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李东阳听了钟楠的建议,肯定会端端自己的臭架子,可是最近他实在是被吓的吃不下睡不着,哪里还会再执拗。
第二天,李老头就窜到了皇宫,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徒弟朱厚照,两下一照面,把话一挑开,心中也就没了芥蒂。
或许是出于对钟楠的感激,李老头在解开了疙瘩以后,很是仗义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钟楠的舅子哥王守仁同志还在招待所当所长,是不是可以提拔一下!’
这个建议怎么看,都没有啥问题:
论才学,王守仁是科班出身,考出来的功名,说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为过;
论亲疏,王守仁现在和朱厚照,也算是八竿子打得着亲戚;
朱厚照和初五又正在个火热的时候,巴不得提拔一下初五女士的娘家人。
对于这么人性化的要求,朱厚照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东阳见朱厚照支持自己的看法,心里很是高兴,老头告别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屁颠屁颠的去给钟楠报喜。
此时的朱厚照心里也是十分的得意,跟老师的误会已然解除,以后国家大事又可以象以前一样扔给李老头处理,自己无形之中多了很多玩乐时间。
就在他憧憬着以后该玩点啥的时候,刘瑾却又顶着一脑门子的疙瘩凑了上来:
“陛下,这不对劲啊!怎么孙聪告谁,您提拔谁啊?”
“啊!”
刘瑾不说,朱厚照还真没注意,现在被刘瑾一提,朱厚照小盆友登时也皱起了眉头。
在那万恶的旧社会,揭发谋反,是每个皇帝都很鼓励的一件事,原因只有一个,防患于未然。
现如今自己已然杀了孙聪,无疑是给告状的人泼了大大的一瓢子冷水,若在此时再把王守仁给提拔上来,那么给大家的印象,就成了告状有罪,被告有理了。
若是自己执掌朝纲已久,这倒也不算什么事!可是自己刚刚登基不到两年,若是上来就办上这么一出,以后恐怕就是真有人谋反,也没人敢贸然揭发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的眉头登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很是焦躁的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把牙一咬,恨恨的对刘瑾说道:
“你去李大人府上一趟,告诉他,王守仁回京的事情,过段日子再说。”
刘瑾得了旨意,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他赶紧答应了一声,马不停蹄的就窜到了李东阳的家里。
到了地方以后,刘瑾却发现,自己没法完成任务,因为李东阳压根就没回家。
按说李东阳不在家,等上一会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可刘公公,好象不是这么想滴。
一听李东阳不在,他是一刻不停的就朝钟楠家里走去,一进门,就听到钟楠和李东阳在那哈哈大笑,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不待门子通传,把人推开就闯进了钟楠家里,一路走到书房,把门一推,带着一脸的不乐意,操着公鸭般的嗓子,很是委屈的叫道:
“哎吆李大人,您怎么跑这来了,老奴找你找的可辛苦着呢!”
李东阳一听刘瑾跑到钟楠家里找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纳闷,由于刚刚和自己的宝贝徒弟言归于好,感情不似以往稳固,他对刘瑾,不由得也加了几分小心:
“刘公公辛苦了,不知您找我所为何事啊?”
“哎吆,瞧李大人说的!”
刘瑾见李东阳对自己还算恭敬,脸上登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拈可个兰花指,打情骂俏般的把手冲李东阳一挥:
“老奴就是个奴才,哪里会有事找您啊!是陛下让老奴告诉您,王守仁的事情现在不能办,得过段日子再说!”
“啊!”
听了刘瑾的话,李东阳和钟楠同时楞在了当场。
钟楠刚刚才得到消息,正在那千恩万谢的给李东阳道谢,心里还打着谱,等李老头走了,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婆,让她晚上拿出点本事,好好的伺候伺候自己。
谁知道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大晴天的就出了这么一个霹雳,当时就被雷了个里内外焦。
有心问一下吧,自己和王守仁的关系,现如今是地球人都知道,只要张了嘴,那是无私也有弊。
李东阳此时,心里更是翻腾的要命,自己都胡子一把的人了,老着脸皮找自己的学生去道歉,已经是颜面扫地。
好容易弄出点成绩来,想跟钟楠显摆显摆,谁知道自己还没到家,事就被反了过来,这让自己一张老脸往哪搁啊?
心里这么想,李老头嘴里却还真不敢说,他犹疑的半晌,见钟楠眼观鼻鼻关心的在那不言语,知道这位不想开口,只好朝刘瑾身边一凑,灿灿的问道:
“刘公公,陛下刚刚答应了我,怎么突然之间又改了主意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东阳心里有多窝火,刘瑾是一点也没在意,他若无其事的玩弄着自己的扳指,斜着眼撇了一眼李东阳,很是无辜的说道:
“李大人,不是杂家不给你面子,可是这事,杂家是真不知道啊!要不,您回去问问陛下?”
“晚点就晚点吧!陛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东阳正想再问问,耳边却响起了钟楠不温不火的声音,扭头一看,见钟楠冲自己使了个眼神,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事。
出于对钟楠的信任,李东阳果断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冲着钟楠一眨眼,自己便站到了一旁。
李东阳不再争辩,钟楠又不肯发表意见,刘瑾登时失去了对手,他很是不满的白了钟楠拿一眼,很是阴险的冲钟楠一笑,开口说道:
“钟侯爷跟陛下认识了这么久,看来对陛下的心思摸的是很透啊,要不然,您给老奴和李大人解解惑?说说陛下为啥不让王守仁回来,如何啊?”
一听刘瑾的话,钟楠就知道这娃在给自己下套,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冲着刘瑾坏坏的一笑:
“刘公公言重了,要说谁认识陛下最久,恐怕没人能比得上您刘公公。至于揣摩圣意,钟楠还真没那个本事。
只不过我觉得,陛下想怎么做,那是他的权利,既然下了旨意,我们做臣子的遵守便是,何必去问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