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呆了,我本来不想拧断崔胜培的手腕,所以下手的力气故意放的轻了些,却不料,仍旧是断了他的腕子!
此时真气之充盈,与我之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班长,你的本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啊?啊?哈哈……”
崔胜培痛的满头大汗,扭过脸来,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忽然把嘴一张,冲我“呸”的一口唾沫吐来,我急忙把脑袋偏转躲开,那唾沫从我耳鬓处飞过,我听见里面嗤然有声,知道是包裹着利器的,不用想也是有毒!
眼见崔胜培又张嘴,我伸出手来,“啪”的一掌打在他脸颊上,崔胜培脑袋一歪,“呸”的一声,倒吐出几颗带血的牙来。
“打的好,打的好……”崔胜培呜咽不清的说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脚步颠倒错乱,显然我刚才那一掌打的他脑子已经昏了,但是他脸上仍旧是带着笑容。
我突然恨极了他这笑里藏刀的模样,冲过去,揪着他的脖颈,提了起来,然后一掌打在他小腹丹田处,真气内吐,刹那间,已震散了他的根基!
再一松手,崔胜培已经一滩烂泥似的跌落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腹怨毒的愤恨,但即便是这样,也比他的笑脸瞧着让人舒服!
“陈弘道,你居然毁我道行!你快快杀了我!”崔胜培叫道:“否则我叫你生不如死!!”
我啐了一口,道:“崔胜培,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作恶!”
崔胜培道:“我都这个样子了,只能作恶,陈弘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心软,你等着!”
“弘道哥!”我听见明瑶叫我,扭头看时,见明瑶已经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急道:“弘道哥,你没事吧?”
我道:“我好得很,你呢?”
“呼……谢天谢地!我吓死了!”明瑶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我也好得很。”忽然看见崔胜培,诧异道:“怎么是他?”
我道:“我和张元清在林子里打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来了,他是个大恶人,我中的那热毒,就是他和倪家祁一起弄出来的。他想得到倪家祁的医术秘籍,所以才和倪家祁一伙儿的。他刚才逼迫张元清说出来倪家祁的下落,张元清不说,他便要下毒手,我废了他的道行。”
明瑶点点头,道:“张元清呢?”
“还在林子里。”我提起了崔胜培,对明瑶说道:“走,咱们过去瞧瞧他,他受伤的十分厉害。”
我们又走到林子里去,见张元清身边已经围满了人,老二搀扶着袁重山,屠夫和陈弘生,一个断臂,一个折了手腕,还有许丹阳也在。
张元清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几乎不能动弹。
我们过去的时候,老二正大声问道:“我大哥呢!”忽听见我和明瑶的脚步声,众人一起扭头,看见是我,老二和袁重山都是大喜,老二道:“哥,你没事吧?!”
我道:“没事。”又问袁重山道:“前辈,你怎么样?”
“没有大碍。”袁重山颇觉不好意思,道:“方才没有帮上大忙,实在是老朽了,惭愧惭愧。”
明瑶道:“是张连长太厉害,袁前辈奋不顾身,与强敌激战,虽败犹荣,就不要谦虚了。”
这话明着是夸袁重山,暗中却是恶心许丹阳的,许丹阳自然听得出来,当即“哼”了一声,指着崔胜培道:“这是‘笑医门’的人吧?”
老二一眼瞧见了崔胜培,“咦”了一声,道:“这不是神医么?咋这熊样了?”
我把崔胜培丢在地上,崔胜培恨恨不语,我环顾众人,道:“崔胜培是倪家祁的帮凶,造毒害人,又想趁乱杀人,我刚才把他的道行给废了!”
老二道:“废的好!打死都不亏!我早就看出来这货不是个好货!”
许丹阳则狐疑道:“陈弘道,是你打败了张元清?”
我道:“算是吧。”
许丹阳道:“什么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的眼睛怎么瞎的?”
我道:“他用阴眼对付我,恰巧被我的一种本事克制住,便自己破了。”
许丹阳道:“那他体内的残魂呢?”
我道:“被我化掉了。”
“什么?”众人都吃了一惊。
明瑶惊诧道:“怎么会被你化掉了?你怎么化掉的?”
我道:“张连长的阴眼破了,残魂无处容身,这时候又是白天,便随着血,一起溅到我的眼里了,然后又涌入体内,最后,被我体内的热毒给化掉了。正巧,我的热毒也解了。”
明瑶又惊又喜,道:“世界上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真是难以置信!”
