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食铺里已经吃的差不多饱了,烧烤的食物再好吃,颜嫣柔也没那么大的胃口,仅仅吃了两串蔬菜和一串大虾,又喝了半壶热茶,肚子撑的她,连那些烤的喷香的鱿鱼串都懒得再看一眼。
这次严浒堂也安分下来,拿着烤的串闷声吃着,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看到湖水里有许多木船,湖边栅栏上也依偎了许多人,北边竟然有戏台子。
颜嫣柔很想四下转转,她淡淡的吩咐着,“你俩在这里吃东西,别再横生事情,我自己去前面湖边转悠一圈,最后就到北边的那个戏台子那里找我。”
再没见到大少爷之前,大小姐是自己的唯一仰仗,雅儿哪里敢让她自由游走,急忙站起来,违心的说着自己已经吃饱,要陪着她,“大小姐,这里人忒多,雅儿不放心让大小姐自己乱走,我已经吃饱了,和大小姐一起去湖边逛逛也好呢。”
在盛京自己就独来独往,来这里难道会被恶人欺负不成?
颜嫣柔不耐烦的吩咐着雅儿,“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让你寸步不离的,雅儿,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吃东西吧,记得待会吃好和浒堂一起去那边的戏台子下面候着就成。”
见她们主仆俩争执,那婆娘呵呵笑着,“这姑娘,你可把心装肚子里吧,我们东家的地盘上,还没哪个胆子大的敢惊扰咱们的客人呢,在这里方圆二十里行走游玩,那是安全的很呢。”
“听到了吧,也就你心眼小的蠢货,操心操过了头。”
颜嫣柔回头笑骂了雅儿一句,朝那婆娘笑笑,转身就朝湖边栅栏走去。
湖中心的木船上。
穆希芸拉着筱白荷的手,从船屋走出,边走边夸赞着,“白荷,你今儿可真是好看呢,尤其是这亮眼的裙子配你真是绝妙,被日头一照,我的眼都要闪瞎咯。”
从穆希芸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筱白荷颇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艳俗的新衣裙,“你有些夸大其词了啊,不就是一身衣裳,能好看到哪里去,还绝妙呢。”
周姨费了不菲银钱特意从盛京买回的新奇织金缎,绣水阁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活,这身轻薄又保暖的裙子,才在昨儿后晌送了过来。这丫头还不领情,穆希芸夸张的嚷嚷起来,“哎,你这丫头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是周姨特意为你量身打造,我央求了几次她可没给我做过一身这样精巧的衣裳呢。”
衣裳裙摆好几层,上面绣的金线、串的珠子足有三四斤重,原本冬日里衣裳就穿的厚实,再加上这件金光闪闪的裙子,让她走起路就有些不堪重负,花孔雀似的照耀,和舞台上唱戏的戏子没两样,筱白荷还真不待见这样的风格。
昨儿送过来,筱白荷就没看入眼,经不住肖兰花她们几个的怂恿说今儿水上乐园开张,自己这个小东家要穿的有些气派,才能压的住场面。
这会觉得被衣裳束缚的浑身都不舒服,偏穆希芸这丫头还在身旁叽歪个不停,她正经的说着,“你既稀罕,也甭眼热,横竖我就穿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待会回去脱下来,送你穿了就是。”
啥样的人配啥样的衣裳,白荷长相娇俏,皮肤也比自己白许多,还细腻滋润,自己素常恨不得穿男装轻便,哪里肯穿这样繁琐的衣裙。穆希芸笑着摇头,“得,这是周姨送你的衣裙,我穿了她还不戳破我的脑门啊,再说这衣裳也就适合你这样的丽质美人穿,给我就糟蹋了衣裳。”
“你就可着劲儿的贫嘴吧,懒得搭理你。”
剜了穆希芸一眼,筱白荷朝和她们的船插身而过的船上客人打个招呼,她望着水面上来回穿梭的船只和那些欢声笑语,心情很是惬意。
