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朦朦胧胧中,我听见百叶在喊我。我揉揉眼睛“怎么?”
平时若是无事,她们是不会打扰我休息的,想必是嬴政终于派人来的吧。百叶看着,一张小脸蛋写满了佩服“小姐,果然如您所料。皇帝派人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张开双臂“那你就帮我捯饬一下,”可是百叶又愁着一张脸“可是公子不在,皇帝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自觉的穿上衣服,坐到梳妆台前,任由百叶为我梳妆“不会,即使他不喜我留在扶苏身边。凭借我爹,他暂时不会动我。”嬴政打天下,可不单单是靠他那铁血的手段,他也是一个有谋略的人,否则怎么会一统天下呢!
慢悠悠的走到前殿,还是那个上次为我宣布赐婚诏的公公。公公依旧用他那尖锐的嗓子与我说道“阿房夫人,陛下请您到宫里。”
“恩”我点点头“流平备车”,正要走,那公公拦住了我“不必了,杂家已经为阿房夫人备好马车了。”
施施然的向这个公公施礼“那就有劳赵公公了”
是的了,上次被那个赐婚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这是我与赵高的第二次见面了,上一次我没有好好打量过他,这一次我可是瞧得很仔细了。
赵高骨骼瘦小,宽大的太监服挂在他身上,仿佛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睛露着点点的精光。他头发苍白,皮肤干涸褶皱,看起来像是很苍老,但他的脚步甚是稳健。
到马车旁,赵高搀扶着我上车。他的手冰冷极致,低于常人体温。扶着他的手,让我感觉像是在握着一只骷髅的手,瞬间心惊胆战。但我不得不稳住自己的气息,李斯是个强敌,但赵高却是那个正在操纵他的幕后黑手。
任由自己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脑子里不停的转着嬴政到底会对我,对扶苏,父亲,乃至整个阿房宫和护国将军府会怎样。他不动我,一是对将军府有忌讳,二来,怕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替他扶持扶苏。如果我对他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也就不会轻而易举的动我了。或许这第一次见面能够决定未来的格局,嬴政,我很期待见到你。
刚刚到宫门,马车便停下了。
“夫人,按礼数您要一个人进去。”赵高笑眯眯的对着我道。
“恩”我转身向流平和百叶道“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一步一步的走着,我只是扶苏的一个妾,我并没有资格坐步撵。但是我很仔细的,一步步的走着。第一次来嬴政的宫殿,上一次我们成亲,我只是一个妾,嬴政并没有来,甚至问候一声都没有。
嬴政的宫殿已经不能是华丽能形容的,而是奢华,其中又充满的霸气。那檐角的龙头,向天仰着,口中含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听说能在夜里照亮整个宫殿。五彩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彩虹一样的光,琥珀的灯笼坠在屋檐下,青铜的风铃,都随着风微微的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嬴政的寝宫外面,看着前面这一条长长的阶梯,我顿时就觉得腿软了。
但是,我还是没有丝毫胆怯犹豫的走了上去。石板被太阳晒得发烫,我只是着一双秀履,脚板子底火辣辣的。
“夫人请。”赵高陪着我一路走来,脸上噙着笑,与我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随着赵高推开那扇殿门,我也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人。
那个人正是嬴政,嬴政长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粗犷。嬴政看起来很是正气,一双剑眉横额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出的目光无比的凌厉,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剥皮似的。
向前走了几步,跪下行大礼“妾身黎氏见过陛下。”
“恩”许久,嬴政终于发出了一声“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人能让扶苏那样执着”
乖乖的抬起头,与嬴政对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对我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杀气。但是他身上那身经百战练就出来的煞气与高高在上的帝皇之气,不停的挤压着我,让我感觉胸口郁闷,隐隐作痛。
悄悄的深吸口气,我不能怕他,我自己也不是个好茬。我不会输,也不能输,因为我不想失去扶苏。这么想着,渐渐的就觉得眼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因为我相信,我会赢的。
“是妾身不好”依旧跪在地上,膝盖隐隐作痛“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无碍”嬴政挥挥手,他往前探了探头“朕只是好奇罢了。”
我并没有接嬴政的话,也没有仰头或低头,只是立直腰板,平视着前面。
“你可知道”嬴政走下龙椅,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扶苏,是朕最欣赏的儿子。”
“是,妾身明白”颔首低声回答“妾身与家父定会全力协助公子,陛下您大可不必忌讳”我自知这样和他挑明很是冒险,但嬴政曾经是一个军人,他手段虽然直接残暴,但是也很有效果和效率。
“你倒是很聪明”嬴政站在我跟前,但我并没有抬头去看他“不过也很大胆。”
终于,我抬起头去看他,我与他对视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眼前这个人其实也很沧桑,他的鬓间已有几丝白发。
“你是个很聪慧的孩子。”嬴政与我对视许久,笑着说了这句话。
“谢陛下夸奖。妾身自知公子若要成大事就不该有羁绊,妾身断是不会阻碍公子”我依旧看着嬴政,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是,还是会有其他人”
嬴政挥手翻袖,一阵风刮到脸上,微微的刺痛。嬴政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情绪,只是听到他说“朕知道你的意思”忽的他转身弯下腰与我对视“可是他太过仁慈了,身为一个皇帝就不该有任何的仁慈。”
“妾身认为对自己的子民还是要有仁慈的,不然何以安天下。”
“你是在说朕太过残暴了?”
“妾身不敢,但如今民间已有怨声、、、、、、”
“没有朕何来的天下统一,朕自有决策。扶苏本就仁慈,你更是、、、、、你说朕该不该留你呢”嬴政与我平视,那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珠子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妾身相信”我毫不胆怯“陛下自有决策”
“哈哈哈、、、、”嬴政大笑着走回高位“你倒是个胆大的女子,若你是个男儿身,朕必重用。”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嬴政,我知道他是会留下我的,虽然他不喜我的仁慈,但他看重我的聪慧,他会让我留在扶苏身边,让我和父亲一齐扶持扶苏。
“如今,你是扶苏的夫人,你可要替朕好好的教教扶苏。”嬴政坐稳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微微笑道。
“妾身谨遵陛下的旨意”再次行个大礼,把头磕到地上时,才发现自己的腰板疼得不行,膝盖也在发麻。
“好了,退下吧”嬴政不在意的挥挥手让我退下。
“妾身告退,”扶着膝盖站起来,稳住身子,稳稳的走出去,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脚和膝盖到底有多疼。
赵高在殿门向我问安,我也只是点点头,日后,不仅是李斯,这个赵高更要提防了。想着回去该和扶苏如何商量这件事,虽嬴政没有说什么,但有李斯和赵高在,我就不能再随便回将军府了。
好不容易走到台阶下,我侧身回望嬴政的宫殿,这座奢华的宫殿里,躺着一头雄狮,门前立着一只豹子。虽然没有深宫大院那些女人的心机手段,可是朝政这些男人的手段更加残暴阴险。我不能松懈,我必须小心脚下的每一步,即使每一步都比现在的疼痛还要疼,我也不能分心,更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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