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曹孙联军水营。
中军大帐内,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一种失败主义的气息,在帐中疯狂的流转。
前日一场大败,周瑜折损了近半数的兵马,现在,曹孙联军的总兵力,只余下四万之众,可谓是一场大败。
兵败失利的周瑜,是又羞恼又气氛,自觉惭愧,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
而孙策,也不敢再主动进攻,只能下令全军,龟缩在赤壁之中,闭门不战。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就是一场失利么,我军虽然受损,但水军实力,仍稍胜袁方一筹,操这里有一条计策,乃是士元军师与我谋划出来的,不如就让士元说来,与伯符你们参详参详吧。”
曹操最先打起了精神,还称已有破敌之计,这番话,不禁叫孙策和周瑜二人,精神为之一振。
“但不知士元先生,有何妙计?”孙策忙问道。
庞统便不紧不慢道:“若想战齐军,必当先破其水营,然袁方的几员水将,颇为了得,我们就算攻下敌军水营,也必是死伤惨重。何况到时候尚有袁方居于旱寨的北军精锐,以惨胜之师再去战此精锐之士,胜负如何,想也不用想。所以,要想胜袁方,正攻是断无胜算的,必须巧施奇策!”
奇策?
庞统遂是干咳几声,道出了自己所谓的奇策
计策一出,立时令孙策和周瑜二人。眼前为之一亮,仿佛蓦然间。看到了希望。
周瑜一时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好一条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妙啊,此计确是一条胜的妙计!”
庞统看了一眼曹操,二人会心而笑。
孙策也兴奋不已,不由得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间眉色又是一沉,道:“此计虽然威力极大,但就怕实施起来,没那么容易,袁方那小子,可不会束手待毙。”
“所以,此计还需要用另外一计。来配合才能实施。”周瑜抢在庞统开口前,抢先道。
另外一计配合?
就在孙策想要问明时,帐外亲兵又来报,言先锋都尉黄盖求见。
“这个黄公覆,真是来得正好。”周瑜的那张刀疤脸上,掠起了一抹阴冷的诡笑。
……
乌林。齐军大营。
夜色已深,袁方秉烛观书,一派的平静淡泊。
脚步声响起,帐帘掀起,一股夜风穿入。吹皱了烛火。
袁方抬起头来,却见进来者正是郭嘉。依旧是拎着他的酒葫芦,依旧是一脸散漫,不过,袁方却能看出,他看似闲然的眼神中,还藏着几分焦虑。
“这么晚了,奉孝还没有睡吗?”袁方放下了书。
郭嘉灌了一口气,笑叹道:“心中有事,辗转难眠,故特来见陛下。”
“孝直有何心事?”袁方放下了书,淡淡问道。
郭嘉便道:“前日我军虽胜了一役,歼灭万余曹孙联军,但我军也颇有损失,眼下,孙策曹操他们吃了亏,龟缩于赤壁水营,再不出战。而以我军现在的战斗力,想要直接攻破敌营,又不太现实,这场仗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呀。”
袁方却只微微一笑,“朕也想尽快击破敌军,其实不瞒奉孝,朕这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一个击破敌人的机会。”
“机会?”郭嘉面露茫然。
袁方也不想再故弄玄虚,当下便打算告诉他自己的意图。
正欲开口时,义从却来报,言是外面有南岸来人,自称是江东将领黄盖的部下,有要紧之事要面见袁方。
袁方的脸上掠过一丝异色,却很快为诡秘的笑容所代替,那表情,仿佛对此早有所料一般。
“朕等的机会来了。”
“黄盖,此人不是江东三大老将之一,早在孙坚之时,就为孙家效力么,这个人,他怎么会深夜派人前来见陛下?”
郭嘉心生狐疑,但见袁方那般异样的表情,似是早有所料时,不禁心中生奇。
“叫那信使进来吧。”袁方却已摆手道。
片刻后,帐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义从的喝斥声,显然是在搜那信使的身,以防他是来行刺袁方。
须臾,那风尘仆仆的信使趋步入内,望见袁方便是拜伏于地。
“小的乃是黄老将军贴身亲兵,特奉我家老将军之命,前来拜见陛下。”
袁方也不正眼看他,只态度冷淡的问道:“黄盖不是孙家心腹部下么,这两军交战之际,他派人来拜见朕又意欲何为?”
