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空旷的田野,天空还是如李才人记忆中的模样,曾经她躺在草地上,身边的少年也躺在她的身边,他看着她的眼,她记得他浅笑时面上的笑容如空中漂浮的云,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那么美好。苏州,那么美。
“堠馆人稀夜更长,姑苏城远树苍苍。江湖潮落高楼迥,河汉秋归广殿凉。美好,却总是有一股悲凉。”骤然,李才人面上透着一股忧伤,她仿佛回忆起了往事。
林芳茵不知李才人进宫之前的过往,但瞧着她的神情也知她在江湖上行医救人的这几年,也是经历了不少。
颠簸了几日,眼前的苏州城还是繁华圣地,看来南方的大旱并未波及到苏州。路上,林芳茵坐在马车上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对着身边的李才人说道:“姐姐,可是早年行医来过此处?”
“嗯,来过,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似京城般繁华,但世风却是很好,玩权弄术之人很少。”只听李才人轻盈婉转的声音传来。
一行人自从进了苏州城后就弄得颇为显眼,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不好奇地探头看看,更有人对着坐在轿子里指着。
皇上坐在马车上,清风坐在不远处对着皇上恭敬地说:“皇上,是否通知当地的官员来接驾?”
清风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在苏州不比京城,这一行人在闹市之中未免显得过于招摇,若没有有地位的官员来协助,很可能会被存歹心的人惦记上。
只见皇上微微摆正了坐姿,他浑厚的声音传来:“先不要声张,朕要趁机考察一下民情和官员的作风。”
说完,皇上让清风吩咐下去,去寻一家妥帖的客栈休息。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客栈里。
袁刺史府邸,只见一个奴仆焦急地跑进袁府门,他慌慌张张地向书房奔去,一路上踩着衣摆不知绊了多少次,他也顾不得整理被踩得有些微乱的衣衫,跑到书房后便大声地喊着:“老爷,老爷……大事……大事。”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书房后,只见袁刺史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书,他看着急乱的奴仆,面上的眉毛一挑,胡子一撇,语气有些重地喝着:“有什么事能这么着急,一点规矩都不讲了。”
袁刺史的喝声让本来就着急的奴仆,此刻更是急上加急,吓得额头的汗珠如水珠般极速地落下,他用一只袖子抹着汗,然后行礼地说:“奴才……刚得到的消息,说……说皇上微服私访来了苏州了,现今,应该进城了。”
这时,袁刺史拿书的手再也无法镇静了,他猛地把书“啪”的一声合上,从凳子上站起,他走到奴仆的面前,高声喝了一声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眼前的袁刺史凶神恶煞的模样倒真是吓坏了奴仆,他一下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抬头地说:“是真的,奴才是听宫里传来的信儿。”
此刻,袁刺史一下把奴仆踢到一边,然后快步地走出了书房,他穿到前堂去,立马对着一个小厮说些话,然后那个小厮立马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袁府。
一路上,小厮都在拼命地赶着,约着过了一柱香左右,他行到了一个府邸,说明来意后立马被管家带了进去。
穿过假山,只见一个身形圆滚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着拳。管家率先来到男人跟前,附耳在男人耳边说着话,然后,管家身后的小厮弓着腰说着:“我家老爷说了,请您这些天就不要轻举妄动了,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说完,那个小厮就行礼退了出去,男人身旁的管家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压低声音地对着男人说:“大人,是否撤出全部的人?”
那个男子把手放在后面,过了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说道:“先把货和人都撤到安全的地方,这几日我不出门,他们有什么是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男人此刻也按耐不住,他匆忙地赶向书房,只见书房的架子上满满当当地全是书,他飞快地抽出一本书,只见这本书后有一个本子,他拿出了那个本子,然后看了看里面的字。
做完这些,他把一旁的几本书抽出,然后按了一下砖块,只见另一边突然出现一个空格,他把本子放在格子里,随后细细地检查一遍,关上了机关。
客栈里,皇上等人收拾好了,然后几人出了客栈准备去街市上逛逛。路上,各种摆摊的新鲜玩意,林芳茵看着觉着新奇不已,原本出来时,流月也想随着她一同出去,可玉眠劝着她还是留在客栈,皇上本就不喜人多,太多人反而太惹人注目了。
这时,林芳茵想着流月和玉眠不出来,心里铁定后悔着,想着,她决计选几个小玩意和吃的东西带回给那两个丫头。
林芳茵走在最后面,她故意放慢脚步想看看摊上的东西,于是,她走到一个雕着小摆件的摊,眼前这个年迈老人手中拿着一个已经快成的小人雕着,他双眼认真地盯着桃核,并未注意走到摊前的林芳茵。
看着老人娴熟的手艺,林芳茵不由得真心地赞美道:“老人家这核雕的手艺真是顶好的。”
如此清脆的声音,让忙碌着的老人停住了雕核的手,他抬头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姑娘,缓缓地说:“姑娘过奖了,老朽这手艺就是养家糊口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老人的话并没有让林芳茵看低他,她突然对着老人柔声地说:“老人家,能否把这个小人摆件给我看看。”
林芳茵一说完,老人就用双手把小人递给了林芳茵。林芳茵看着勾勒小人的每一笔都攥着劲,每一个线条都让小人显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人的神态更是传神。
看着看着,林芳茵是越来越满意,她笑着对老人说:“老人家这个小人多少钱?”
“五文。”只见老人面容和蔼地说着,林芳茵正准备从腰上掏下银子。这时,林芳茵低着头,突然看到一双眼熟的靴子,她一下地抬起了头。
只见墨萧手拿着五文钱递给了摊上的老人,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林芳茵说道:“走了也不说一声。”说完,他从老人家手里拿来的小人递给了林芳茵。
眼前一双纤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墨萧看着发愣的林芳茵,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说:“怎么了,快拿着吧。”
待到林芳茵回了神,她从墨萧手中接过了小人,然后轻声地说:“走吧。”
这时的林芳茵面上有些动容,她不知眼前的墨萧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墨萧,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或许自己从未了解过他,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因为,他的眼睛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永远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