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一早就存了这份心思,这次终于可以有借口离开他了,而这个借口冠冕堂皇,带着情谊和道德的高帽,他若是不肯,那可真是无情无义。
傅珩眉目深沉,脸色阴郁:“找不到你就继续找,找到了你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楚瓷怔怔看了他几秒,心思被看穿的那一瞬间,她眉目依旧平静。
傅珩说得也差不多吧,她就是这样想的。
楚瓷对上他的眼睛,神色很寻常:“我现在不想去想太多了,我只想先弄清楚陆湘的下落。”
这一块石头如果不沉下去的话,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开心起来。
“就凭你一个人?”傅珩眼里有淡淡的嘲弄:“你想怎么找?”
楚瓷低着头,并不怎么在意:“会有办法的。”
傅珩唇角轻轻勾着,极为轻蔑地笑了:“那她要是一直不出现,你是不是要一辈子等着?”
楚瓷没说话。
是啊,一辈子不出现,大概就真要等一辈子了吧!
楚瓷慢慢将视线收回,目光一下子变得深远起来。
一辈子,说起来很远,其实也就人生短短数十年的光阴而已。
傅珩再笑,那笑里面带了几分自嘲:“所以,你也要让我等一辈子?”
楚瓷的面色一僵,神情瞬间变了变,似乎是有些震惊到了,但是很快,她就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继续无所谓的开口:“我没有让你等,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傅珩嗤笑出声:“你明知道,除了你我不会选择别人。”
大概是她的感情很单薄,没有丰富的经历,所以也不知道男人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虽然无法判断傅珩说的这些话的真假,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
所以她突然笑了,那笑意慢慢扩大,在唇边绽放,最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珩没说话,只是冷趁着眉目盯着她。
楚瓷止住笑容,颇有些玩味地看着她:“其实,陆湘的死活在你眼里算不了什么,毕竟她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傅珩那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从小就在商场里面摸爬滚打,心肠早就练就比旁人冷硬,不会分过多的情感给无关的人,他也没有时间去为无关紧要的人伤怀。
“你要的,不过是我能留在你的身边,你虽然说让人留意可你未必会尽全力。”楚瓷一字一句,冷静开口:“其实你更希望陆湘一辈子都不要出现是吧,这样我就可以一直依附于你,一直得求着你。”
两个人彼此面对,但是楚瓷的话却是一柄锋利的刀生生扯开了那些伪装。
傅珩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
爱情不都是卑鄙的吗?
除了真心,有时候也需要耍一些手段。
他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事情也带有极强的目的性,但是现在楚瓷他心底最在意的人,冷冷静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寒凉和难堪。
他的脸色极为僵硬好半晌才说:“我已经派人去找她的下落了,至于其他你所说的,等有陆湘的消息再说。”
至于其他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件事情和温馨有关吧!
楚瓷摇摇头:“你不让我告诉慕修臣,除了你觉得没什么证据以外你还想的是,没有别人插手,你能控制的就更多对吗?”
这样她才能死心塌地呆在他身边,依附他啊!
傅珩紧紧皱着眉头,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怒火在眼中流转,他忍了忍,没有发作,但是另一侧垂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楚瓷,你这样想我?”
