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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深陷在长庆路段,占据庞大的面积,笼罩在安宁,寂静之中,周围连只鸟雀的叫声都没有。

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下人们不再和往常一样,闲来无事便靠某个角落,往哪儿一歪,扎堆碰碰嘴皮子,说一点趣事。

现在他们一个个都绷紧神经,惶恐不安,做起事来,万分小心。

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大少爷变回从前那样之后,老爷的脾气就越来越差了,脸成天绷着,看着吓人。

夫人也不正常,疑神疑鬼的,把宅子里的所有下人都叫到前院,一一核实身份,像是在忌惮什么。

二少爷不再是下午出门,而是早出晚归。

每天都是老爷跟夫人回来后,他才回来,简单吃两口饭就上楼,有时候什么也不吃,不知道在忙什么。

养着腿,老爷子不出房间,茶杯碎了好几只,不清楚是掉的,还是砸的。

就连陈伯都异常的谨慎起来。

按理说大少爷不傻了,宅子里的气氛应该更好才是。

非但没有,反而格外压抑。

这两天,到了深夜,宅子里都有奇怪的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又不敢去查看。

天一亮,什么事也没有。

看见大少爷回来,下人们有着难掩的激动。

这下子能好起来了,他们心里都那么想。

客厅到楼上都包了防护条,地上也换了毯子,尽量避免大少爷走动的时候发生碰撞。

陈伯和下人们站在两侧躬身见礼,“大少爷。”

沈肆突然出院,没有提前通知,也毫无预兆。

对谁,都是措手不及。

陈伯说,“大少爷,老爷跟夫人在回来的路上。”

他的话刚说出去,就发觉大少爷朝他站立的方向微侧头,仿佛有一片冰扔过来,砸在他身上,没有温度。

心往上提了几分,陈伯垂着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涌出一丝局促。

换成任何人一个人,都不可能在那样的气势下,淡定自如。

没过问什么,沈肆换上鞋子,让王义带他去房里看望老爷子。

老爷子靠在床头,他没问大孙子为什不好好在医院待着养伤,突然就回来了。

必定是有非那么做的理由。

爷孙俩都沉默了。

老陈端着茶水进来,又后退着出去,和王义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喝了口茶,老爷子叹息着说,“肆儿,到床前来。”

沈肆向前迈步,当他迈了六步,老爷子就喊他停下来。

“肆儿,你的眼睛,医生怎么说?”

沈肆说,“会恢复。”

老爷子松口气,这些天紧张的心总算可以落下来了,“那就好。”

他放下茶杯,“你跟小夏是不是已经离婚了?”

沈肆说,“没有。”

老爷子板着脸道,“你们不能离了。”

沈肆没说话。

“前段时间你出事了,都是小夏那孩子照顾你,容忍着你的脾气和无理取闹,也没有怨言。”老爷子说,“爷爷看的出来,小夏对你……”

沈肆的眉头微动。

老爷子又不往下说了。

他看一眼孙子,“很想知道?”

沈肆摇头。

老爷子也学他,摇摇头,“真不知道你这闷葫芦到底像谁。”

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一杯茶空了大半,老爷子看着孙子,他开口,问了句突兀的话,“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沈肆说,“很早。”

老爷子的语气变的严厉,“怎么不跟爷爷说?”

孙子样样都好,就是太内向了,什么都往里藏,不往外露。

沈肆沉默不语。

老爷子叹口气,“别怪爷爷一直瞒着,是你那个亲生母亲的品德太差了,爷爷怕你知道真相,会接受不了。”

当年田箐桦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被查出不孕后的第二年,沈峰出差回来,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

田箐桦闹的厉害,还闹到医院,流血伤人,事情给老爷子知道了。

沈峰不得不如实交代。

他结婚前一天是在别的女人那里度过的。

老爷子派人去陂城,调查的结果让他愤怒。

一个风尘女子,别说踏进沈家大门,跟沈家扯上半点关系都不可能。

好在小男孩不像那个女人,跟儿子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思虑过后,老爷子跟田箐桦说是他准许沈峰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代孕。

