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台下众人都积极回应着。
“好!既是如此,那我再说明一下明天的武林大会第三轮比试的规则。”杜白顿了一下,道:“第三轮比试是通过抽签来确定对手,胜者进入下一轮,负者淘汰。至于抽签的方式,我先卖个关子,明天大家便知晓了。
“啊,明天才能知道呀!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大家呢?”
“就是,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
人群中已有人在小声议论,不过却没有人敢大声说出来。毕竟杜白的权威还是没有人敢随便挑战的。
杜白听见人群中已有人在,埋怨他的做法了,单挑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悦,仍是微笑着说:“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抓紧时间下山吧,敝庄内酒菜已经备好,再不下去,又不知道要重热多少回了。”
于是,众豪杰便随着杜白下了山。
“不得不说,杜白确实慷慨大方。召开武林大会,每日这不知多少人在他的山庄吃喝住宿,他不但没有排挤那些无名人士,还尽量照顾到每一个人,真可谓是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西门浪子躺在床上,对坐在窗前喝酒的司空剑贯夸赞起了杜白。
司空剑贯喝了口酒,缓缓说:“不错,此人深明大义,正气凛然,又颇具旧时孟尝之风,确实称得上是号人物!”
西门浪子道:“没想到这进入第三轮比试的人还都安排住进了客房,这待遇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司空剑贯笑了笑,说:“你若是当上了武林盟主,待遇可就不只是这样了,天下英豪,那可全听你发号施令了!”
“我可不想当武林盟主,我只想简简单单地过自己的生活!”西门浪子坐起身来,盯着司空剑贯很认真地说:“我会帮你当上武林盟主,到时候我只需要你帮我问杜白一个问题。”
司空剑贯用力点了下头,回答道:“我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放心,我会的!”说完,司空剑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
西门浪子想问的问题,当然就是云儿的下落!虽然他心知杜白哪怕再神通广大,哪能知道这样一个寻常女子的下落呢?可他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如果没有结果,他将会浪迹天涯,一直寻找下去——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再次见到他亲爱的云儿的,即使这一天来得很晚。
至于司空剑贯,一方面这次参加武林大会是父亲的意思,是要为家族争光的!另一方面,从他自身来讲,他对黑衣帮确实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黑衣帮,他大哥司空剑南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下场!况且,杨新成易容成他的样子,带着他的家传宝剑,和丁四方都进入了第三轮比试,他直到现在还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对付杨新成。
所以,司空剑贯现在也确实愁的很,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他愿意与朋友分享快乐,却宁可独自承担烦忧。于是,他一直都在喝酒,他一向觉得喝酒是一件比较柔和的发泄方式,只可惜他酒量一向很好,一般很难喝醉。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夜凉如水。秋夜的露水很重,尤其是在树林里,淡淡的雾使得树影变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有个醉汉手里拎着个酒坛子,踉跄着脚步,正在这片树林里走着。突然,他踩到一根枯枝,脚下一滑,仰面摔倒。地面上铺满了沾着露水的黄叶,土地也是潮湿的,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寒气,也感觉不到疼痛,双手向周围摸索着摔出去的酒坛子。当他的手指刚碰到酒坛的时候,酒坛却被别人的手提了起来。
醉汉抬头去看,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他用力甩了甩头,眨了眨朦胧的醉眼,才分辨出是一个轮廓分明,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
醉汉不由分说,伸手便大喊:“把酒还我,快给大爷滚!”
年轻男子提起酒坛,仰头灌下一大口,朗声笑道:“好酒!好酒!”
“把酒还我!还给我!”醉汉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一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冲上去给那人一拳。只可惜他的酒喝得太多了,不仅头昏脑涨,腹中翻江倒海,四肢也不由他控制,整个人趴在地上感觉飘飘荡荡,根本无法站起。
“想喝酒是吧?好,我给你喝!”那年轻男子蹲下身来,出手掐住他的下颔,让他的嘴大张开,另一只手提起酒坛便往他嘴里猛灌。
酒水像倾泻的流水般从酒坛涌出,有的流进他的嘴里,有的拍打在他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也有的飞溅在地面上……直到酒坛里一滴酒也没有了,年轻男子才用力将酒坛甩飞了出去。
醉汉此刻双眼几乎已眯成了一条细线,嘴一张一合,不停地打着嗝,呼着酒气。那名年轻男子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用一双冷酷的眼睛盯着他,冷冷地问了句:“你喝够了吗?”
