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夏:“活该,谁让你跟学霸斗。”
冬荷也同仇敌忾的哼哼:“不自量力。”
“那个那个......”金燕对手指,“......说好的一起吃饭,还算数吗?”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齐声笑:“算!”
回了教室,四人各自收拾东西,玫瑰感觉双肩背包比平时的重很多,拉开拉链,哗啦啦的情书掉出来。不止书包,还有抽屉和书本。
玫瑰:“......”
胡夏第一个看到,捅了捅身旁的金燕,看热闹似的偷笑,冬荷大叫:“我去,这么多?”
三人一封封的看,边看边窃窃私语:“早知道我们家妹妹颇受欢迎,没想到连外校的人都暗恋她那么久。”
玫瑰微微眯眼:“是你们三人传出去的?”
胡夏和金燕怂得不行,把冬荷退出去抵挡狂风暴雨:“那、那个......我们只是小小的说了一嘴......”
玫瑰拉开椅子坐下,等她的下文。
冬荷瞪了瞪身后两个爱甩锅的家伙,不情不愿说:“就、就说冰山美人开窍了。”
“就这一句?”
三人点头如捣蒜:“只有这一句,多的我们也不敢传呀。”
不然还不被你给折磨死?
自从陈玫瑰康复后返校,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又似乎没什么改变。四人照旧插科打诨上下学,可又不知为何,被玫瑰管得死死的,还甘之如饴。
玫瑰背起书包:“高考前我不会谈恋爱。”
三只小猪瞬间慌了神。
胡夏又是捏肩又是讨好的喊‘妹妹’。金燕天生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喊‘妹妹’。冬荷再三保证:“妹妹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堆东西完璧归赵的。就、就是你刚刚答应的带我们去吃好吃的这个......还算不算数?”
没办法,她们的钱都在双十一那几天花完了,小吃什么的全靠玫瑰来救济。
还没等玫瑰说什么,关之梨拎着根棍子敲前门:“陈玫瑰,你很得意哦?”
玫瑰故意说:“得意算不上,开心倒是有不少。”
胡夏:“!”
金燕:“!!”
冬荷:“!!!”
您老人家要是开心,刚才是谁板着一张黑沉如包公的脸?还说高考前不会谈恋爱?
关之梨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个渣女!绿茶!白莲花!我要把你的嘴脸公布在校园网上,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还真有人在旁边录像。
玫瑰不慌不忙应对:“你哥哥喜欢我?让你给我递情书?”
众人再次哗然。
关之梨:“......”
说得跟亲眼所见似的。
关之梨否认:“笑话,我哥眼光那么高,又是筱城的重点培育对象,见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喜欢你?”
玫瑰一瞬不瞬盯着她:“那你这几个月为什么三翻四次找我的麻烦?”
关之梨别开眼,虽然心绪,却还在用最硬的语气说:“因为我讨厌你!单纯的讨厌你!”
玫瑰耸耸肩:“行,算我想多了。你要是闲来没事,记得把教室的门锁了。以免再有其他同学的物品遗失。”
“站住!”
关之梨咬咬牙,不情不愿掏信,“赶紧说你不喜欢他,我立马就把这信撕了。”
“你撕吧。”
“这是我哥花了好几个晚上写出来的,你好歹也看看啊。”
“我不喜欢他,你撕了吧。”
“......”
玫瑰拎着三只小猪正大光明的从关之梨身旁走过。后者捏着情书一直没说话,跟在身旁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了句:“梨姐,接下来怎么办?”
关之梨恶狠狠瞪她,一巴掌挥掉她的手机:“录什么录!还嫌不够丢人吗?”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摔得四分五裂。悲催啊,心痛啊!这是她求了爸妈好久才新买的手机,今天是第一次用......呜呼哀哉!
陈家
陈爸爸刚把车停好,一个笨拙的身影就从门里蹦蹦跳跳跑出来:“好棒好棒,妹妹放学了~”
玫瑰挽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哥哥的手臂:“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呀?有没有好好温习我教你的古诗?”
“有的有的,我现在就背给你听。《静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背得真棒,一个字不差。”
玫瑰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棒棒糖:“哥哥今天表现得很乖,这是妹妹的奖励。吃完饭,把它们当成零食吃,好不好?”
“哥哥也有东西要送给妹妹。”
藏在身后的水晶垂挂灯如粼片星辰般垂坠,揿住上头的开关,随着彩虹变化出七种颜色,漂亮得有些梦幻。
陈玫瑰有个哥哥,一出生就有些笨呆痴傻,注定会被人看不起,包括他的亲生父母。这夫妻俩一吵架,就会拿他发泄,不是打就是骂,唯一对他好的只有妹妹陈玫瑰。
玫瑰看到他的手指上都贴了好几个创可贴,忙追问:“为了做它受的伤?”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快好了。”
“哪里快好了?”
陈妈妈走过来领两个孩子进去,“那天带他出去,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星辰粼片灯,说要送给妹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去琢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天赶出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些粼片跟刀子似的,一不小心就会割手......”
陈爸爸把陈吉扶出来,笑着说:“哥哥想送给妹妹礼物,亲手做的才显得尤为珍贵。”
玫瑰也笑:“谢谢哥哥,我会好好用起来的。”
谁能想到,在民国时期的沪上,一个名声响当当的凶老虎莫愁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哥哥。
一餐饭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九点的时候,陈吉犯了困,玫瑰送她回房间。换好睡衣后,玫瑰替她捏腿。
“你不是我的孙女。”
陈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已然是深入观察过的,“从你醒来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很不对劲。时间越长,埋藏的怪异就越深。你是我的宋姐姐,是我敬佩多年的偶像。对你熟悉的程度远远比你熟悉自己的程度要深。”
玫瑰说:“想问什么便问吧。”
陈吉突然哽咽:“起初什么都想问,可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呵,孙女一转眼不是孙女,姐姐也不是姐姐。问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玫瑰说:“我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把真正的陈玫瑰回到你们的身边。”
“宋姐姐,你能......像以前那样抱抱我吗?”
