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董府。
自从火烧洛阳,迁都长安后,董卓更是骄横无比。对于长安百官来说,如今“僭越”二字,已经是他董氏的特有的招牌了,其招摇过市,皆是使用天子仪仗,若是朝廷势强,仅此一条,便可灭其满门,诛其三族了。
他又伪天子诏,自封为太师,并封其弟董晃为左将军、鄠侯,其侄子董璜为侍中,总领禁军。长安诸军,都在董氏一门手中,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董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列侯。当然对于心腹他也没有亏待,吕布亦是得封温侯,这一封赏让吕布对其更是死心塌地。
而且,在穷奢极欲方面,他也丝毫不逊色,在距离长安城二百五十里的地方,别筑郿坞,仅此一处,他便征召了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这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
而吕布,更是他手下第一爪牙,简直是肆无忌惮,横行长安,长安城中,虽无数人遭其荼毒,恨其入骨,但是盖因其武艺卓越,无人能动的了他半分。
然而无论是朝中百官,还是是长安百姓,都看的分明,若是要斗倒这董卓老贼,必定是要剪除他的这些羽翼的,他董氏一门尚且不算,而在他门下效犬马之劳的吕布,尤为可恨,若是不讲包括吕布的这些爪牙一举扫荡干净,这长安城,无人可以威胁到董卓一丝一毫,哪怕就是这董卓再如何的骄横跋扈,再如何的穷奢极欲,废弛国力,他们也只能干瞪眼,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百姓们这样想,百官们这样想,刚刚达到长安的童英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对于如何铲除气焰滔天的董卓,童英却是一时没有任何对策。
倒是刘嫣,回到长安后,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但却是暗地里和昔日的一些相交深厚的亲族臣子,走动频繁,大有串联之意。童英本来劝她不必如此,但是她却很是执拗,这联络走动的人越多,将来可用的助力就越多,除掉董卓的把握也就越大。
童英劝不过她,只得由她去了。
这日童英苦思对策之时,刘嫣却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童英一见她,顿时苦笑了一下,本来就绞尽脑汁,此刻再被她这么一打搅,那就更是别想找到一个周全之计了。
“童英,你猜我今日去哪里了?”刘嫣一边解开披风,一边兴奋的说道。
“这我如何猜得到。不过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童英有些无可奈何,他实在不忍心打搅刘嫣的兴致。也只有在这长安,刘嫣才能找回昔日的一点点感觉了,他若是再这般不识情趣,于心何忍呢?
“我去了司徒王允的府上,你猜我见到了谁?”虽然是叫童英猜,但是刘嫣却是一点等他猜的意思都没有,“我见到了红昌,简直太好了,我还以为她遭遇了不测,没想到,她如今被司徒王允,认作了义女,过得好好的!”
“红昌?哪个红昌?”童英有些纳闷。
“哎呀,你是真的忘记了她,还是假装逗我开心!”刘嫣一跺脚,没好气的说道,“昔日她可是和你还有一段露水姻缘呢,你莫要在这里假装糊涂!”
经过刘嫣一提醒,童英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红昌就是昔日那个奉刘嫣之命来试探自己的任红昌,此女的绝世美貌他倒是记忆深刻,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将这两人对上号来而已。
“原来是她啊,被王司徒认作义女了,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归宿。”他笑吟吟的看着刘嫣,开口说道,“不过想来此间你也出力不少吧?”
“我也是能帮就帮了,总不成让她离开了我身边,沦落成一个歌姬吧!”刘嫣俏皮的吐吐舌头,先前在外面的一副庄重样子,此刻荡然无存。
“咦,等等,那吕布吕奉先性喜女色,与董贼如出一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吧!”童英脑海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刘嫣提起这任红昌,他又想到这任红昌的美貌,自然而然,他就想到了吕布和董卓的这一喜好来。这一切仿佛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点都没有滞碍。
“不错!这两人都是性好渔色!”刘嫣点点头,面色却是没来由的一红,她只是想起了那董卓想要强娶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件事他一直未对童英说起过。
“有了!”童英忽然兴奋不已,“我倒是有了一个计谋,你看,这行不行得通?”
此言一出,刘嫣顿时大感兴趣,赶紧开口道:“你说!”
“你看,既然这两人都是喜好女色,而我们可以用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子,先献给董卓,然后设计个机缘,让这女子与吕奉先一见钟情,然后利用这女子,离间这董卓和吕布父子,若是两人都是嗜色如命之人,只要这女子姿色足够,这计策必能成功!”童英越说越兴奋,“只要这女子能够激得这吕布和董卓反目,我等下手就容易多了,至少两人生了嫌隙,这吕布自然不会如昔日对董卓那般忠心,甚至,因此两人刀兵相见,也不是不可能。等到他们两人一失依靠,二折羽翼,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只是这女子,挑选起来,倒是有几分困难,第一个,她身份不能太低;第二个,她必定是要姿色无双;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这个女子,一定要可以信赖,不然的话,就弄巧成拙了。”说完,童英的眼光抬了起来,望向了刘嫣。
“你难道是说...红昌?”刘嫣咬着下嘴唇,一脸的狐疑。眼前的童英,有点不太像她印象中的童英了,她印象当中的童英,是个木讷寡言的木头,而这智谋之术,向来非其所长。然而,自己仅仅就是进门提了一提任红昌的事情,他眨眼之间,就想出这一石二鸟一环套一环的计策出来,而且,听他这么说起来,这计策,只要用人得当,还真的是很有希望成功的。
两人大眼瞪这小眼,自然没有发现,此刻童英身上的那块磐龙璧,在童英的怀里,隐隐的泛着金色的光芒,在童英完整的说出这番计策之后,这光芒又渐渐的隐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样。
刘嫣怔怔望着童英,童英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心知这任红昌,也就是刘嫣昔日的侍女,而如今刘嫣又令司徒王允将她认作义女,这远远近近的恩情,加起来,相信只要刘嫣出马,这任红昌无论如何也是拒绝不了的。
只是刘嫣却是不禁有些心下不忍。这样的计谋无论成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其下场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凄惨。而她却是要亲手将这个和她相交深厚刚刚才久别重逢的姐妹,送到这般地步去,说句心里话,只要有别的办法,她绝对不希望用这个计策。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有些不忍的问道。
童英面色一片黯然,久久没有开口。
“好,我去,要怨,就让她怨我好了!”望着童英的神情,刘嫣心知想必这已是最好的法子了。既然已无退路,她不由一咬牙,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童英忽然抬起头叫住了她,开口道,“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