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书斋惊现贼(1 / 1)

却说到泉瞳玥接过刘偲递过来的书,福了福身子道了句:“多谢刘公子。”

“生的这样矮,想取书也不知道叫人么?”刘偲嘴角噙着一丝笑,垂头盯着眼前的小人儿看。

嗯,今天穿的这身兔毛兜帽斗篷倒是衬的她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看得他心里痒痒的,手也痒痒的……好想摸一把眼前的精致玉颜。

此时两人正是站在一处,突闻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偲哥哥,嫣儿正找你呢,怎地躲在这儿?”

两人抬眼看去,却见一抹丽影探头探脑的从旁边书架绕过来,竟是嘉和郡主段嫣儿。

泉瞳玥见是嘉和郡主,赶忙垂首福身作礼:“见过郡主。”

虽然大家都是婉约书院的女弟子,可在外头,人家毕竟是郡主,身份摆在那里,自然要做到礼数周全。

旈氏皇族本就人丁单薄,当今圣上迄今为止只得了个皇子,宫中连个公主都没有,受皇帝御赐封号的小姑娘,这段嫣儿还是头一个。

却说这泉瞳玥模样儿生得好、学识在婉约书院里也是拔尖儿的,初入学之时自是招了不少嫉妒、眼红之人,只是她素来低调,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久而久之,那群心高气傲的氏族小姑娘便也服气了。

而段嫣儿素来欣赏有才之人,因此心里也是欣赏这个泉瞳玥的。眼见她对自己作礼,嫣儿自点了点头,冲泉瞳玥一笑。

刘偲与嘉和郡主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走在一处?泉瞳玥心下虽然奇怪,倒也不欲探知别人的事情,故而寻了个由头就转到另外一边的书架看书去了。

刘偲眯着眼睛望着那远去的娇小背影,好半响方才不舍的收回视线,淡淡地开口道:“嗯?东西都看好了?”

“别提了,刚刚转过来时见到个十分糟心的人,成日在书院里见到她也就罢了,这回了城里竟然还能碰上,真真是孽缘!”段嫣儿颦起眉头道。

刘偲闻言顺着段嫣儿的目光看去,却见谷韵澜凑在燕阁老的孙女儿旁边,热心地解说着什么。刘偲听力异于常人,不多时便听了个大概:那谷韵澜正拉着燕阁老家的小姐做说明,哪本有趣的书是何人所著,价格几何罢了,一看就是在套近乎。

可惜燕阁老门生满天下,他的孙女儿又岂会是个不懂书的人?只见那燕姑娘敷衍的点了点头,脸上那不耐的神色十分明显,却又不愿意离去,偶尔还时不时地侧头偷瞄一眼,靠在隔排书架看书的怀景彦,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阿烟再去挑一挑吧,我晚点找到好东西了再过去寻你。”那段嫣儿闻言,倒是乖顺的走了开去。她的小名就叫阿烟,一般人可不能直呼她这名儿的,可见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毕竟不是一类人,不多时,那燕琳秋就被谷韵澜这厚脸皮的自来熟给烦着了,索性走到另外一排架子挑书去了。谷韵澜正要抬脚跟上,怀景彦蓦地从她背后欺了上来,他见这一排四下无人,一把揽住她问道:“做什么呢?可看上什么书了?我买来送你。”

谷韵澜闻言,返身抬手搂住怀景彦的脖子,双眼放光地道:“真的?我若是挑了贵的,景彦表哥可不许赖皮,要买下来送我。”

“嗯,不会赖皮的,你去挑吧。”怀景彦托住谷韵澜,将她圈在书架间,她连买本书都这样高兴,一时间只觉得这小丫头太容易满足了,真正儿的天真可爱,怀景彦一时意动,缓缓地俯下身来,情不自禁地在谷韵澜的红唇上窃了个香。

两人亲昵了一阵子,便分了开来,怀景彦回头继续看书,谷韵澜则是这儿挑挑,那儿看看,似是拿不定主意选哪一本。

不远处的刘偲且看着,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多时,谷韵澜选好两本琴谱及一本专门讲饮食的《食珍录》,方才从左边的书架旁走出来。

哪知刚一出来,便和一名高大挺拔、隽秀如松的男子撞了个满怀。谷韵澜抬头一看,相撞之人竟是刘偲,她的脸蓦地就红了,连掉在地上的书都顾不上捡,只直愣愣地盯着刘偲看。

刘偲见她这副痴样,想起先前在书架旁看到的那一幕,有些讽刺地勾起唇角,俯身将掉到地上的书捡了起来,递到谷韵澜的眼前,开口道:“谷姑娘,你的书掉了。”

谷韵澜痴痴地将书接了过来,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这名男子,直至他转身走开了好远,方才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虽然这几个月她时不时地找借口去泉瞳玥的宿院,可始终没有机会见到刘公子,唉……若不是这刘公子太难亲近了,她也不会和怀景彦走到一起。刘公子……为何那天来救她的不是他呢?