“估计不能。”
玫瑰俯下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那时的拥抱是对小孩子的,现在这个是对亲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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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玫瑰拿着一张图纸几乎走遍整个筱城的窗帘店。但凡是手机定位里有的,她都坚持不懈地去找。因为周五晚上临睡前再次蹿进脑海里的好几帧画面。
染了赤金色的紫荆花窗帘在逆风飞舞,一排排的流苏,上头还打了好几个结,细细辨认,是辛夷花。窗帘浮动中闪现了道被绑架十字架上的黑影,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明明气若游丝,脊背却挺拔得如高耸的松柏。即使看不清面目,可玫瑰知道,他就是落荆棘。
玫瑰把窗帘的样子原封不动画下来,甚至在网上也找了好久,根本没有这种样式的窗帘售卖。
毫无收获回到陈家,披星戴月,一身的疲倦。
今天家里格外的安静,玫瑰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大家估计都睡着了。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去厨房找些吃的。可找了半天,连粒米饭都没留下。
这可不像是陈妈妈的作风。
灯在身后亮起,陈妈妈披了件外套,慈爱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无奈:“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玫瑰愣了下,旋即笑笑说:“抱歉,打扰到你了。我煮个泡面,几分钟就可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尽量把动作放轻一些,不再吵到你们。”
陈妈妈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落寞,又很快恢复:“饭菜我给你留着的,就在餐桌上。都热好了,别愣着了,快出来吃吧。”
都是一些家常菜,也都是她爱吃的。吃了第一口,味道还不错,就多夹了些到碗里。陈妈妈给她盛汤,待凉到温吞,这才给她喝。明知道不会烫嘴,却还是提醒她:“小心烫。”
玫瑰心有恻隐:“你不吃吗?我再给你拿副碗筷吧。”
“不用不用,我不饿。你快趁热吃,不然等下都凉了。”陈妈妈边说边把菜碟都推向她,“还有这几个鸡腿,我特意去菜市场挑的,家养的鸡,没有吃过什么饲料,多吃点可以补充身体的能量。”
玫瑰想了想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下吃完自己收拾就好。”
陈妈妈犹豫了下,艰难点点头:“你吃完不用收拾,等我明早起来收拾就好。吃完记得早点睡,不要熬夜了,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天下父母皆一样,上了年纪就会念叨儿女。絮絮叨叨的,一说就是一整天。玫瑰突然想到自己的那双儿女,结界一碎,是不是连他们的命也会化为乌有?还是说昭质也像保全冬荷和莫愁他们一样护了下来?还有落太太,在杭州的父母,曾经的好朋友……
“你刚刚喊我什么?”
陈妈妈眼眶一红,本就难受的情绪一下子涌上胸口,“你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也对,换做是我,也不肯轻易原谅我自己。”
玫瑰不知如何解释。不是她不肯喊他们爸爸妈妈,而是……实在喊不出口。原不原谅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她比他们大了好几轮,让一个长辈喊晚辈爸妈,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手里的鸡腿吃不是不是也不是,支吾着说:“那个……我吃鸡腿不吃皮,你能帮我把皮吃掉吗?”
陈妈妈立马擦干眼泪,笑着殷勤点头:“诶诶诶,妈妈这就给你把皮给吃掉,一片不剩哈。妈妈小时候也吃鸡腿也不爱吃皮,你跟妈妈小时候真像。”
玫瑰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会在她喝了苦苦的中药后喂给自己一颗甜甜的蜜饯,他会在她走累时不动声色弯下腰背她,他更会在饭前就把她的鸡肉外皮剥掉,只留下鲜嫩肥美的鸡肉给她。
他把温柔给了她,把岁月静好给了她,把专宠爱护诠释得淋漓尽致。自己却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与折磨,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做?大概会想重新感受一次他的痛苦,并加倍努力去爱他。
“眼睛怎么红了?是被辣椒辣到了吗?”陈妈妈赶紧把有辣椒的那盘菜拿走,“要不要去洗洗眼睛,不然等下更难受。”
手里的鸡腿没滋没味:“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心有感慨罢了。”
“是谁啊?”
“一个……影响了我一生的人!”
陈妈妈脸色一下就变了,试探性问道:“男的还是女的?人品怎么样?怎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玫瑰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只说:“从我有记忆开始,你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稿子写剧本,要么成为空中飞人,像陀螺一样忙不停,哪有这等闲工夫听我唠叨这些小事?”
“妈妈这不是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吗?”
年轻的时候吃过太多的苦,把身体累垮了,怀了几个孩子都没保住。后来生活有所起色,她才逐渐把身体养好,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谁知生下来是个痴傻儿,医生说,因为她吃过太多的药,好多毒素在身体里积累,对胎儿也会有极大的影响。
“妈妈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有了你,一开始也不确定要不要。只能听医生的嘱咐,如果再查出你有任何的异样,就知道把你……好好送走……”
可老天爷眷顾啊,她没吃那些药之后又想尽各种办法排出体内的毒素,逐渐养好身体,这才得了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我这一生要强,被穷困潦倒整怕了,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过得比我好。玫瑰,你能理解妈妈的苦心吗?”
玫瑰历经各种磨难,早已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只是她不是真正的陈玫瑰,无法代替她做出决定。只说:“陈妈妈,说话是一剂药,不论是苦口良药还是狠辣毒药,都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你先且放宽心吧,什么事都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