那信使看了一眼郭嘉,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
“这帐中都是朕的心腹,你有什么话快说!”袁方拂手不耐烦的喝道。
那信使吓得一哆嗦,犹豫了片刻,只得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压低声音道:“我家黄老将军想要顺从天命,归顺于陛下,特命小的前来献上降书,请陛下过目。”
黄盖,欲降?
郭嘉神色一动,双目中,顿时闪现一丝惊讶。
“果然不出我所料……”
袁方那一双锐利的眼眸之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冷笑。
他便故作惊色,“腾”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将那信使手中,关于黄盖的那一封“降书”夺过。
怀着激动的心情,袁方将那书信,急是展开一看。
信中无非是说在他黄盖,身为孙家老臣,却不受孙策信任,反被周瑜这个年轻人,压在了自己头上,心中甚是不服。
而且,黄盖非但不得重用,日前还蒙受了周瑜的羞辱,更被孙策处以杖责,受尽了屈辱。
所以,他黄盖心中愤恨难平,方才要决意归顺袁方。
字字句句,看起来倒也真切,没什么破绽。
袁方手捧着那降书,惊喜道:“你家黄公覆老将军,当真愿意归顺朕不成?”
跪伏于地的信使暗吐了口气,忙道:“前日孙策为陛下所败,明知不敌,却意气用事,非要与陛下继续交战,我家黄将军指责周瑜用兵不利,又劝孙策撤兵还吴,惹恼了他二人,孙策被周瑜挑拨,便当众打了我家老将军军棍。我家将军羞愤难当,因此才下决心投奔陛下,一片赤诚,日月可证。”
那信使的嘴巴倒也利索,“情真意切”的把黄盖所受的苦楚,诿诿道了出来。
袁方听罢,不禁唏嘘感慨,忙是俯身将那信使亲手扶起来。
“没想到周瑜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孙策又这般刚愎自用,黄公覆弃暗投明,归顺于朕,当真乃明智之举,朕岂能不接受。”
袁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诚。
那信使大喜过望,忙又道:“多谢陛下器重。我家老将军还说了,他将利用职务之便,暗中窃了曹孙两军的粮草,率本部兵马前来归顺,作为对陛下的进献之礼,万望陛下笑纳。”
袁方一听,更是大喜过望,欣然道:“粮草乃军之重物,曹孙联军若是闻知失了粮草,其军必军心瓦解,朕便可趁势将之击溃。”
兴奋之下,袁方更是哈哈大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旁边的郭嘉虽有几分惊喜,但神色之中,却有暗藏着几分隐忧。
狂笑罢,袁方欣然道:“你就回南岸,回去转告黄公覆,若他能劫了敌军粮草来归,他便是朕平定江南,一统天下的功之臣,朕必会重重封赏于他。”
“小的代老将军谢过陛下大恩。”那信使感激万分,当即对袁方又是一番感激。
于是袁方当即厚赏那使者,对他道:“你传递消息有功,朕本该留你在营中好好款待,不过此事事关机密,只怕营中有耳目泄露,故是不便让你久留。你就回南岸,把朕的意思转达给公覆,等联络好归降时间后,朕就在此静候他来归。”
“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信使拱手一拜,怀揣着袁方的赏赐喜滋滋的离去。
打走了黄盖的使者,御帐之中,重新重归平静。
袁方脸上的兴奋,还是那狂烈的笑意,顷刻间,也随之烟销云散。
“这个黄盖说要归降于朕,奉孝你怎么看?”袁方坐了下来,目光转向郭嘉,眼神另有意味。
郭嘉吸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片刻,方道:“诚若如那信使所说,这黄盖来归降也不是没有不可,不过臣以为还是不可轻视,应当联络敌营中的细作,探听一下那黄盖是否当真受过杖刑,方才能知他是不是诈降。”
听郭嘉这番话,袁方算是明白什么叫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曾经历史中,黄盖就是挨了几十军棍,演了一出苦肉计,曹操周边的那些谋士都没看出来,唯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却看穿这是苦肉计加诈降计。
而眼前的郭嘉,虽为天下绝顶的谋士,却因身为当局者,便以为如果黄盖果然受了杖刑,那这归降便是真的。
想到这里,袁方不禁大笑起来。
郭嘉被袁方这一笑就茫然了,目光中闪烁着狐疑,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袁方在笑什么。
笑声骤止,袁方沉声问道:“奉孝,朕问你,即使黄盖真的受了杖刑,你又焉知,他不是故意在和孙策演一出苦肉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