谷韵澜挑完了书,有些心不在焉,她四下望了望,遍寻不着刘偲的身影,心中十分失落,故也不愿多呆,她与泉瞳玥、燕琳秋和杨敏三人道了别,准备同怀景彦先回去。

哪知二人刚行到掌柜处结账的时候,却和刘偲、嘉和郡主打了个照面。

谷韵澜见刘公子竟然同嘉和郡主这般亲密地站在一处,脸色一白,只呆呆地站在怀景彦身后。

嘉和郡主身份高贵,自是让她先行结账,刘偲将那段嫣儿挑选的书籍一一放在台子上,掌柜的抱着算盘在算钱。

“诶?偲哥哥为我找的那半部《北堂书钞》①哪去了?”段嫣儿盯着台子上的古籍,发现少了一本。

却说这《北堂书钞》乃是千年以前,旧九国之幽国孤本,当时的幽国君主听不进任何谏言,时常拒谏,有一个不世之才华的人,官卑职小,无所用事,故藉摘抄图书以自娱,也就是这本《北堂书钞》,这本书流传民间后,想不到经过千年,竟成了不朽之世制。如今这部书已极为罕见,已经成为了孤本。

因着段嫣儿的祖父,晋安侯是个十分爱书之人。家中书阁正好收藏了《北堂书钞》上半部,眼看着晋安侯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段嫣儿为了给祖父祝寿,多方打听,四处求购这下半部分,说来也巧,这御街上的铺子哪个不是他刘偲家的?自然神通广大的找了回来。

实际上段嫣儿今日来这流芳斋正是为了此书,哪知到了结账的时候,这孤本古籍竟然不翼而飞了。

段嫣儿本来就是个眼泪袋子,见自己寻了许久的孤本不见了,急的当场哭了出来。霎时间,书斋里头的人统统围了上来。

“我们帮忙找找吧,会不会落在哪个架子了?”泉瞳玥柔声说道。

“不会落在那里的,我先前是叫偲哥哥替我找的,刚刚他把所有的书都交给掌柜清算呢,怎地会在架子上?”段嫣儿抽抽噎噎地回道。

谷韵澜见刘偲与那嘉和郡主十分亲密,心里难受,思及这郡主十分不待见自己,她越加想要离开此地。于是乎,她将怀景彦拉到一边小声道:“景彦哥哥,韵澜身子不太舒服,不如我们先付银子出去吧。”

怀景彦垂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儿,见她仰着小脸,面色十分苍白,立时便心疼了起来。赶忙接过她手上的几本书,走到台子前,十分恳切地对掌柜道:“掌柜的,我见郡主的孤本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得,我妹妹身子不太舒服,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先把这几本书的钱付了?”

如今流芳斋的少主正站在旁边,掌柜的也不敢自作主张,只一脸为难地道:“这位公子,这样做不符合我们书斋的规矩,不若公子先扶了令妹在一旁休息片刻,我着人给二位上两杯茶,可好?”

“掌柜的,给他们行个方便吧,我见谷姑娘脸色苍白,的确不好耽搁了,就是先给他们结账又何妨?”刘偲一个箭步上前,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替怀、谷二人说起话来。

一众人闻言,跟看到怪物似的盯着刘偲,尤其是泉瞳玥、怀景彦与段嫣儿三个,怪哉,刘偲这魔星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

那掌柜的见自家少主都发话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郡主的孤本古籍,自然是给怀景彦手上选的几本书以及谷韵澜选的三本书先行结算。

掌柜的将几本书摊开,却见谷韵澜那本《食珍录》的封面并不平整,掌柜的以为是放的时间长了,正要去捋平。

这时刘偲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书摊了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样小物件,细细观之,却是一片折成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白中泛黄的素缣帛。刘偲将那物件儿铺平开来,竟然铺满了整个案几还有余。

能叠成这样小的上等缣帛,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大家不错眼地盯着看,首行四个大字不是“北堂书钞”又是什么?

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围观的人看得个一目了然。

这《北堂书钞》因是罕见的孤本古籍,谁也不知道这孤本竟然是收录在一张缣帛上的。都以为是一本半旧的书本子呢,能叠的这样小小一枚,众人大开眼界,纷纷啧啧称奇。

寻常人看书,也就上街边找个书画铺子买书了,能走到御街最大的书斋买书的,那都是些品行高雅或是爱书惜书之人,期间也不知是谁,突然在身后说了一句:“难怪要急着结账呢,原来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就是,看那衣着打扮,还是松竹书院和婉约书院的弟子呢,怎地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来……”

“天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流芳斋偷东西的,而且偷的还是嘉和郡主要的书,那是不是要报官啊?”

“不看还不知道,原来那《北堂书钞》的孤本竟然是一张硕大的缣帛,还可以折叠的那般小,难怪她敢夹藏在书里呢……”

“我都替这两个害臊,真真儿是有辱斯文。”

那嘉和郡主见状,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瞠着大眼睛,哆嗦地指着谷韵澜道:“我先前不过是小小地惩戒你罢了,想不到你竟然怀恨在心,连我送给祖父贺寿的孤本古籍也要偷!幸亏偲哥哥将书给掀了,不然,倒叫你得逞了。”

谷韵澜又急又气,一张小脸儿青红交错,这小小一片东西夹在里面她根本就不知道,怎地就是她偷的?忍不住开口辩解道:“郡主,你莫要这样说,传出去了,人家怎么看我?谁又能知道选的书里头会夹了那样小一个东西?若是夹在其他人的书里头,你也是这样黑白不辩的说话?”

那嘉和郡主见谷韵澜还要争辩,憋在胸口的气儿没有顺过来,竟然两眼一翻,当场昏厥了过去,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

有那正直的人,见郡主都被气晕过去了,一时义愤,踏前两步说道:“既然说不清楚,那还是报官吧!”

怀景彦自小到大哪里碰到过这种事,自也走上前道:“报官便报官,我们对簿公堂,是非曲直,自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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