这副情景还有些美中不足,若是春日、夏日湖四周有绚丽多姿的花和绿树成荫的景象,肯定来游玩的人会更多。
这大水坑原来有十几亩大小,后来见她开始清理淤泥,水坑东边的几户人家都想把自己闲置的破宅子荷空置土地低价卖给筱白荷。
筱白荷原本没打算要,刘元青在一旁却拍着大腿说,买下那几户的破宅子并不吃亏,因东边这几户宅子距河已经很近,若是买下他们的宅子,把几户宅子拆除掉,就能把河里的水引过来,即使夏日天旱,有河水流入,根本不怕湖水会耗尽。
食铺生意好,买几户宅子也就一日的盈利,筱白荷当即拍了板,把这些繁琐事情都交给了刘元青去办。
买下那几户宅子,刘元青是大量的雇佣人手,拆除旧宅,挖坑造湖,想引水入湖,他还特意去了趟衙门。
穆正风知道刘元青是为筱白荷做事,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当即给他签署了同意引河入户的文书。
现在的湖面已经比原先大了两三倍还有余,筱白荷在游湖建造好,坐木船游玩一趟,看到平坦宽阔的湖面,很遗憾,这时代没有钢筋混凝土,不不然再湖中心建造亭台楼阁,不是又添了一处景观。
这时候忙的脚打后脑勺,没空再做锦上添花的事情,她的造亭几划也只好暂时搁置下来,等到明年开春就去找人买青石,等夏日里,再开始在湖心建造凉亭楼阁。
自从打算在年前就把水上乐园开张,筱白荷就从食铺和园子里的伙计中间挑出一批人会凫水,并让这些人都抽出空闲去园子里划船。
今儿每条木船都配上年轻男子替客人划船,客人的安全也有保障。
投资这个大水坑,自己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万两银子,食铺和园子里这几个月的盈利几乎都贴了进去,若不是庄子上那些蔬菜挣的银钱也不少,自己肯定会纠结该不该把步子迈的这么大。
瞧今儿来的人也不少,虽然开张三日进游乐园游玩的人都免了门票,可她也赔不了钱,湖边的小商户生意瞬间就做了起来,水上乐园的名声也趁势打出去了。
“白荷,这水清凌凌的可真好,若是早些收拾好养些鱼虾,咱想吃哪条,自己下手去捞,多过瘾啊。”
这贪吃的丫头最大的心愿就是吃,筱白荷被穆希芸突兀的话,打断思绪,无语的望着手扒拉着湖水的穆希芸,“你就得了吧,也不怕冻到了手,秦家村有十几个鱼塘呢,戴牧又揽下托运海鲜的活,哪里就缺了你的鱼虾吃,你还要动在这湖里养鱼虾的心思,养大量鱼虾会污染了湖里的水质,哪个还愿意来脏兮兮臭哄哄的湖里划船玩乐?”
跟着秦小栓去秦家村看他们捞过一次鱼,见鱼塘里的水很是浑浊,这里还真不能养鱼虾,穆希芸这次才觉得自己脑子很笨,泄气般的点着头,“嗯,还是你想的周全,我咋就没长你这么聪慧的脑袋瓜呢?”
看她俩手湿淋淋的,筱白荷从衣襟旁扯下帕子朝穆希芸递过去,“你脑子也不笨,就是咱各自身份不同,长这么大又没受一丁点的罪,自然全部心思都放在玩耍上罢了。”
和白荷初相识,她还可怜的靠村人施舍才能有饭吃,如今这变化大的惊人,想起白荷和萧家脱离关系,自己也出了一份力气,哪里知道萧承风那混账玩意竟在军营里混的风生水起。
不知道白荷如今会不会后悔当初的草率之举,穆希芸擦着手,点着头,又讪讪的笑笑,有些心虚的问起来,“哎,白荷,你真的不后悔和萧承风那大尾巴狼悔了婚约?听徐之卿那小子说,如今那萧承风在军营里可威风咯!”
面色平静的望着身后的两条追逐着的木船,擦着她们的船帮过去,筱白荷淡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悔个狗屁,他再威风也是在别人的手下熬着,如今我有自己的生意,又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就能吃好玩好,多自在,我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后悔呢。”
想起周姨在她耳畔替白荷叹息,穆希芸这没心肺的丫头也皱紧了眉头,“可是,你就算挣了许多银子,也就是吃喝花用不愁,这栗邑连一个能配的上你的男儿都没有呢,我想想还怪替你犯愁的呢。”
“哎,你今儿脑子有些反常,是不是发热了,不然咋尽说胡话呢?”
