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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你家少爷在,我怎么可能有事?(1 / 1)

争分夺秒的一个多月过去,该用的药都用了,该试的办法也都试过了,可青秋的病还是不见起色,这可把解毒小分队愁得不行。加之前线又传来消息,受害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多年的谋划和同胞们的牺牲都白费了,把鬼子赶出去也只会成为梦幻泡影。

四个人疲惫至极,熬得眼眶都红了。今夜又轮到玫瑰来照顾青秋。她把三个人好好的哄走,刚把门关上,脑袋就一阵晕眩。忍了许久的咳嗽把她逼弯了腰,缓缓蹲下身,让血液不至于直蹿至脑门上。

可身体的疲倦远比她想的还要沉重许多,仰着头,冰冷的墙壁并不能让她保持清醒,撞了好几下,视线反而越来越模糊,好似有人把浓沉的雾气拂盖在她的眼睛里。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是落荆棘的声音。她想应他,可就是没有力气,也发不出声音。紧接着就是强烈的震动,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上,一把抱起她:“你发烧了。”

她又咳了几声,把所有的过错都丢到他身上:“一、一定是你晚上抢、抢走了我的被子......”

气温逐渐升高,哪里还需盖被子?

可现在不同,她这个样子怕是要烧好几天。量了体温,又给她找来了最厚的被子:“来,把药吃下去。”

“药片不吃......苦.......”

说得好像中药很甜似的。

这次可由不得她。

直接掰开她的嘴把药片送进去,玫瑰在发烧,本就积攒了一团火气,被他这么一对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仅把药片吐了,水杯摔了,还把他推下床:“你走,你走,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找你了......”

没力气扔东西,倒是有力气打他。

落荆棘知道心急过度,把她抱进怀里轻言细语的哄:“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你听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跟我怄气。”

玫瑰连哼的声音都带着奶娃娃的哭腔:“娘亲从不逼我吃药的。”

闹了这么一场,倒也出了不少汗。落荆棘边拿毛巾给她擦汗边问:“那你小时候生病,岳母是怎么照顾你的?”

是他失职了,小妻子发烧了好几天都没看出来。要不是刚刚想起她的脸色不太好,折返回来看看,估计她昏倒了都没人晓得。

玫瑰刚想说话,一个反胃涌上喉咙:“呕……”

落荆棘看着脏兮兮的裤子,一时愕然,无奈又觉得好笑,轻柔拍抚她的脊背,这是在惩罚他方才的塞药之举吗?

吐完了,玫瑰晕乎乎的,被落荆棘小心翼翼安置回床上,擦手又擦身。换了套舒适的衣服,大掌刚一动,就被玫瑰拽了回去,还塞在脑袋下枕:“娘亲,我想听《水调歌头》~”

落荆棘亲了亲她的额头,瞥了眼脏得不行的裤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惹的祸,自己来背。

灯光明亮如白昼,洒落一地银辉。脏了的裤子盖住沾染了不少污秽的地板。低沉朗悦的歌声好似深夜里的水潭,幽深中平添一抹安寂,能抚平被梦魇折磨的人心。眉头渐渐得到舒展,玫瑰的嘴角挂上浅浅的笑容。

这时候的她是最好哄的,不仅乖乖吃药,还特别听话的躺在身边,不吵也不闹,只是不能让歌声断绝。不然就会装哭。这招扮猪吃老虎,在他面前真真切切的上演。

落荆棘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均匀平缓的呼吸让他也渐渐疲怠,闭上眼,髣髴有双手把他拉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落荆棘,落荆棘,落荆棘……”

各种不同的声线交织成团,好似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一直在骚扰他敏感又刺痛的右耳。

“落荆棘,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只有一只耳朵能听得到?而宋玫瑰却只有左耳能听到?”

“落荆棘,你是个聪明人,要应该看出木村对宋玫瑰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一向自视甚高的木村为什么突然会看上宋玫瑰吗?”

