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抓他只有一个目的!而她逃出来,就是为了粉碎他们的阴谋诡计!
镜头切换,剑拔弩张的气氛闯入了一阵没有灵魂的笑声。木村顶着将军的身份,如同虚与委蛇的老狐狸:“贵客来了,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落荆棘如看戏一般看着他声情并茂的表演,眼底的寒意一层比一层冷,把周遭都冻成了冰窟。他若是厌恶一个人,怎么都不会给他面子。
“还不快给落老板松绑!”
这一次,落荆棘没有拒绝。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受制于人,更何况是不平等的对谈。
“请坐。”
大半年不见,木村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这么久不见,落老板别来无恙吧?听说落老板喜欢喝茶,本将军特意命人给你准备了六安瓜片、冻顶乌龙、西湖龙井和碧螺春。”
茶被送上来,浓郁的香气的确是扑鼻又芬芳,跟林梢间悄然绽放的百合似的,供休息的游人以惊喜。
“落老板,请。”
茶盏用的是双龙戏珠的釉色瓷具,茶盖上并非传统的空白,而是纹有高低起伏的环山之图。再细看,是一座岛屿。
茶盏的肚身,以茶盖盖之。
明显的镇压之意,还真是唯我独尊。
手臂抻向茶盏,一个电光石火的功夫,茶盏被扫落在地。
“放肆!”
少佐指着落荆棘的鼻子,好一通的骂骂咧咧。
木村不怒反笑,挥挥手:“退下去。”
整个榻榻米房间,只剩下两人。
“像落老板这种爱茶之人,无需品尝,也能说出这是哪一种茶吧?”故意走到落荆棘身后,轻声一笑,“若是猜错了,而我这个人眼里又容不得沙子,那也只能勉为其难让您的亲朋好友代为受过了。”
被绑上来的莫愁,口里塞了一团东西。
“他的废话太多,我这个人,喜欢耳根子清净,太闹腾的人,在我这里只有一个结局。”
一把枪扔在桌上,威胁的意味极其明晰。
“照这么说,少爷和莫愁岂不是很危险?”
冬荷揪着衣衫,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一行三人,成功破了两个关卡,只剩下最后一个。负责看守的鬼子,是个疑神疑鬼的家伙,稍微有点动静,就会立马派人上前去查看。
玫瑰利用他这个臭毛病,声东击西,成功把那个家伙的注意力转走,即将离开这个关卡,突然撞见几个拎着松松垮垮裤头的几个鬼子,房间里头,还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不过十一二岁,满眼的绝望。
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群人渣!”
冬荷捡起一块石头,把其中一个砸出血了血窟窿,脑浆炸裂。
其余几个见色起意,尤其是对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口水直流。他们围成一个圈,把玫瑰和长生紧紧绕在里头,逐渐逼近。
长生把玫瑰护在身后,揪住两人,一脚撂倒一人,表面上看着纤弱,可手上的力道却大如牛。冬荷捡起一杆枪就要射死他们,被玫瑰勒令:“不要开枪。”
把枪身另一头的尖锐端勾出来,扯下一把刀,高高举起,稳稳落下,接连好几刀,有血溅出,浸湿了玫瑰的衣服。
每一刀都不致命,却把几个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人合力把那几个被伤害的女孩救出来,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你们沿着这条路走,千万不要回头。”
女孩们感激不尽,其中一个紧紧握住玫瑰的手,说:“新年快乐。”
这一年的坎坷与幸福,在玫瑰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髣髴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新的一年,要快乐啊。
是啊,宋玫瑰,你要快乐啊!
“作为报答,让我为你们唱首歌吧。”
宛如莺啼般的歌声穿林过梢,装了一双轻盈的翅膀,跟随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绕了很远的路,终于抵达这处废弃的火车站。已是日落西山,天色阴暗又灰蒙,三人进了遍布蜘蛛网的地方,月台的地砖满是斑驳的痕迹。
“少爷干嘛让你一定要来这里呀?”
冬荷还没把话问完,就被玫瑰赶了出去,只留下长生:“长生姐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竭尽全力也会做到。”
几分钟后,长生走出来,把摇摇欲坠的破门关上。
“玫瑰跟你说什么?”
扔下树枝的冬荷忍不住凑过来追问。
“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地方荒成这样子,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冬荷翻了个白眼,作势要去找玫瑰,被长生拦下:“少夫人说了,不要打扰她。”
“她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说?”
