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想偷挖地道,自古以来,最好的破解办法,就是在墙根底下挖一道深沟,让袁绍把地道挖进沟里,自己把自己给亮出来。
袁方当即传令给郝昭,令他不动声色,暗调千余士卒,仅一夜之间就挖成了破地道的深沟。
接着,袁方又下令,在壁墙一线埋下数十口大缸,以监听地面下的动静。
尽管袁绍很聪明,想利用叫骂声,掩去挖地道发动的声响,但地面下传出的细微声响,终究还是给袁方监听到了。
经过一番细细的侦听,袁方基本确定了敌人地道所挖的方向,遂派郝昭带一队人马,日夜守候在预测所在的壁墙深沟边,坐等敌人入网。
两天后,按兵不动的袁绍,终于动手了。
是日黄昏,数万冀州军集结于壁垒之外,旗帜遮天,刀戟如森,数十辆冲车,百余张云梯布列于阵中。
敌军声势浩大,明显摆出一副将要攻城的态势。
袁方知道,这多半是袁绍估计着地道将要挖入大营,想借着攻城之势,来把他的兵马都吸引到壁墙一线。
那可时候,袁绍的奇兵就可以从地道之中,突入防备空虚的大营内部,里应外合击破他的故渎壁垒。
只可惜,这只是袁绍一厢情愿的诡计而已。
袁方当即下令,命郝昭严密监视深沟一线动静,却令其余诸将,尽率万余兵马前往壁墙驻防。
鸣锣示警声响起。诸营将士尽起,纷纷赶至城头,严阵以待。
为了蒙骗袁绍,近日来袁方一直在装受箭伤,已有数日没有在军中露面,大部分的军士们都以为他们的主公负伤,军心暗中已有所动摇。
军士们不知,太史慈等高级将领,却都清楚的很,知道袁方没有事。
他的这一众良将们。凭着自己的威信力。压制住了动摇的军心,诸将各守岗位,统军备战。
城外处,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袁绍。驻马中军。昂首傲然的远望着壁垒。
前几日那个愤怒狂躁,几近于歇厮底里的袁绍已经不见,重新又恢复了自信从容。高傲而沉稳的袁绍。
“近日咱们的细作回报,敌军在平原城内四处搜寻名医,袁方那逆贼也一直没有露面,看来主公那一箭,的确是伤得他不轻。”身边处,许攸笑眯眯道。
袁绍冷峻的脸上,流过丝丝阴冷的得意,眼眸中,杀机愈重。
一骑斥候飞奔而至,直抵袁绍马上,拱手叫道:“禀主公,地道中传来消息,焦触将军估算已挖至敌营壁墙边缘,请主公示下。”
袁绍眼眸顿时一亮,凛烈的杀机四散而出。
许攸也兴奋道:“主公,时机已到,全军进攻,把叛军尽皆吸引到壁墙,为焦触争取空隙吧。”
袁绍微微点头,扬鞭一指,傲然道:“全军进攻,给我击破敌垒,扫清叛党——”
咚咚咚!
数十面牛皮大鼓,几乎在同时敲响,震天动地,声势滔天。
令旗摇动,全线进攻的号令发出。
阵前处,文丑、高览、张颌等冀州诸将,各统本部兵马,浩浩荡荡的向着故渎壁垒逼近。
刀盾队高举着大盾,进行于前,抵挡着壁墙上,青州军如雨而下的箭矢。
弓弩手隐藏在大盾之后,逼近三十余步时,纷纷在大盾的掩护下,以弓弩斜向仰射,以压制青州军的箭袭。
飞蝗般的箭雨,稍稍减弱,随后的攻城队,即刻喊杀上前,将百余张云梯呐喊着树起,搭在了故渎壁垒上。
云梯一起,成千上万的冀州军,便如疯狂的蚂蚁一般,向着壁墙攀爬而上。
冀州军攻势如潮,只片刻间,连绵数百丈的壁墙上,便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疯狂的兵士。
颜良横刀而立,坐镇于壁墙中央处,虎目凶凶,厉声大喝:“全军不可慌张,给我死扛敌贼,敢擅退一步者,斩!”