“落荆棘,你的妻子宋玫瑰可不是普通人,她的存在可是用了很多条无辜的人命换来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可要好好提防她。否则当事情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真的悔不当初了!”

……

睁开眼,天光大亮。头有些疼,还来不及问那个人是谁,就被迫惊醒。想动,半个肩膀却麻得动都动不了。

越接近夏天,晨日的光线就越来越早。不过才六点的功夫,外头就飘浮着片片缕缕的朝霞。透过浮动在夕颜花帘上的晨光,他看清了枕在身侧的女子清容。

眼睫又细又长,跟蜻蜓的翅膀似的。皮肤白里透着红,不知是不是盖着被子的缘故。手探在她的额头上,总算是退了些,没有昨晚烧得那么厉害。

折腾了一宿,醒了也该吃点东西。想到上次的皮蛋瘦肉粥她似乎很喜欢吃,落荆棘小心翼翼挪开些,打算把自己的枕头给她抱。

似乎是他的动作惊扰到了她,又或者她察觉枕头不是他,玫瑰不满皱了皱眉,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个鬼精灵。

算了,再陪她多待一会儿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玫瑰从混沌中找回自己的意识,右耳有些热意,还痒痒的。她一碰才发现是落荆棘的手指,正玩着她的耳垂,她:“……”

有那么无聊吗?

清了清沙哑干涩的嗓子,玫瑰想起昨晚自己晕倒的事情,心头一紧立马追问:“你抱我回来,谁在照看青秋呀?”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歇斯底里的嘶吼,好似重若千金的雪花砸在心头。

两人赶到院子,力大如牛的青秋拖着正用绳子拽住他的尤克和师姐,神色呆滞。相比之前黑如煤炭的傀儡,他一身的墨黑裂纹,瞳孔上翻,里头尽是猩红的血丝。

玫瑰瞳孔一震,阴、阴祟人……

落荆棘步伐一沉,稳如泰山般持住粗长的绳子,也成功拽扯住擅自行动的青秋。后者也不知什么缘故,像是被人点了穴,突然也不动了。

“呸呸呸。”

吃了满嘴泥的师姐浑身尽是狼狈,又是拍又是掸,嘴上还不饶人,“我嘞个去,真是活久见!这还哪里是个人能做的事情?”

玫瑰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好的,青秋怎么突然就发狂了?”

师姐说,昨晚她发高烧,被落荆棘抱回房间后,便由他们来照看。两人轮流值守,前半夜没什么事,后半夜才叫惊悚可怖。

她刚睡醒,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床上的人突然不见了。心头一凸,跟掉了颗炸弹似的,轰炸声震天响地。

她晃醒尤克,嘴里哆嗦着发颤:“尤、尤克,尤克你快醒醒,人、青秋他他他他不见了……”

守了前半夜的尤克也是半梦半醒,被她一句‘不见了’惊得脑门一疼,可目光落在床上时,无奈掰过她的脸让她看清楚:“青秋没有不见,他不是正好端端躺在上头吗?”

师姐惊慌得再次揉了揉眼睛:“可、可我刚才明明……”

怎么会?

再接下来,师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青秋,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当看到枝状裂纹蔓延到脖子和脸上、整张脸变得四分五裂时,顿时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尤克堵住她的嘴:“小声点,别吵到其他人。”

师姐手忙脚乱躲到他后面,汗流浃背:“鬼……有鬼……”

尤克无奈道:“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青秋安然无恙的躺着,脸上也没有她惴惴描述的裂纹啊,红瞳之类的:“算了,我陪你守着吧。”

黎明破晓的时候,她没撑住困意,歪倒在尤克的肩膀上,尤克也接连打了几个呵欠,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床上的青秋忽然不知所踪。

他惊得猛从椅子上摔下来,再找过去,门开了,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玫瑰思虑重重,眉头跟折叠过无数次的纸一样,皱得不成样子。突然,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青秋狂性大发,挣断了绳子,如饿虎扑食般攻击落荆棘。

