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和段珪将小皇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塞入早已准备的马车之中,仓惶的逃出禁宫,一路上四处可见神色慌张的百姓,整个洛阳城都混乱不堪。看样子,皇宫的骚乱已经蔓延到了全城。
远方已经可以遥望见洛阳北门的城楼,张让早已派人前去知会守兵打开城门,因此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城楼奔过去。
突然,斜刺里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响,张让扭头望去,只见一支几百士卒的队伍从后面追赶了上来,当先一人却是袁术。
“大胆张让,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袁术来得晚自然是有原因的,袁绍根本就并未通知他何进入宫之事,他还是见到禁宫有火光之后,才惊觉有变,亲自往太傅府问过袁隗,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他召集自己的部属,宫内的火光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袁术清楚这时候再入宫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因此只是率兵在洛阳城中四处巡弋,期待能捉住几只漏网之鱼。
想不到,真的被他逮到了最大的一条鱼。
段珪见此状况,一咬牙道:“让公,你带着皇上先走,我在这里为你拦下追兵。若是段珪不敌而亡,只求将来让公你得势之时,莫要忘记了段珪今日为你而死。”
“这...”张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让公,快走!”眼见袁术带领的追兵越来越近,段珪丢下这句话,当下便带着百余人,扭头向袁术就冲杀了过去。
危机关头,人往往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方才何进在禁宫中便是如此。段珪催马过去,当先挥剑劈到了一人。他身后的甲士们眼见段珪都开始拼命了,亦是三军用命。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甲士都是十常侍精心培养的心腹,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待着,如今在危机关头,终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区区百余人硬生生拦住了袁术的人马。
双方厮杀了片刻,段珪终究不是袁术的对手,被袁术一刀斩于马下。眼见主帅身死,那些甲士们顿时没有再战斗下去的勇气,袁术的部属趁势掩杀,直将那些甲士们杀得抱头鼠窜,只是等到袁术再集结好人马之时,张让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哐当!”袁术重重的一拳砸在马鞍上,错失了张让,他自然是无比懊悔,更何况他还见到对方队伍中还有一辆马车,张让自己都没有乘坐,可以想见车仗里面的人必定身份不低,说不定是皇上也有可能。若是刚才他能够拦下来,自己就有机会成为迎主的大功臣,那么这十常侍之乱后自己也必定能得到最丰厚的回报,可惜现在...
“将军,我们...”身边一亲卫凑近来问道。
“给我追!”袁术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厉声打断道,“活要见尸、死要见人,绝不能让他们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等到袁术决定带兵继续追赶之时,张让等人已经出了城,队伍里只剩下寥寥十数人,而前方便是茫茫的北邙山。
“让公,接下来我们...”一个甲士返身对张让问道。
而张让思虑片刻,沉声说道:“入山!”
张让深知北邙山连绵广袤,人迹罕至,若是逃到山中,必定难被寻到。只要在里面躲上十天半月,等到局势稍微稳定,再带着小皇帝出山,加上那位大人的安排,那么后事犹未可知,自己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贼子休走!”可惜就在张让等人打算入山之际,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厉喝。
闻言,张让原本以为是追兵又至,仓惶的循声望去,却只看到追来的不过区区二人,心中微微一松,可是待到那两人走得近了,才发现领头的竟是童英!
张让自然是认得童英的,对于童英在校场上的大放异彩他亦是铭记心中,此刻见到是童英追了来,而且后面还有一人相助,他身边这寥寥十数人如何能挡得了?
“来人,给我挡住他们,快给我挡住他们!”慌乱之下,张让一边招呼身边的甲士上前抵挡,一边连连往后退,待到甲士们都冲了上去,他却是撇下众人,不管不顾的朝山上跑去。
童英武艺早已今非昔比,寻常的甲士如何是他的对手,再加上还有刘嫣在一旁相助,不多时十数个甲士便为他俩所击溃,大多是被毙命,少数几个则四散逃逸。
童英自然早已看到张让趁乱上山,因此也不追击逃命的甲士,只是快速的奔向山上。
而刘嫣本欲也跟着上山,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弟弟还身处险境,赶紧四下搜寻刘辩的踪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荒野上有一辆快要散架的马车,想来刘辩定是在车上,因此她赶紧走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拉车的马儿还在,只是车轮被卡在石缝之间无法行进,这让刘嫣稍微安了心,可是拉开车帘,她这才发现,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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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一路狼狈的往山顶逃窜,黑暗中慌不择路之下,身上的衣物被树枝划破多处,脚上的靴子也不见了一只,身上更是被摔得遍体鳞伤,可是到了最后他却愕然发现,前方竟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再无它途,自己已是走上了一条死路。
张让慌忙转过身,却发现不远处童英已是缓步走来。童英死死的盯着张让,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道:“无路可逃了吧。”
张让惊恐交加的退后几步,右脚却是差点踩空,浑身忍不住一软,瘫倒在地。俄而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漆黑的夜空高喊道:“黑龙使救我,黑龙使救我啊!”
“黑龙使救你?现在这个时候任谁也救不了你!”童英等了片刻,四周除了张让喊声的回音,再无其他声音。他暗忖到了这阉宦居然还故弄玄虚,不由冷笑一声,手上的长枪挽了一个枪花,泛着寒光的枪尖抵住张让的咽喉,喝道,“张让,你也有今日!”
“饶命啊,童校尉,饶命!”张让见周遭没有丝毫的回应,又清楚的感觉到脖颈间的凉意,整个人内心中的恐慌展露无遗,当下开始朝童英求饶起来。
“饶命?”童英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你残害忠良之时为何没想到要饶他们一命?如今求饶,为时晚矣!”
张让无言以对,仰着头睁大了双眼望着童英,脸上满是惊惧,浑身也开始瑟瑟发抖。
“今日我便要用你的狗命来祭奠卢植卢大人在天之灵!”童英一声爆喝,手中长枪便要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