自己生不了,这是事实,田箐桦纵然有怨气,也没有再揪着不放。

至于那个女人,就当对方不存在。

后来,田箐桦怀上了。

她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老爷子怕她冷落沈肆,就接到身边带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相安无事。

田箐桦偏心,老爷子看在眼里,但也随她去了。

毕竟一个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另一个是别的女人生的。

只是,老爷子从来就没想过,孙子有一天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苏夏把木盒里的东西给他看的时候,他才知道孙子一直在暗中调查几十年前的人和事。

并且已经查到了。

老爷子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会那么歹毒。

孙子差点丧命,老爷子心中后悔,自责,当初应该选择在孙子成人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说的明明白白的,再带他去陂城走一趟。

清楚了,了解了,也就不会失去理智,让对方有机可乘。

“她发生意外的事,爷爷知道了,”老爷子安慰道,“肆儿,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能够为了一己私欲,去害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的母亲,连亲情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也罢。”

如果不是张佩死了,老爷子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老了,糊涂了,还真信了孙子是看日出摔下山的。

谁知道背后会藏着那么多事。

不过,现在人死了,就没有再去计较的必要了。

见孙子站在那里,无悲无喜,老爷子担忧的喊了声,“肆儿?”

被自己的母亲那样对待,不可能不伤心。

沈肆抬头。

老爷子问他,“怪爷爷吗?”

沈肆说,“不怪。”

他说的是实话。

人在不同的时期,会有不同的顾虑,考量。

因为自己也做过一个决定,现在每每想到,都悔不当初。

老爷子哎一声,混浊的双眼里闪现锐利的光芒,“张佩的死是被人害的,当初在幕后指使她的人查清楚了吗?”

他觉得可能是某个发生过利益冲突的势力,也许是萧家,或者林家,利用张佩来害肆儿,为的是打压沈家。

但只是仅凭猜测,又查不到证据。

沈肆皱眉,“还差一点。”

老爷子沉吟,“要爷爷怎么配合你?”

“我有打算。”沈肆的嗓音低沉,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爷爷,不是外人。”

老爷子一怔。

下一刻,他的脸色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那就是和财产,股权纷争离不开了。

亲身经历过,老爷子深有感触,人性和亲情在欲|望面前,形同虚无。

“无论是谁,爷爷都绝不会原谅!”

沈肆和老爷子谈完,沈峰跟田箐桦回来了。

沈穆锌随后。

暴风雨来临之前,会很宁静。

沈肆站在卧室里,闻着漂浮到鼻端的淡淡香味,他摸到床坐下来,不用看,就清楚后面放着俩个娃娃,一大一小。

坐了许久,沈肆合衣躺上去。

他将小娃娃捞到手里,分量很轻,和娃娃的主人一样。

捏了捏娃娃,沈肆阖上了眼帘。

他本来打算的是躺小一会儿,却睡着了。

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沈肆下意识的翻身,手臂一横,长腿也一同搭过去。

俩个动作做完,他愣了愣。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沈肆的耳根子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

没人看见这一幕,否则必然惊的下巴掉下来。

“大少爷。”

门外,陈伯的声音传来,“程小姐来了。”

之后便是程玉穗温柔的声音,“沈肆,是我。”

房里没有动静。

程玉穗又喊了两声。

陈伯说,“程小姐,大少爷兴许是在睡觉,没听见。”

“我找他有点事。”程玉穗敲门,“沈肆。”

门打开了,沈肆的衣着微乱,明显是刚睡醒。

程玉穗露出一抹浅笑,“沈肆,你真在睡觉啊。”

“听阿姨说你这房间的阳台一面墙垂满了常春藤,而且还是整栋宅子所有房间里面最大的,可以打网球了。”

她笑着,满脸期待,“我能进去欣赏欣赏吗?”

