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看着我,面对我的愤怒,他竟然还是那么平静。
“我一直都没有不承认这个孩子。”他淡然道,语气莫测。
“呵!”我情不自禁的冷笑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激动,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管容祁承认与否,在我心里,这个孩子,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但与此同时,我也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容祁会在暗处保护我。
他根本不是想保护我,不过是想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
念此,我内心深处,竟然有一点点的小失落。
我有些懊恼。
舒浅,你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不该期待的东西!
想到这,我一秒都不愿意多呆,迅速地将最后一点鬼气都吸入我的葫芦中后,对慕桁迅速道:“慕桁,赶紧超度他们吧。”
被我们吸走鬼气的鬼魂,就如同被拔走了毒牙的野兽一样,根本没办法继续在这世间生存,注定会魂飞魄散。
我取他们的鬼气是无奈,但不代表我想害的他们魂飞魄散,所以每次取完鬼气之后,我都会和慕桁将鬼魂超度,让他们去投胎转世。
“好。”慕桁利落地答道,就和我一起念念有词。
伴随着我们的念诵,四周的鬼魂都突然散发出柔白的光芒。
紧接着,他们都缓缓升入空中。
念诵完超度的经文之后,我马上睁眼。
不想,这一抬眼,我恰巧迎面就对上容祁的黑眸。
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笔直地看着我,眼底有太多我或熟悉或陌生的东西。
熟悉的,是曾经的那种温柔和宠溺。陌生的,是一种心痛和无奈。
我不由愣住。
如今的容祁,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可诧异不过刹那,我就看见容祁的黑眸,已经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寒潭模样。
我自嘲地扯起嘴角。
刚才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我很讨厌自己这样,被容祁的一点神色,就过分左右了情绪。看着四周鬼魂都已经被超度完,我一刻都不愿意多留,立刻道:“慕桁我们走吧。”
慕桁点点头,很快跟我一起走。
我走的很急,甚至都没有和容祁告别。而容祁,也没有组织我们。
我和慕桁直接走出这纸扎的村子。一路上,我都忍住没有回头。
倒是慕桁,在走出纸扎村的最后一刻,转过了头。
“他还站在那里。”慕桁低声对我道。
我肩膀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颤,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先走。
过去的,便让它彻底过去吧。
回到原来的村子里,我看到村子里好多人聚在一起,我走过去,其中也有村长,他一看见我就激动地喊道:“他们回来了!去纸扎村的那两个年轻人回来了!”
顿时所有的人都转过来看我们。
我们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村长冲到我们面前。
“你、你们……没事吧?”村长紧张兮兮道,“你们找到那个纸扎村了?”
“找到了。”
“那……那些鬼……他们有没有发火?有没有说要惩罚我们村子?”村长更加紧张。
“没有。”我微微蹙眉,“我们已经将村子里所有的鬼魂都超度了。”
“什么!”村长目瞪口呆,不再理会我,直接就突然朝着那个纸扎村跑去。
片刻后,他跑回来了,看见我和慕桁,扑咚一声,直接跪下了。
“谢谢两位恩公!”他兴奋的直磕头,“那个村子里的鬼怪!真的全部都消失了!”
听见村长的话,村名也全部沸腾了,一个个都给我和慕桁跪下磕头道谢。
后来在村长的解释下,我才终于知道,那个纸扎的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因为这个村子纸扎的手艺太好,所以早在鬼界也鼎鼎大名,不少厉鬼都直接找来这个村子里,就是想要拿这里纸扎的东西。
有些鬼好说话,是来买纸扎的,但有些怨气重的厉鬼,就是直接强抢。
这个村子里的人,虽然手艺好,但到底不会玄术,根本不是这些厉鬼的对手,所以只好一直屈服。
为了讨好那些厉鬼,他们才建了那个纸扎的村子,让那些厉鬼住在那里,不来骚扰自己。
得知我和慕桁竟然将那些厉鬼都搞定之后,村里人高兴坏了,争着要请我和慕桁吃饭。
我和慕桁推脱不过,最好只好简单留下来吃了个饭。
如今的我,虽然是依靠鬼气为能量存活,但还是能吃东西的,只不过只是为了口舌之快。
吃完饭后,我生怕碰见容祁,立刻就和慕桁回到了H市的慕家。
这一次我们收集鬼气的收获颇丰,我清点了一下,支撑个五年绝对没问题。
“所以,我们现在还要继续手机鬼气么?”慕桁问我。
“当然要。”我毫不犹豫,“收集够了鬼气,我们就可以回美国,好几十年,都不用回来了。”
“好几十年?”慕桁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那时候,我都是老头子了。”
我也怔住。
我差点都忘了,时间对我拉说是静止的,但对慕桁来说,却是不断流失的。
这两年的相处,慕桁作为我唯一的亲人,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刻的感情。
一想到过十几年,二十几年,慕桁就会一点点老去,甚至死去,可我还是如今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心里头非常不是滋味。
我突然想到,当初容祁面对着我,是否也是这个感觉?
发现自己竟然又想到了容祁,我赶紧甩了甩头。
该死的,没事又想他干什么。
慕桁低眸看着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蓦地开口:“你这么想赶紧回美国,是害怕再碰见容祁吧?“
我一怔,然后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可怕的?”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逞强了。”慕桁叹了口气,“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反正你哭成什么样子的,我没见过。”
慕桁这话说的不错,之前刚被容祁抛弃的时候,我整个人成天哭得都跟个疯子一样,都是他在照顾我。
“不哭了。”我淡淡一笑,“眼泪都流干了,已经哭不出来了。”
慕桁一怔,抬眸看我。
可我只是平静地将鬼气收好。
是的,在容祁刚离开的那几个月,我每天以泪洗面,那一次,已经将我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从今以后,恐怕我再也无法,为任何人,任何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