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烟雾在车厢内冉冉升起,男人的脸有些模糊不清,连带着表情都是极为让人看不透的。
过了好久傅珩熄灭手中的烟,让那一点零星的火光归于黑暗。
他伸出手,轻轻将楚瓷的脸转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捏在她的下颌,语气说不出的温柔缱绻:“所以我的意思是,你需要我。”
楚瓷怔了怔,随即被男人揽入怀中,他的话语低低:“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是能将她留在身边,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哪怕,手段卑劣。
楚瓷靠在他的怀里面,神思恍惚,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透出点点嘲弄:“你是不是就不准备插手了?”
傅珩不语。
“那就是了!”
楚瓷咬着嘴唇,笑:“你真不愧是宜城最成功的商人啊!”
从来只计较得失,不计较情分。
傅珩不理会她话语里面的嘲弄与讽刺,双手托起她的脸,神情郑重:“你需要钱去请律师帮楚暄打官司,你也需要人脉保证他可以减刑,而这些,恰好我都有。”
他说话很慢,一字一句敲击在楚瓷的心里面:“这个过程会很漫长,留在我身边对你更好,是不是?”
是啊,他说的很对,楚瓷简直是无法反驳。
她咬着唇,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傅珩的手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边的泪痕:“楚暄还那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毁了他一生,嗯?”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带着深深的蛊惑。
楚暄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楚瓷都清楚。
她闭了别眼睛,笑了:“这就是你挽留我的方式,不觉得卑劣吗?”
“卑劣吗,那就是吧!”傅珩的嗓音很淡,却透着深切的缱绻:“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只要这个结果!”
楚瓷靠在椅背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句句讽刺:“也许我今天我答应了你,没几天就会反悔,我会跟你闹脾气,会生你气,也不会安安静静做傅太太,我当初为了钱和权势嫁给你,现在又因为这些留在你身边,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他不在乎,他有权有势,那就代表着他还留住她的资本。
而一旦放手,那就是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呵!”
楚瓷唇角勾起来,溢出一丝冷笑:“你的心真大,这样都不在乎。”
她闭了闭眼睛:“你把我想得也太伟大了一点,我没那么圣母,不会用自己婚姻去换楚暄的前途,错误的路再走一次未免也太蠢了。”
当初她为了楚家的外债,把自己的婚姻交易了出去,结果是弄得满身伤痕,就算心在坚强的人也不愿再一次受到伤害和打击。
最后她的手搁在车门把手上,说:“你的执着不应该用在我身上。”
只是还没有打开门,就被男人一把抓了回来,傅珩将她摁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就吻了下去了。
楚瓷一时间有些懵,挣扎都忘记了。
傅珩觉得自己是疯了,可是也就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近距离感触到她,才能感觉到她还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像刚才一样,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要离去的。
吻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缠绵。
楚瓷靠在椅背上,睁着眼睛,没有做挣扎,半晌后,她闭了眼睛。
冰冷而又咸湿的液体落在他的唇边,傅珩怔了怔,放开她,才看到她默默流泪了。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揪紧了,痛得令人发颤,他急忙手忙脚乱替她擦干眼泪:“别哭,对不起!”
楚瓷咬着唇,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面蔓延开来,她极力隐忍着自己的脾气,右手握成拳,不让自己发作。
车内昏昏暗暗,路灯的光隐隐绰绰,傅珩脸上是一片明暗交错的无措和慌乱,但是幸好夜太黑,他的表情没有被人看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过了好久,他将手搁在方向盘上:“我先送你回酒店,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他将车子发动引擎,开了出去。
就在傅珩的车子离开后不久,一辆黑色的加长版轿车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从车子上下来的男人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依旧气度不凡,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警局,顿时有人迎了上来:“盛先生,您过来了?”
盛仲尧点点头,问:“那小子现在在哪里?”
“您跟我来!”负责人弯着腰领着盛仲尧去暂时收押楚暄的地方,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刚才有人来看过他了?”
盛仲尧一皱眉:“谁?”
“宜城过来的……傅家的。”
“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
负责人不认识傅珩,但是有人跟他打过招呼说傅家来人了,让他态度放好一点。
“年轻的,带着个女人一起来的,据说那女人是他太太!”
“傅珩?”盛仲尧皱了眉,傅珩不是他这一辈的,所以他也不是特别了解,现在的后辈一个比一个厉害,早已经不是他的年代了。
盛仲尧转身问身边的助理:“傅珩和那小子什么关系?”
助理扶了扶眼睛,有些尴尬地说:“这我不太清楚,我调查的楚暄的资料里面,并没有关于傅珩和他的具体关系,也许是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盛仲尧想的却是楚天华生前朋友这么广吗?
他随即将手背在身后:“去看看他吧!”
楚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个人来看他,当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以为是楚瓷又折了回来,但是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很陌生但是又莫名熟悉的人的脸。
他盘腿坐在地上,愣了一下。
“我是明欢的爸爸!”盛仲尧开口自我介绍。
出事的时候,盛名臻帮他处理了,明欢也是盛名臻带走的,他一直没有露面,直到现在,他才趁夜里的时候来看望楚暄。
楚暄从地上站起来,走近,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住。
盛仲尧隔着铁栅栏打量他几眼,但见他周身落拓,但是唯独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却清澈透亮,没有一丝狼狈和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来看看你,顺便感谢你救了我女儿!”
楚暄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人。
“邓一鸣重伤还没醒来,邓市长要告你,”盛仲尧的声音沉沉:“你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不过我能帮你争取一下让你减刑。”
楚暄下手太重,邓一鸣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邓市长家就只有他一个儿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楚暄的。
而盛家在a市一直和邓家也算是关系和睦,这次虽然邓一鸣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从大局考虑,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较好。
“算了吧,十年八年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楚暄双手插在裤兜里面,看着自己的脚尖,然后抬起头来说:“明欢她怎么样了?”
“她就不劳烦你操心了。”盛仲尧的话说得很淡,但是其中也隐隐包含着一丝轻蔑的意味。
或许这傻小子一股狠劲和为了明欢豁的出去的架势让他还比较佩服,但是想要就此和盛家攀上关系,那未免也太小瞧了他盛家。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就问了:“你在下手之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知道!”
邓一鸣上次找人来教训他,后来就结下梁子,但那公子哥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横的不行,偏偏楚暄也是一个不怕的人,见到他,干脆就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知道还下那么重的手?”盛仲尧的话里面隐隐有指责的意味在里面。
楚暄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这次是我不对,给你们添麻烦了,很对不住。”
盛仲尧看着他轮廓分明有棱有角的五官,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楚暄打的是普通人,那么他还有本事给他摆平,但是到底对方是邓市长,在中央也有人,盛柏年退下来以后,盛家的实力也是大不如前,有的时候行事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虽然他现在有身份有地位,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称心如意。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顺了邓市长的意思,反正楚暄也是心甘情愿的,大不了以后再好好补偿。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等你出狱以后,我也会给你安排好生活的。”盛仲尧顿了顿,又说:“以后离开这里吧,明欢……你也不要见她了。”
楚暄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没有过多的激动,虽然盛仲尧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一样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但是他还是无所谓地笑:“好!”
盛仲尧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刚走进客厅,就看见盛明欢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直等到晚上,连拖鞋都没有穿就跑过来,仰着脸问,“爸,怎么样了?楚暄什么时候能出来?”
盛仲尧皱了皱眉头,看着她焦急和害怕的样子,眉峰拧的更紧了:“他这次惹大祸了,我想保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