“你怎样做,我就怎样想!”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会让人留意,我会派人去查,你别操心,乖乖呆在我身边。
而且,在这之前他为了不让她离婚也不是没有用过别的手段。
傅珩这种人想要别人死心塌地对他,方法多的是。
他心思那么深沉,她穷尽一生也无法看透。
楚瓷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今天我误会了你,那么就当是我无知不懂你的心,如果不是,对你我也只是叹服。”
傅珩定定看了她三秒了冷笑出声,然后他站起身来,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果真不在意。”
他唇边笑意愈发冷:“我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
随后傅珩放开手,转身背对着她,声线清冷在这个略有些窒闷的室内仿若碎开了一地的冰凌,“好。”
他从来不畏惧任何对手,不管是商场上的,还是情场上的。
但是今天,他觉得自己输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他能留住她的方法已经用尽了,但是最后却换来一句无知不懂他的心,甚至在她看来,他帮或者不帮都是带有极强的的目的性的,那么如果最后留住她的不是真心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
罢了,那不强求了。
…………
楚瓷在办完离职手续手续之前还有一项工作,周末和马来西亚商界领袖吴先生有个十分钟简短的访谈。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是负责娱乐版块的,但是到底能力强,上面又有人肯捧她,所以楚瓷的资源比一般人都广。
她要是肯低头,性子不那么倔强,又会装糊涂,那么日子可以过得很好很舒坦。
可她不,眼里揉不得沙子,又太在意爱情的纯粹,再加上身边诸多的外在因素牵扯着,所以爱情也是顺利。
访谈定在了宜城一家别致的西餐厅里,楚瓷花了十分钟将访谈做完,然后婉转的谢绝了对方的晚饭邀请。
楚暄说他今天要回来,正好楚瓷也打算和他说自己的决定。
她和傅珩的感情一直都不被看好,就连身为她最亲的人楚暄都不支持,再加上陆湘的事情让她心力憔悴,她也真是没有要坚持下去的勇气了。
等到楚瓷整理好文稿准备起身走出餐厅的时候,却看到迎面走来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带着墨镜的女人。
楚瓷皱了皱眉头,随即就看到温馨将墨镜摘了下来,说:“我跟你们杂志社打听了一下,知道你在这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温馨表情看起来很轻松,她施施然坐下来看着楚瓷:“听你说,陆湘又失踪了是吧!”
楚瓷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她看着温馨那张似乎是很得意的脸心里闪过一丝恼恨,但是她忍住了,重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有话就直说。”
温馨笑意妍妍,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指:“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了什么,认为她的失踪跟我有关系。”她抬脸,眼神略带讽刺地看着她,顿了顿,她又笑:“对了,昨天傅珩还找过我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托着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愉悦:“他好像听了你说的话,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看着楚瓷有些苍白的脸色,温馨心里面愈发痛快,这两个人,她一个比一个讨厌,凭什么傅珩就该听楚瓷的话疏远自己。
“即使和我有关系,你有证据在法律上追究我的责任么,不在法律上,你觉得傅珩会让我偿命么。”温馨精致的脸上是得意的笑:“我哥死之前对他说,要他好好照顾我,就算我以后犯了什么错,也要他多多包容。”
她的手慢慢曲起来,带着一股子笃定:“你好好想想,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是不是重要到能让他背弃诺言,不顾恩情。”
说完,温馨再次笑了起来:“所以,我今天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傅珩他的确相信了你的话,不然他也不会来找我,可是啊,就算相信那又怎么样,他一没有证据,二更不可能要我偿命。”
都是女人,温馨懂得如何最大程度的将一根刺扎进楚瓷的心脏里面,扎得深深的,无法拔出来。
比起不相信更令人绝望的是相信了却没有作为。
即便傅珩只是隐晦地问了几句,她极力否认了,可是在楚瓷这里,她却要换一种说法,让楚瓷彻底死心。
而她如今能够如此嚣张得意,无非就是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会牵扯到她。
楚瓷冷冷静静听完她的话,依旧能够保持平静说:“你也承认了和你有关系吗?”
温馨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做,可是偏偏有个人肯为了我做一切事情,连死都肯。”
她啧啧啧了三声:“你要恨的话,就恨没有一个男人肯为你做任何事!”
温馨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又一次赢了,即便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输过,但是再也没有比这一次更让她开心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楚瓷突然笑了,她看着温馨有些得意的脸:“傅珩动不了你,别人就动不了你了吗?”她手握成拳头,一字一句冷冷静静:“温馨,你听好了,我这辈子也没指望了,就想看着你倒霉。”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起来,楚瓷看了一眼那外面浓墨一样的色彩,然后转过脸来慢慢开口:“如果陆湘真不在了,我会让你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