沈肆说道,“不方便。”

程玉穗脸上的笑容一滞。

苏夏住在里面,可以随意出入。

到她这里,就是不方便?

一边的陈伯听了,都替程玉穗难为情。

大少爷对女孩子冷漠是出了名的,所以才有了不近女色的传闻。

沈肆往前走。

眼看他快要撞到楼梯扶手,程玉穗在陈伯前面上去扶着他,“慢点。”

沈肆没动,“陈伯。”

陈伯立刻过去,“程小姐,我来吧,大少爷不好意思。”

程玉穗扯了扯嘴角。

她认识的沈肆不会和异性有肢体接触,更不会为讨谁欢心,温柔浪漫,他就是一块冰铁,捂不化。

刚才的拒绝,其实是沈肆的处事作风。

但是,一想到苏夏在沈肆面前的待遇,程玉穗就会嫉恨。

她深呼吸,摆出迷人的笑意,气质优雅,苏夏出局了。

快步跟在后面,程玉穗今天来,并没有什么事,她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沈肆。

他的眼睛没有复明,行动很不便,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程玉穗打定主意,甩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牌数,奈何沈肆油盐不进,无动于衷。

平时有田箐桦在旁边,为程玉穗说话,或多或少的化解沉闷的氛围,今天没有。

不说田箐桦,连沈峰和沈穆锌都是一回来就进房间,没出来过。

整个豪华的客厅就程玉穗跟沈肆两个人。

程玉穗的眼睛忽然闪了闪,她的红唇往男人的脸上凑去,快速碰了一下。

不远处的王义想提醒都来不及。

大少爷的脸上多了一个艳丽的唇印,他目瞪口呆。

沈肆身上的气息一瞬间就变的恐怖异常。

心里畏惧,程玉穗闭了闭眼,露出羞涩的表情,“沈肆,我喜欢你。”

“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接受我。”

沈肆顶着一枚唇印,面无表情的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

下人们都看见了,也议论开了。

他才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沈肆开口,声音极其低沉,裹着怒意和厌恶,“纸巾。”

王义立刻把一盒纸巾递过去。

沈肆拽出一张纸巾擦脸,又去拽第二张,第三张……

目睹大少爷把自己的脸擦的通红,恨不得掀了那块皮,王义看傻了。

沈肆扔掉纸巾,“扶我去洗手间。”

王义反应迟钝,“哦,哦。”

听着里头的哗啦水声,王义边咂嘴边摇头。

虽然他也不喜欢程玉穗,但不可否认,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看大少爷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健康且正常的男人应该有的。

要不是见过大少爷在苏夏面前是什么样子,王义也会听信谣言,以为大少爷有隐|疾,再不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胡思乱想着,王义冷不丁听到洗手间传出一声响动,吓的他赶紧冲进去。

看到地上有几块碎片,王义连忙询问,“大少爷,你没事吧?”

沈肆问道,“是什么?”

王义看了看碎片,“漱口杯子,粉色带花的。”

沈肆的薄唇一抿,“重买。”

下一秒,王义又听到一句,“照原样。”

他应声,“是。”

没过多久,台子上摆了一模一样的漱口杯子。

中午,沈肆让下人去叫沈源,饭桌上多了一幅碗筷。

沈源温和道,“肆儿,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在医院多待些天。”

沈肆说,“家里自在。”

“也是。”沈源点点头,“哪儿也没有家里舒坦。”

他看见沈穆锌搁下筷子,起身要走,“穆锌,你不吃了?”

沈穆锌拉开椅子,他笑了笑道,“大伯,我刚想起来,约了一个朋友。”

“朋友?”沈源笑问,“女朋友吗?”

