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今日我便戳穿你这幅假面具!”童英见他不肯说,也不再多费言语,勉力提起一口气,银枪再次奋力刺出。
童英耗儘气力使出这一招乃是“百鸟朝凤”枪的最终奥义-”火凤涅槃”,这一枪变幻无穷,舞在半空,漫天的枪影将对方身上所有的破绽都笼罩在枪势之中,几乎是断了对手所有的退路和后手。
但这招之所以称之為”火凤涅槃”,就是因為这一招刚烈无比,一枪刺出有进无退,自己亦是门户大开,这一招若是不中,让对手有了反击的机会,那麼出招者必定无法再抵御。
童英使出这一招,為的就是要这黑龙使斩於枪下,或者即便不能杀了对手,寧可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不知為何,黑龙使看见童英这一招,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微微有些失神,童英见状,心中不由一喜,想不到对方在这生死相搏的瞬间竟然会走神,须知这可是武者的大忌。
然而童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枪尖即将刺到黑龙使胸膛的时候,那黑龙使却是身形一矮,完美的躲过了这一击,同时长枪从手中刺出。
童英内心震惊不已,黑龙使躲过自己这一击所用的方法,正是这招唯一的破绽。在长枪刚刚刺出的一刹那,这招有无数的变化,无论你如何躲闪腾挪或是举枪格挡,童英的枪势都会随之有相应的变化来应对。所以要破解这一招最好的方法便是等到童英的枪式变老,无法进行变幻之时,再予以后发制人,这样非但能破掉这一招,还能顺势进行反击,就正如黑龙使此刻所做的那样。
可是无论天下那家的武学都是强调先发制人,寻常的武者相斗都是见招拆招,在你一招施展出来的同时便开始格挡反击,那裡会有人等到对方的兵刃马上要刺到自己身上时,才开始应对,这需要多大的胆量和怎样的自信才可以做到。
可黑龙使偏偏就做到了,而且看他应对的身法,似乎是早就知道了童英这一招的破绽,所以才刻意施為。
“大哥,小心!”一直在一旁紧张观战的刘嫣眼见这一幕,心中大骇,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命休矣!”原本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的童英陡然听到刘嫣的呼唤,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苦笑,他心知这一招被对手如此轻易的破掉,如何还会有自己的生路。
当下勉力做出最后的反击,手腕一抖,长枪无力的飞出,刺向黑龙使,可以想见,如此软绵无力的一枪必然无法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似乎已能感觉到黑龙使的枪尖泛著的寒意......
“滴答...滴答...滴答...”鲜血顺著枪桿缓缓流淌著,滴落在地,也染红了银色的枪缨。
刚才的一幕早已让刘嫣不忍卒读,闭目偏过头去。可是等了许久,周遭再没有一点声响,她不由感到一丝怪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来,内心中充满了惶恐不安,可是展现在她面前的一幕让她原本的不安全部转為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童英亦是一脸愕然的望著面前的黑龙使,他刚才勉力拋出的长枪正插在对方的胸膛上,银色的枪尖穿过了黑龙使的身体,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慢慢带走黑龙使的生命力。
而黑龙使手中的长枪却是从童英腋下穿过,只划破了他的衣角而已。
虽然刘嫣并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麼事,童英却是心中无比明瞭,刚才就在黑龙使手上的长枪将要刺中他的时候,黑龙使却是手腕一抖,让枪尖往右偏出三分。而且童英刺出的一枪,他非但没有丝毫的躲闪,而且竟是敞开胸膛迎了上前。
“你这是為何?”童英开口道。
“嘿...嘿嘿...”黑龙使微微一笑,却仿似牵动了伤口,只见他抬起头望向童英,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口中喃喃道,“小...小师...小师弟...”
听到这一声“小师弟”,童英顿时如受电亟,脸上的愕然变成了不可思议,嘴唇也变得颤抖起来:“你...你叫我...叫我什麼?”
“小师弟,你...你长大了。”黑龙使每说出一个字似乎都耗费他不少的气力,以至於声音分外的低沉。
“你是...你是...”童英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一般,迅疾的伸出手去,一把揭开了黑龙使罩在脸上的黑色面纱,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大师兄张绣!
“大...大师兄,怎麼...怎麼会是...是你...”童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也仿佛凝结成冰了一般,面色苍白无比。
张绣没有开口,只是牵动嘴角,淡淡的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我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童英愣愣的望著张绣胸前的长枪,看著染红的枪缨和缓缓滴落的鲜血,在心中反復追问著自己。
“这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片刻之后,童英无比惊慌失措的问道,这一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实让他状若癲狂,“大师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小师弟,你...你听我...我说...”张绣身子微微一晃,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还好童英眼疾手快,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刘嫣也走了过来,关切的望了眼童英,只见他神色悽惶,忍不住心中暗叹了一声,站在了另一头,亦是伸手扶住了张绣。童英右手甫一扶住张绣的后背,便觉得手心湿润,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右手,殷红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再看看张绣苍白的面色,童英几欲泪下。
“小师弟,这...这并不怪你...”张绣勉力摇了摇头,开口道,“其...其实我早...早就是该死之...之人了,今日能...能死在小...小师弟的枪下,大...大师兄心中...无憾!”
“大师兄,你告诉我这到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终於,童英的眼泪潸然而下,他泣声道。
“不...不要难过,小...小师弟。”张绣脸上却是带著释然的笑容,缓缓道,“你...你放心,所有的...的一切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嗯...”童英哽咽著点了点头,然后静静聆听著张绣的敍述。
这个故事要从数十年前说起,张绣其实本是个孤儿,从小被司马家族收养,自幼便為司马家中高手传授武艺。后来為了给他一个正式的出身和身份,他被送往武威城中一小有名望的张姓武师家中,后来又為当地的张氏望族族长张济收為从子。
他一直在武威呆了十数年,每日勤练武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报效收养了自己的司马家族,不过此后数年司马家一直没派人来与他联繫。直到十八岁那一年,张绣原以為司马家已经将自己忘却了,他却在屋中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便是那玄龙大人?”听到这里,童英忽然开口问道。
“正...正是。”张绣点点头,继续往下敍说,那玄龙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身神奇异术更是了得,著实让人佩服不已,张绣自然也不例外,若说初时愿意跟随这玄龙大人是因為他為了报恩,那麼到了后来,张绣愿意為他卖命,则全然是出於心中那股敬佩之意,而玄龙大人也对他示之以诚,任他做了黑龙使,任何事情都不瞒他,在其势力中,几乎可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后来,张绣被玄龙大人派到童渊身边从军,本意是想要接近童渊,进而劝说童渊加入玄龙大人的计画中。因张绣十分干练,因此深得童渊倚重。之后童渊因功调入京中,而张绣则留在边疆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