我道:“不但如此,那热毒和阴寒,两股气,都化成了我的真气,留在了体内,我的道行比从前,又增加了许多,你瞧。”
我伸手一记“塌山手”,拍在旁边的树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那碗口粗细的树,应声而断,“哗啦啦”的倒下!
众人都吃了一惊!
老二惊喜道:“大哥,你这,这太厉害了吧!”
许丹阳的脸色变得异样难看。
陈弘生又惊又愕,半天道:“恭喜大哥道行又有进益!”
袁重山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因果,陈世兄有这等福分,也正是陈世兄的宅心仁厚所致。”
老二道:“看!我就说吧,不要走,一定要跟张元清斗!打他!打到他服为止!我就知道我大哥打得过他!”
我道:“坚持不要走的是我,坚持要走的才是你吧?”
“是么?”老二挠挠头,道:“那我忘了,不过我记得,能打倒张元清,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立了大功劳,如果不是我,大哥你可没这么容易赢。”
我“嗯”了一声,道:“我尤其记得你最英雄的那一面。”
老二喜道:“哪一面?你说给大家伙听听。”
“嗯。”我道:“就是张连长追上你的时候,你手里拿着枪怎么也打不着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张连长跟前,说:‘缴枪不杀,我投降了’!”
众人听了不禁哄然大笑。
老二脸也不红,嚷嚷道:“你懂啥啊,那叫战略!叫计谋!三十六计,兵不厌诈,我这叫假装投降计,懂不懂?”
许丹阳“哼”了一声,道:“能拿下张元清这个大魔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功劳,尤其是陈弘生,出力很大,也很知道顾全大局。”
陈弘生道:“多谢许总首领夸奖,弘生不敢当。能拿下张元清,是五大队付出了很多,许总首领亲自出面,袁首领也不惜身受重伤,真是让弘生十分佩服!”
许丹阳笑了笑。
“陈弘生!”老二不满道:“到底是我大哥付出的多,还是五大队付出的多?”
陈弘生一怔,看了我一眼,道:“大哥付出的当然也是很多的。”
“但是没有前面我们的努力,他自己一个人再厉害,也未必能赢得了张元清一家子。”许丹阳淡淡说道:“弘生,我瞧你很懂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五大队,做我的属下?”
陈弘生大喜,道:“弘生愿意!多谢许总首领提携!”
我心头一震,老二已经嘲讽道:“弘生啊,还真叫你攀上高枝儿啦!啧啧……不赖,不赖,以后升官发财混出息了,可别忘了你自己姓啥啊。”
陈弘生脸色一红,道:“二哥说笑了。”
许丹阳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出息的人,才不攀高枝儿。”
“呸!”老二道:“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也真能顺杆儿爬,真把自己当高枝儿了?”
许丹阳瞪了老二一眼,没有吭声,忽然抬起手来,往前走了一步,朝着张元清就要当头拍下!我见状,吃了一惊,急忙伸手,一把抓住许丹阳的胳膊,道:“你干什么!?”
许丹阳见我抓住他的手臂,也吃惊道:“陈弘道,你想干什么!?”
我道:“你要杀张元清?”
许丹阳道:“怎么,这罪魁祸首,你还想保住?”
我目视屠夫,道:“屠老大,这样,就要杀了他么?”
屠夫默不作声。自从他刚才现身过来,就一直不吭声。或许是失血太多,他的脸色异常惨白,嘴唇也干得起皮。
许丹阳道:“不杀了他,还留着做祸害么?!”
陈弘生也道:“大哥,这种人,留不得的。还是听许总首领的话,杀了他吧。”
我的心情极为复杂,因为我觉得张元清罪不至死,或者说,此人是个极其令人悲悯的英雄,虽然可恨,但更可怜。他对他母亲,对他妹妹都极尽关爱,以至于不惜为此戕害数条人命,看似罪大恶极,但是那些人,个个都不是好人,对于我和老二,张元清却从来没有动过杀心。他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却又讲原则的复杂的人,他像是一个比坏人更坏的好人,我无法苟同他的所作所为,却又能理解,甚至能体谅。
而今,他阴眼已破,又受了许多伤,再加上尸生残体,根本活不了多久了,又何必非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