万余青州军士卒们,打起精神,鼓起勇气,顶着飞蝗般的箭矢,拼死的反击。
檑木滚滚而落,将敌人无情的砸成肉泥。
箭矢射下,将攀城的敌人射落。
怒啸声中,四五人将叉竿推出,将搭于墙壁的云梯推倒,掀起阵阵惨烈的嚎叫。
数不清的冷箭,却飞射而上,不断将不及防备的青州士卒射中,一个个年轻的身躯,无声无息的倒地,鲜血将壁墙染红。
敌人的攻势,空前的猛烈。
太史慈、徐盛等诸将,却各守岗位,指挥着英勇的士卒,顽强的反击敌军的进攻,誓死不退。
青州军的坚守反击,给敌人也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壁墙之下,冀州军的尸体很快就叠起了厚厚的一起,鲜血将脚下的土地,都染成了一片泥泞。
远方敌阵中,袁绍的表情却很轻松,甚至还更加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主公,叛贼的抵抗如此顽强,想必是他们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抵挡我们的进攻,这样的话,其营内就一定兵力空虚。焦触地道只要挖进营内,必能从内部给叛贼们致命一击。”
许攸捋着胡须,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向袁绍进言。
这条计策,正是许攸向袁绍所献,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计策离功成,只差一步之遥。
袁绍眼眸中皆是复仇的兴奋,冷声道:“传令下去,攻破敌垒后,最好给我生擒那逆子,我要亲手处置了那小畜生。”
袁方害得袁绍颜面尽失,害得他两个嫡子皆负重伤,前番会面又那么公然羞辱了他。怀恨在心的袁绍,自然是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不孝之子”。
“诺!”许攸应得极痛快,赶紧吩咐左右,将袁绍的命令,传达给前线诸将。
袁绍远望敌垒,苍老的脸上皆是藐视天下的气势,暗暗咬牙道:“小畜生,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么,弄死你,我就跟掐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哼~~”
故渎壁垒。中军大帐。
袁方身披重甲,全副武装的端坐在那里,沾满血迹的碎颅棍就放在案前。
帐外是震天的喊杀声,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袁方却闲坐那里。手捧一卷兵书。聚精会神的观书。
案前处,郭嘉则在“滋滋”的吸着葫芦中的美酒,不时还咂巴着嘴巴。发出那种很夸张的声音。
他二人,似乎对外面正发生的激烈战斗,丝毫不放在心上,只专注于眼前之事。
陪伴在侧的甄宓,却透眉暗凝,绝丽的容颜间,闪烁着焦虑不安。
纵然是不通军事的她,这时也看出战况吃紧,却不理解为何袁方这般镇定,还有那个酒鬼郭嘉,也好似全然没有一点担心。
甄宓忍耐不住,趁着给袁方斟酒之际,轻声提醒道:“显正,外面战事吃紧,将士们都以为你受了重伤,军心肯定不稳,你还不露面去稳定军心吗?”
袁方微微一笑,却不语。
郭嘉咽下一口酒,笑道:“主公当然要露面,不过还得给袁绍带一件礼物,好好感谢下袁绍那龌龊的一箭。”
礼物?
感谢袁绍?
甄宓愈加糊涂,完全听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一张俏脸是云里雾里。
正当他狐疑不解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郝昭兴冲冲的奔了进来,脸上尽是烟熏后的黑渍。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啊,敌军果然挖了地道进来,正好被我在深沟边堵了个正着,敌将焦触和十几名敌卒统统被我生擒,其余敌人全被我用烟熏死在了地道里边。”
郝昭这兴奋的席话,瞬间将帐中凝重的气氛击碎。
郭嘉转向袁方,呵呵笑道:“主公啊,看来现在是你现身,给袁绍一个大大惊喜的时候了。”
袁方眼眸中涌动着凛烈的杀机,这才放下兵书,缓缓的站了起来,向甄宓淡淡道:“宓儿,这杯酒你且给我留着,我稍后回来再喝。”
说罢,袁方提起碎颅棍,挟着一身杀气,大步昂首而出。
郝昭紧随其后,紧跟而出。
“我也得去瞧瞧热闹了,有好戏,不看白不看啊……”郭嘉也拎起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跟了出去。
大帐中,只余下了甄宓一人,茫然不解的呆在了那里。
出得大帐,袁方提着碎颅棍,直上墙壁。
当袁方那巍然的身影,出现在了鲜血横飞的壁墙上时,正自苦战的青州军将士们,无不惊喜之极。
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家主公身受重伤,皆心怀不安。
而今,袁方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们面前,击碎了所有的谣言,如一支兴奋剂,顷刻间令全军将士士气爆棚,精神大振,军心振奋到了极点。
军心一振,战斗力立刻剧增,青州将士们的反击顿时猛烈几分,狠狠的将敌军的进攻,压制了下去。
正自狂攻的敌人,却是吃惊不小,也不知城上青州军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间就疯了似的反击,还齐声呼喝着“主公”二字。
袁方横棍傲立,厉喝一声:“把那些贼兵,给我带上来!”
接着,焦触等十几名“偷鸡不成”,反被活捉的冀州军,则被押解了上来,排在一列被按倒在了壁墙上。
袁方抬起碎颅棍,往焦触的脑壳上一指,厉声道:“告诉下面的冀州军,你是谁?”
灰头土脸的焦触,吓得魂不守魂,急是扯开嗓门,放声大叫:“别放箭,我是焦触,我是焦触啊~~”
城下的冀州军,听得这畏惧的叫声,皆向城头扫出,当他们发现,自家的将领焦触,竟然被青州军生擒时,无不骇然变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