沈穆锌不否认。

沈源扭头去看田箐桦。

田箐桦吃着饭菜,“穆锌是一根筋,非要一条路走到底,我跟他爸也没办法。”

沈峰喝了口酒,眼底有青色,睡眠质量很差,像是几天没睡了,“随他去吧。”

两人把态度摆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给沈穆锌看,还是有其他目的。

沈肆低头吃着碗里的菜,一脸漠然,似是事不关己。

沈穆锌瞥一眼,他单手插兜,懒懒散散的,把人都叫了一遍,“大伯,爸妈,哥,那我走了。”

田箐桦叮嘱,“别太晚了。”

她收回视线,“肆儿,回头穆锌把女朋友带回来,你给把把关。”

沈峰跟沈源也留意着。

咽下嘴里的食物,沈肆说好。

离开宅子,沈穆锌在城里兜圈,他最终还是将车子开到学校。

和自制力无关。

那是一种近似本能的东西。

苏夏刚下课,她带的古典舞形体课,课程轻松,学生们也很乖巧,课堂氛围好,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丢开这份职业,离开校园的原因。

看见沈穆锌的车子,苏夏绕开了。

沈穆锌掐掉烟,大步追上去,步伐又慢下来,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跟着她去食堂。

嘈杂声一片,放眼望去,学生们不是在狼吞虎咽,就是两眼放光的盯着打菜的窗口。

苏夏要了份牛肉面,白明明今天没课,去美容院了。

她掌握的那些护肤上的知识,都是对方教的,受益良多。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苏夏的眼皮一跳,她真不喜欢有人拍她肩膀,十回有九回都吓到。

相貌斯文的学院男老师跟苏夏聊着,眼睛不停的往她身上瞟。

捞面的师傅拿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的走,一副“我已经脑补了一出戏”的样子。

苏夏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端了面走人。

捞面的师傅笑眯眯的,“老师,不去追啊?”

男老师也不藏着掖着,边拿钱边说,“追着呢。”就是太难了。

他一张张的数着找的一把零钱,“少了一毛。”

“这张太旧了,给我换掉,还有这张五块的,上面有圆珠笔印,怎么花啊?”

“……”捞面师傅嘀咕,“我看你是没戏了。”

苏夏吃面的时候,她突然抬头,四周闹哄哄的,学生们都在吃饭,说笑,没有异常。

可她觉得有人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

那种感觉和下雨天走路差不多。

阴阴的,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失去了遮挡的作用。

拿着筷子的手倏然一紧,苏夏的脸色变了变,沈穆锌在这里。

除了他,没别人那么阴冷。

坐不下去了,苏夏放弃剩下的面条,起身离开。

她走的快,身后的视线也快。

进了公寓,苏夏才有时间喘口气。

她怕沈肆,一是因为受到他强大气势的压迫,二是听了有关他的报道,神秘又危险。

对于沈穆锌,可能是有长相的因素在里面,他有一双细长的凤眼,眼尾上挑着,看过来的时候,很难让人从里面感受到柔和的东西。

他倒是总对她笑,但每一次,她都有种被滑|腻的爬行动物盯上的错觉。

车里,沈穆锌趴在方向盘上,勾着唇角笑了起来,眼底也有笑意,渐渐满溢。

得想办法,让她不怕他。

不能一见到他,话都不说就跑。

沈穆锌看看手机,百般无聊的靠着椅背,忍不住去想,她下午没课,一个人会在公寓做什么?

想了一会儿,沈穆锌把车开走,让人守在这里。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很快。

午后,阳光明媚。

花园一角,王义查看周围,“大少爷,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印章放进抽屉里了。”

沈肆坐在木头的长椅上,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嗯。”

王义又说,重复一遍,强调印章在抽屉里面放着。

后面的树丛里,隐隐有一道身影离开。

沈肆在花园坐到太阳下山,一下午都没离开一步。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展开,“走吧。”

进了卧室,王义过去仔细查看,他发现每个抽屉都有动过的痕迹。

“大少爷,有人来过了。”

