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嫔妾见过皇上。”柔贵嫔微微福下身子，眼中中闪着点点光亮，双目微微弯起，温润中透着几分俏皮。
“快起来。”赵景珩上前一步，身后的小泽子纵然急忙将手中的伞向前倾了几分，但是雨滴仍旧滴在了赵景珩的俊颜上，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流了下来。
柔贵嫔拿出锦帕轻轻地拭去赵景珩面上的雨水，语气中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这下雨天，皇上怎么也来了。”
赵景珩眼中闪过几缕暧昧，覆在柔贵嫔耳边轻声地说了句，“朕想你想的紧。”
柔贵嫔一张粉面立时涨得通红，连耳朵也红得仿若滴血。只是提高了几分音调，“去给皇上准备一碗滚滚的姜汤来。”
赵景珩到了东暖阁坐定后，柔贵嫔忙吩咐下人摆饭。虽然桌上也是八菜两汤，但是说到底也是贵嫔的份例。
“臣妾想着今日是十五，皇上理应去姐姐那里用饭，是以……”柔贵嫔话未说完，语气中既愧疚又委屈。
“是朕让你受委屈了。”赵景珩敛去眼中的讥讽，轻轻握住柔贵嫔柔若无骨的手掌。
姚芊萦极力地掩去眼中闪过的诧异和惊喜，却还是被赵景珩收入眼底。赵景珩轻叹了口气，“说到底，她终究是你姐姐。很多事朕也有心无力。”
姚芊萦鸦睫微垂，挑了赵景珩喜欢的菜式夹到他的味碟中。然而赵景珩却早已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懑。
赵景珩用过饭，净了手，将柔贵嫔肩上的一根断发拿起，“今天到底是十五……”
柔贵嫔看着赵景珩神色带着几分不忍，宽慰道：“皇上快去吧，想来姐姐和皇子们正等着皇上呢。”
“若是后宫诸人都入萦儿这般体贴懂事，这后宫不知要少多少是非。”
“臣妾恭送皇上。”
柔贵嫔目送赵景珩离开之后，这才松开了自己紧握的双手，这才发现关节早已因为过于用力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
“天色不早了，本宫便不叨扰了。”坐在对面的妃嫔唇边的笑意也深了几分，说罢，便扶着身侧的宫女站起身来。
“如此妹妹便不留了。妹妹恭送全妃姐姐。”一袭绿色宫装的女子深深福下身子，面色一脸恭敬。她看着女子窈窕却挺拔的背影怔怔出神。
“主子，快起来吧。您现在有孕，可要注意身子。”身侧的翠瑶扶着玉贵嫔站起身来。她见主子神色颇为恍惚，不由得轻唤了一声，“主子。”
玉贵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宫墙上方四四方方的一片天，幽幽地叹了口气，“翠瑶，这宫中也不过就这么大。”
翠瑶自幼跟在玉贵嫔身侧伺候，却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神色，“主子……”
未待她把话说出口，玉贵嫔便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语气中既无奈又感叹，“这辈子我自诩聪明，凡事都不愿落人之下，如今依附于她，我也算是信服。”
“主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腹中的龙裔着想啊。”翠瑶第一次听到玉贵嫔说出如此丧气的话。
“全妃何其聪明，慕容氏孩子的事情她恐怕早已猜的八九不离十。虽然当年之事无非攻心，并无罪证。但全妃想来早已对我有了提防。”玉贵嫔说到这，唇边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说到底，我这贵嫔之位能做得如此安稳，全妃也是多有照拂，想来也是因为当初我那没能保住的龙胎让她多有愧疚。”
翠瑶目光闪了闪，想开口却又什么也没说。
“我自是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是诧异我怎么变成今日的样子。”玉贵嫔看着翠瑶的神色便道出了她心中所想，“入宫这几年，我亲眼看着全妃从一个贵人一步步走到今日，可是我看不透她。如今程家日渐鼎盛，全妃的哥哥外放江南。人人都道，皇上对全妃恩宠有加，舍不得她胞兄受苦。然而，我们本家就在江南，这其中内情我又如何不知。这江南恐怕是要变天了。程熙年去江南，看似享受，实则得到的却是皇上的信任。”
“皇后与全妃不睦已久，今日全妃登门，难免不被人有心之人编排。到时候……”翠瑶说了一半便闭了口。
玉贵嫔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几缕讥讽，“皇上至今没有将大皇子二皇子归入皇后名下，即便抚养至今也算不上嫡子。这其中恐怕有别的变数也说不准。本宫瞧着皇上倒是极其喜欢三皇子的。”
“主子……”翠瑶话刚说了一半，就见门外那道黑影悄然没入黑暗。
“全妃恐怕早已得了消息，她既然有了完全的把握，本宫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便宜人情不说，也算为自己没能抱住的孩儿报仇。”玉贵嫔这才轻轻勾起嘴角，“恐怕那边也按捺不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