眼神从湖边的那些空地上收回,筱白荷伸手去摸穆希芸的脑门。
躲过筱白荷的手,穆希芸一本正经的说着,“我真没胡说,心里总觉得你把萧承风那小子给放掉有些得不偿失呢。”
“不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有啥值得挂在心上,还得不偿失呢,我的自由是千金都买不回来的,你呀就别替我操闲心咯,真是思了春,就让周姨替你好好的踅摸几个好男儿相看相看。”
替她们划船的人是新来没多久的,筱白荷不想让他听见自己的私事,拉着穆希芸朝船屋走了几步,这才开口说着,神情淡然好像她俩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
“说你呢,咋就扯我身上了?我可是给我爹声明过好几次,不在家里挨到二十岁,他们哪个也甭想把我撵出去呢。”
说着话,穆希芸掀开船屋门上的棉帘子瞅了一眼,许是嫌弃屋子里光线不好,又勾头转过身子,咧嘴笑笑,“哎,还是待在外面空气好些。”
“你就可劲儿的作吧,等惹恼了穆伯伯,闭眼给你挑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嫁过去,看你哭都没眼泪。”
这时代十五六岁嫁人的姑娘多的是,穆希芸还想等到二十岁再嫁人,那不是异想天开,筱白荷笑着又戳了她脑门一下。
“你比我还大几个月呢,你都不愁,我才懒得想那污遭事情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来明日愁呢,这女子就要活的恣意快乐,我穆希芸立志不做那些围着灶台孩子转,又只会哭哭啼啼的软弱女人!”
穆希芸双手朝天空挥舞着,自在的对天吟起诗来。
“好个豪爽大气的女汉子,我佩服你的洒脱!”
难得有这个明事理又爽利的盟友,心情愉悦的筱白荷轻拍双手,哈哈笑了起来。
俩好友在湖心谈心,都明白对方的心意,这友情又莫名的上升了许多。
双手摇着木架的萧大中,在她们木船的后面大嗓门唤了声,“哎,穆小姐,我方才过来听子杰哥说,你弟弟和你娘都过来了,你咋和白荷待在一起呢?害的我好找啊!”
“大中,你今儿咋也上了船?白荷不是让你在湖北候着救落水的人呢?”
穆希芸见是萧大中摇着木船匆匆赶过来,船上一个客人都没有,她张扬的神情立时沮丧起来,“你可别说是专门来抓我回去的。”
能和县太爷说上话,这会萧大中心里还激动兴奋着呢,他笑嘻嘻的说着,“这话算是你说对咯,就是穆大人过来了,要见你和白荷,我们好几个人在人山人海的湖边找了许久,都没见你俩,我才抓了条木船在湖里找你们呢!”
“唉,我这是钻进耗子洞都不别想安逸,走了,咱打道回府!”
拉着长音叹口气,穆希芸蔫巴巴的说了句,径直钻进了船屋。
知道穆正风要见自己,筱白荷吩咐划船的小子加把力气,也能早些赶回岸上。
岸边。
穆正风看着白荷从靠岸的木船上下来,人家丫头已经上了几个台阶,许久都没见到自家女儿出现,他疑惑的问着,“白荷,芸儿那疯丫头呢?”
穆希芸这丫头也真是的,方才苦苦央求自己,让自己对她爹说慌。
真是怕了那丫头的缠功,筱白荷只好勉为其难的说着假话,“穆伯伯,希芸在船屋里呢,她许是坐船有些晕吧,这会还没缓过来呢。”
“她又信口胡说,即使晕船,早该朝船下跑,还能老实的待在船屋里?”
自家的女儿是啥脾性的人,穆正风是最清楚不过的,气闹的说着,抬脚就朝湖边的台阶走去。
“穆伯伯,你这么急着找希芸是有正经事啊?”
穆正风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筱白荷在他身后问着。
想到家里的那档子糟心事,自己当初真是走了眼,咋会在女儿不满五岁就给她定下了那么糊涂亲事,如今那孩子长歪了,女儿的性子也不好,若真成了亲,日子是过不上三日就要闹腾的鸡飞狗跳。
穆正风的神色有些复杂,低叹口气,“可不是有正经事呢,不然我也顾不上过来凑这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