,秦志简的身体便又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泥土神像之上,在空中摔倒之时口中一连喷了数口血箭,如雾的鲜血只把香案、神像的的碎片染得鲜红。
秦志简脸色苍白如霜,想挣扎着起身,但浑身乏力再也不能起来,只得靠在墙壁之上,看着百损道人,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他实在没有料到,百损道人居然如此厉害,看来今天要折在这里了。
秦志简脸色镇静,语气平淡地对着百损道人道:“你赢了。”
一边的石继彦看到了此时的状况,脸上流露出了苦涩。看来他与秦志简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凶多吉少了。
百损道人已然奠定了胜局,这时却不急着动手了。
盯着秦志简戏虐地道:“能杀老夫的人只怕还没出身呢。老夫要是一掌毙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嗯让我想一下怎么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也好回馈一下你们今天对老夫的这一番算计”
旋即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只是那神色却无比地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