王义用手摸了摸抽屉,触碰到的地方出现银色的小点点,这招是他妹妹王双双用来对付他和父亲,测探他们会不会翻她的*。

即便是洗手了,不用力搓几遍,是不会全弄掉的。

他依样画葫葫。

没想到还有点用处。

沈肆的面容冷峻,“出去。”

王义不敢多停留一刻。

沈肆立在原地,眼眸眯了眯。

晚上,下人端着茶过去,沈源接过茶杯,他的手指指腹上面有几点音色,很小,即便是背灯光一照,依旧不显眼。

不特意去看,是不会发现的。

王义心里惊涛骇浪。

平日里,沈源是沈家除了老爷子以外,对大少爷最照顾的了。

他想不通。

背后的那个人怎么会是沈源?

那是不是可以说,是他利用张佩,害的少爷差点丟了性命?

王义的视线触及地面,掩盖眼中的情绪,豪门之中,难道真就没有真心真意?

王义把看见的告诉了大少爷。

沈肆的面部表情如一潭死水,对那个结果,他似乎并不感到震惊。

王义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沈肆突然开口,“马上去做一份亲子鉴定。”

王义困惑的问,“大少爷,谁跟谁的?”

当听到沈肆说出的两个人名,王义再次受到了惊吓。

他找到机会取走需要的东西,让兄弟去想办法。

第二天早上,沈肆下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熟悉。

沈肆把头偏向香味最浓的那个方向,苏夏正在发呆,没注意到自己被注目。

“大少爷。”

下人的喊声把苏夏飘到东南西北的思绪抓了回来。

无意间瞥见楼梯口的男人,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之大,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王义小声说,“大少爷,苏小姐来了。”

他觉得自己不说,看对方的反应,好像也知道。

沈肆的眉头一皱,“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嗓音冰冷,没有温度。

苏夏的嘴唇翕合,她跟沈肆签了离婚协议,当天就不知道从哪儿吹出了风声。

不出意外,那风声在荆城穿梭不止。

学校同事都对她投以问候。

苏夏尴尬着。

老爷子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是我叫她来的!”

片刻后,苏夏跟沈肆站在老爷子的书房。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这是你的印章,”苏夏从包的最里边拿出印章,递到沈肆面前,“还你。”

沈肆没接。

苏夏尴尬的举着印章。

什么意思?不想要了?还是怎么着?

这东西太沉重了,在她手里一天,她都寝食难安,只想赶紧脱手。

蹙蹙眉心,苏夏抓住沈肆的手,想硬塞给他。

像是被滚热的东西烫到,沈肆一把甩开了。

苏夏浑身的血往脸上涌,她不冷不热的挤出一句,“不要算了,我给爷爷。”

那缕香味从鼻子前面飘过,脚步声走远。

书房的门打开,又砰的关上了。

沈肆独自站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缓缓的摸着墙壁出去。

这书房的风格古朴,位置在老宅后面,是单独建立的,僻静的很。

沈肆摸到柔|软的东西,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

站在走廊的苏夏本想退后,却听到男人叫她的名字,“苏夏。”

清楚,又准确。

苏夏的心里感到奇怪。

这个男人的眼睛看不见,只摸了她的头发,就能确定是她?

眼珠子一转,苏夏捏着嗓子,存心的,“我不是。”

沈肆的面部隐约抽了一下。

他松开手,那一小撮发丝从他的指尖上滑走了。

走廊静的掉针可闻。

不知道怎么了,沈肆突然迷失了方位,往苏夏身上撞去。

苏夏的上半身往后仰,失去平衡,她本能的去抱沈肆的腰,像是抱住了一棵大树,稳实,强劲。

沈肆的鼻腔出现一股热流,往外涌了出来,顺着下巴淌下去。

男人一动不动,苏夏的眼前出现一点红色,滴到她衣服上了,她的声音发紧,浑然不觉,“沈肆,你流鼻血了。”

沈肆还是那副冰山脸,“不要紧。”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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