语气酸丢丢的。
长生没搭理她,拽着她走,气得冬荷满腔怒火,怼她:“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事都要跟我对着干?”
不论她怎么吵怎么闹,长生都不予以还嘴,只是拽她的力气分毫未减。吵闹声渐去,清冷的余晖洒进四面透风的墙,玫瑰摊开掌心中的戒指,眼眸里的沉意越发低沉。
如果你真想保他平安,就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魔高一尺,道就得高一丈!
玫瑰咬紧压根,握紧戒指抵于胸口。斜落在地上的影子模糊又阴冷,与最后一抹余晖相接,皆是说不尽的感伤。
——
茶冷了又续,续了又冷。
“四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日进斗金的落老板来说,实在很宝贵吧?”
木村摩挲手里的怀表,上头的玄武刻得精妙绝伦。仿佛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掌控在他的掌中,“我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
落荆棘碰都没碰手边的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木村,箍住他的喉咙:“放人!”
木村乜斜了眼桌上的茶盏:“真是可惜了这杯毛尖……”
眼神透着一股阴寒的冷冽,与少佐目光相交的刹那,一枚子弹裹挟着黑雾从空中迸出,直逼落荆棘而来。
“少爷---”
莫愁眼神凌乱,火速踹开控制自己的两人,飞身上去欲替落荆棘挡住这一枚子弹。
落荆棘忽觉掌中一轻,早有预谋的木村像泥鳅般滑走,火力十足的子弹刺进莫愁的胸口,凶猛的虎躯倒下来,鲜血染红了落荆棘的眼睛。
“原本还打算跟你慢慢玩,可你看,跟随你的人,都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木村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踩着莫愁流淌出来的血液,面孔狰狞,“说,你把那个女人藏在了何处?”
居然不是为了落家的财富?
沉冷的目光如寒霜:“你休想!”
“好!很好!把他们带进来!”
落太太几个人被粗鲁的推进来,脸上都有很明显猩红的伤痕。
四个小时前
埋伏在落公馆外的鬼子久等不耐,开始抽起了卷烟,讲的话一句比一句恶心。谁也没留意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愁和青秋两人在前不久就听从落荆棘的差遣,调来了不少人。事情正如他所料,木村主动出手,企图断了他的后路。
把外围的鬼子解决后,莫愁领了一队人潜入小洋楼,把为首的干掉,其余人乱枪射死。送走最后一个,正准备到落公馆外接应,一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很嚣张啊!”
伤痕累累的手指,骨头若隐若现,说出来的声音粗噶悲情,难听极了。嘴角勾起一抹清冷,仿佛要置莫愁于死地。
“青秋别进来!”
莫愁一脚踹开要对自己下手的人,火速把门关上,“别忘了少爷的吩咐,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快!”
里头的枪声不断响起,青秋忍痛撤离落公馆,一路向西,送到了空无人烟的小巷:“今天多谢你们了。”
‘落太太’摘下伪装的面具,露出邹婆婆的模样:“荆棘有事,我们必然是当仁不让。”
‘宋景仁’和‘宋太太’自然也是假的,为了掩人耳目,昨晚的借故早睡,其实就是趁夜把他们送走。想必此刻,他们早已看到华北平原外的芦苇。
一出偷梁换柱,策划得完美无缺。
“余下的人,就麻烦你们照料。”
拿下宋景仁面具的孔知落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救人!”
简单的两个字,在他心头却重如千斤。
“你去哪里救?现在到处都很危险,喂---”
“让他去吧!”
一个人若心中有执念,谁也拦不住。
除了背后耍阴招之人。
巷口拐角,一道阴影背对着光,披散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拦住青秋的去路。
抬起头,一张可怖的面孔撞进了他的视线里:“是你!”
废弃的巷口有一棵梨树,长出了嫩绿柔美的新芽。一阵风吹来,枝丫随风摆动,有影子晃过,一条胳膊溅洒出凛冽的鲜血,把最嫩的叶子染得血红一片。
青秋倒在地上,目光里装着的全是湛蓝的天空和一抹魂牵梦萦的笑容。口里的血不停往外涌,浑身抽搐,急促的呼吸让他的神智出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凌乱。
一片落叶掉进他的掌中,握下来一只手,长生的笑容清美如画:“我来了,李昭,百花姐姐来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