“酒……酒……我要酒……”醉汉呵呵笑了笑,咧开嘴吃吃地说着。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道:“哼,你还想喝酒是吧?那我让你好好喝一喝!”
男子对着醉汉的小腹,就是猛的一拳。醉汉冷不丁挨了这么重的一拳,身子一下子就躬成个罗锅,双手捂着痛的要命却又一直翻腾的小肚子,可他却没有叫喊出来,紧闭着嘴,尽管痛的冷汗都从额头冒了出来。
年轻男子松开醉汉的衣领,醉汉的身体摇晃不止,向后踉跄了两步,竟仍能稳稳地站住脚。
“好样的!”年轻男子赞许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却又突然飞起一脚,朝醉汉的腹部猛踹了一脚。醉汉方才能够站立已经实属勉强了,此刻又被年轻男子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人就像一团肉球飞了出去,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滚,才摊在地上,几近晕厥。
年轻男子一步步又走了过来,他站在醉汉身旁,低头看着他,冷冷说道:“宋剑呐宋剑,你就这么不经打吗?”
宋剑今日离开了玉皇顶之后,便径直下了泰山,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个酒栈喝了一天闷酒。他以前不喜饮酒,因为他一直觉得酒喝得太多,使剑的时候手会不稳的。他一心追求剑术上的王道,又怎么会为了喝酒而影响他的剑法呢?可今天不同,他只想大醉一场,于是他便真的烂醉如泥,现在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别人的脚下。
年轻男子似有些叹息地摇了摇头,喃喃道:“难怪你会被昆仑派排挤出代表人之列,就你这能耐,恐怕也进不了第三轮比试!”男子说完,转过身便要走!
“你……你……胡说……啊……我要……我要杀了你……”宋剑听男子那么说,心中的怒火顿时喷发,嘶吼着,怒骂着又站了起来,向年轻男子飞扑了过来,活像一头发了疯的猛虎。
当宋剑的手刚要触碰到年轻男子之时,年轻男子向后一个肘击,结结实实地撞在宋剑的胸口,紧接着侧身提腿朝宋剑的肚子又是狠狠的一脚。宋剑在盛怒之下,使出的蛮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尽管此刻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却没有像方才一样被击飞。
不过,这两下打击也使得他没有办法再出手了。当年轻男子收肘撤腿之后,宋剑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他用双手撑着地,好不让自己趴在地上。可经这么几次打击,宋剑再也无法控制腹中早已剧烈翻腾着上涌的东西,张开嘴像倾倒似的呕吐着。酒水、苦水吐了一地,吐到后来,他竟失声痛哭了起来。他的身体颤抖着,他的意识渐渐恢复,他感觉好冷,他把头越埋越低,到后来,竟是把脸贴在了地上那些呕吐物上,旁若无人地嚎哭着。
——谁能明白一个从小被压抑的少年,梦想着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本领在天下群英面前一展身手,结果却被从小看重自己,严格要求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梦想撕得粉碎的痛苦?试问谁能?
没有人理解,更没有在乎!多么讽刺,多么可悲!
大家只会把他宋剑当成是一个疯子,最多是一个剑法很好的疯子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剑才又重新把头抬了起来,他盯着那个轮廓分明,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缓缓道:“你是司空家族的司空剑贯吧?”
年轻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区区在下!”
宋剑费了不小的力气,站了起来,仍然用那双冰冷的双眸盯着司空剑贯,道:“你找到我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想嘲笑我吧?”
司空剑贯微微一笑,先抱拳躬身赔罪道:“方才小弟所为只是相帮宋兄醒酒而已,情急之下,下手有些重了,还望宋兄不要见怪!”
“下手重了?哼,你是在讽刺我吗?”宋剑握紧拳头,语气中已是大大的不痛快了。
“岂敢,岂敢!”司空剑贯道,“宋兄剑法高超,同辈之中少有能及者,今日峨眉派那小妮子不知死活,硬逼着宋兄下狠手,谁知令尊竟会做出如此决断,小弟真是为宋兄感到惋惜呀!”说着,司空剑贯便顿足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