落荆棘下盘极稳,抵挡青秋突如其来的拳脚相向。一地烟尘灰扑扑的,挡住玫瑰时刻观察动向的视线。

她欲走进,被师姐拦下:“你疯了吗?那里可是战场而不是百货大楼,没有女孩子喜欢的香水包包高跟鞋。快跟我走,我带你去安全又有女孩子喜欢的地方。”

玫瑰跟在他们身后,在两人开门的刹那,一手推一个,又把玻璃门关上,用方才还没断完的绳子绑住门上的把手,打了好几个死结。

师姐:“宋玫瑰你脑子被驴尥蹶子踢了?”

尤克:“玫瑰,快把绳子解开让我们出去。”

玫瑰弯腰,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多一个普通人蹚进来就少多一份危险。他们做的已经够多,接下来就该是自己的事情了。

因打斗未休,满地的尘土把院子都搅得天翻地覆,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味道。玫瑰的发烧还没好,鼻子又被堵塞,只能依靠敏锐的听力在微不可察的浓尘中找人。

终于,耳边有一道俊朗的影子掠过,玫瑰看到熟悉的衣角。想出声喊他,又怕暴露了他的行踪,只能尽己所能抵挡周围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打斗声突然没有了,玫瑰心头一乱,来不及顾及其他,直接喊落荆棘的名字。喊了好几声,始终无人回应。

渐渐地,灰尘消弭,玫瑰在墙角发现了被银针插了四大穴位的青秋,人昏迷,脉搏没有起初那么微弱,只是脸上的裂纹怕是去不掉了。

他在这里,落荆棘呢?

“我在这儿……”

落荆棘想走到她身边,无奈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扶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示弱。

——

落荆棘睡了一天一夜。

期间,长生也找到了他们,想要帮忙照顾青秋。看她满脸担忧的深情,还说对青秋没有感觉?反正她是不信。

长生急切切握住她的手:“你没有哪里受伤吧?”

玫瑰转了一圈,让她看了眼完好无损的自己:“有你家少爷在,我怎么可能有事?”

长生点点头:“也对……”

至于对的是什么呢?也只有她最自己清楚了。

落荆棘醒后,夫妻俩一同探讨关于青秋突然失踪和发狂的事情。

玫瑰说:“我并不觉得师姐看到青秋消失是看错了。”

落荆棘无声无息看她:“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十有八九有人在搞鬼。”

“你觉得是谁?”

玫瑰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很不对劲。”木村炼出来的傀儡只能让他变得力大如牛、浑身黑化却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这应该是他比较得意的傀儡。可不久前的青秋却不一样,把人往赶尽杀绝的死胡同里逼。这行事作风跟妖王不是如出一辙吗?

手腕被拽了下,人倒在他的怀中:“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玫瑰说:“没什么。”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玫瑰拿出当初飞落在她手上的辛夷花叶子,泡在温水里,让青秋服下:“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记住,一个都不能说,尤其是夫君。”

长生虽然不解,却极其听从玫瑰的命令。转头看着备受折磨的青秋,骨瘦如柴、脸颊凹陷,心头一阵说不清的酸楚。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把青秋分割成无数碎片的黑色纹理逐渐消失,长生掰开他的眼睛,是平心静气的黑瞳。

看来,那片叶子起了作用。明艳的光线被辛夷叶子剪碎,纹理光洁透亮,脉络清晰。映落在地板上的影子浮动出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形状。

琉璃仙戒!

长生心里装了太多的疑问,却都被玫瑰逐渐垂下去的眼睫凝藏在了某个角落:“少夫人,该用什么理由向大家解释?”

玫瑰握了握辛夷花叶,说:“实话实说。”

一听到辛夷花叶是治疗青秋毒状的师姐和尤克,好似被惊雷劈中,久久不能回神。师姐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世上究竟是有什么东西不能为你们所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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