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都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么在兽人中自然也有。”谢广澜声音淡淡“准确的说,兽人分为三类,上古至今未死的,这类拥有强悍的妖力,即使在末法时代,他们也能活的安然。哼,实力决定一切。比他们差的就是天生妖力的纯血脉妖兽,这一类也能够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很好,最低等就是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的低等妖兽,他们相当于人类中携带病菌的人,这一类准确的说只能充当奴隶,出卖兽体为人类表演,做一些低贱的工作。”
“奴隶?我曾经听说过。”相同的字眼在脑海中浮现。
谢广澜转了弯道,“哦?”
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夜幕,心不在焉的说“我曾经给一家贩卖奴隶的公司介绍了一个文员。”
“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想。”
“什么都没想?”
“好吧,我承认,此刻我在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幸运,或许往往看来那些微不足道的存在,比如说物种,还真是蛮重要的。”
我笑笑,最后总结“投胎是门技术活。”
我的冷笑话讲完,谢广澜顿了几秒之后,才回答“说得对。”
车内,我们又沉默了。
谢广澜车子开得不快,我们离山上还有一段距离。
我闭上眼想要睡一会,但是闭上眼之后,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我心头的一团乱麻。
我试图理顺我心头的烦躁。
我在烦什么呢?
为了邢玉人和阿诺?
“阿诺为什么会无法维持人形?”我问谢广澜。
“因为他没有妖力,而这个世界的气息对他的身体有害,他吸氧气好比是在吸毒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生命消逝的越快。”
“他真的会死?”
“当然了。”
“那么他的兽体对杨小姐来说有什么用?”
“一只猪,和一个猪肉贩,你说阿诺对杨玉姗有什么用。”
“贩卖?吃?”
“他们不是同类?我是说,杨小姐难道不是妖兽?”
“她不是阿诺的同伴,我也不是,我说过,兽类的等级森严,阿诺没有资格被称为是我们的同类。”
“我搞不懂,那么怜悯呢?他怎么说曾经都是人形。”
“这是他的价值,如果他不愿意死后被贩卖,他曾经是自由的。”
我懂谢广澜的话。
阿诺曾经是自由,他死或者活都不需要受控制,被支配,可是他没有人意识之前为了给邢玉人换一笔钱,他放弃了这个自由。
必须承认,我的确被阿诺的行为感动了,他是个爱上人类的兽,他想要留下一些东西给邢玉人,所以他最后身体卖给杨玉姗。
“老板,我就想问你。”我直愣愣的盯着谢广澜的侧脸。
谢广澜给我一个眼神,又专注的开车。
“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把身体卖给你,你敢吃吗?”我想我一直心慌慌的就是这一点吧,阿诺是个人啊,不论他是什么物种,他只要曾经是个人,怎么可以吃掉?
谢广澜低低的笑了声,仿佛为了让我知道他的态度很严肃,他目光对着我“如果你的身体有这个价值,为什么不?”
“可是......”我是人。
“就好比你们人吃鸡,吃鸭,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是因为阿诺曾经是人的样子就不忍心下口,呵,有很多其他的敢下口的人在等待,你还不知道吧,虽然低级妖兽的生命妖力都微不足道,可是吃了他们的肉,对人类却有延年益寿的好处。此时,你年轻,若有一日你垂垂老矣,你还会想你延年益寿的宝贝曾经是个人吗?”
“.......”我没有回话。
谢广澜又说“这只是一笔生意,你不用有那么深的心理压力,这笔生意是阿诺本人愿意的,如果他愿意将自身的价值换取一些在乎的人需要的东西,这种事成功了,未尝不是好事啊,你只是个打工的,你要在意的只有完成工作,如果你觉得道德上过不去,璐璐,你要知道我们的客户是自愿的就可以,有市场,有买卖,都是公平的。”
“我明白,我没有什么压力。”
“在这件事情里,按照人类的思维,最该有压力的人应该是邢玉人,可是她最后也会明白阿诺的选择是对的。”
谢广澜依旧淡淡的口吻。
我觉得车内太闷了,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烦躁的解开领口,我头趴在腿上,从下方看谢广澜,谢广澜的喉结轻轻的滚动,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轻松。
这就是人与妖的区别吗?
谢广澜虽然长得像是人,可以说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但是能谈笑自如的把‘人肉’买卖做的这么自然,没有心理压力的,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我不禁又联想到小风。
小风一直在店里招工,他又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如果他不知道,我不相信,如果他知道,那么他曾经有没有挣扎过?有没有不可思议过?
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也拯救不了我粉碎的世界观。
我窝成一团,别扭的趴在自己腿上,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快睡着了。
“璐璐?璐璐?”我听见谢广澜低沉的声音。
“到了吗?”
“是,我们回家睡。”
“好。”
谢广澜轻轻架起我,我半眯着眼睛跟他走。
居住楼一片漆黑,隐隐从远处射来一丝光芒,但是那也只是微乎其微的光芒,根本无法让我看清脚下的路。
“璐璐。”谢广澜唤我。
“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听谢广澜在我耳边低喃“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改变阿诺命运的办法。”
他的语气仿若叹息,我心一颤。
“什么?”
“你还记得阿望吗?”
“记得啊。”
“阿望也是因为南城的气息而无法维持人形的,可是那天我带他回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人形。”
“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阿望消失的那一段时间,有人对他施法了,他现在的情况特别好,如果没有意外,他不会再随时变成兽型。”
“是谁呢?”
“我不知道。”
谢广澜扶住我的肩膀,我愣愣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
“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