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阳坊,没人会去关注这么一个看起来黑沉沉又古怪的人是做什么的。
她所坐的地方刚好能看到那个人半个背影。
“好啊,”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那我就等着喝你们二位的喜酒了。”
门外的那人依然在喝茶,过了几遍水,早已寡淡无味的茶,似乎被他喝出了花样来。
叶知婉笑了。
南香落发现叶知婉的眼睛似乎比刚才有光彩了许多,让她苍白的面容也多了一分生气。
她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她在看什么,但大约可以猜到,好笑之余不禁觉得奇怪。
还没来得及揣摩,又听叶知婉说道:“南姑娘脸红红的,是害羞了?”
她抬起头看看面色冷漠的南烽,又看看柜台上的铜镜,“我今天用的胭脂不错,清王妃有兴趣吗?”
平日里,贵妇们凑在一起,谈论最多的不仅是各家相公儿子的前途,还有衣饰打扮,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叶知婉一点也没兴趣和南香落谈论这些。
若倩道:“尔等小民用的粗物,怎么能上王妃的脸?我们王妃得皇上和淑妃娘娘喜爱,吃穿用的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好东西,你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
南香落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但笑意到不了眼里。
她怎么会没见过?
云家曾是皇商,专供宫内各种药材,无论是皇上,还是后妃皇子们吃的汤药补品,都出自云家之手。送进宫的好东西,她曾亲自清点过,也尝过味道,父亲有时候见母亲和她身体不好,私心的留下最好的补品。
直到出事之前,父亲突然厌倦了和官宦来往,不再想做这门生意。
云家家底丰厚,即使没了皇商的身份,在吴都依然有立足之地,不是旁的药材商可以比拟的。
可惜,再没有然后了。
“嗯,请王妃见谅。”她规规矩矩的低头。
叶知婉这才发觉她把自己那句“那我就等着喝你们二位的喜酒了”给揭过去不提了,难怪肯退让一步,让若倩出言教训。
她郁卒,自己堂堂王妃,却被这卑贱的丫头左右。
偏有的人爱看戏,不来帮一帮。
她想走,可名头上是陪陆将军夫人来看病的,哪好意思先走一步?
叶知婉暗暗咬牙,学着外头那人开始喝茶,目光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南香落和南烽的一举一动。
南烽在她们说完话之后去了后院,南香落整理了一堆药材,看似是要送到内室去。
她向若倩递去一个眼色,这里一定有姜国夫人要用的东西,如果在那东西上做个手脚,让姜国夫人一命呜呼的话……
皇上震怒,哪怕有再多的人求情,也是枉然,云香堂的人必须陪葬。
谁知,南香落刚走到内室门口,冲后院喊了一声,“师兄?”
南烽很快掀开了帘子,师兄妹之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他直接站在柜台边,像一尊雕像似的,虽然目光不在她们身上,但还是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他们没有逾矩的举动,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叶知婉暗暗攥紧了拳头,在怒极了之后精神忽地又放松下来。
没关系,她还有办法。
内室传来陆夫人欣喜的声音,和热络的交谈声,那两个人认识没两日,就亲密的如同姐妹一般了?姓南嘴巴厉害,笼络人心也有的是手段啊,难怪能咋短短时日内成了吴都内街头巷尾的谈论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