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全城出动,登高望远,展望一年新气象。23US.最快尹飞扬召集了几个朋友一起爬市郊的南屏寨。
南屏寨是个小山,不算太高,但四周悬崖峭壁,攀登不上,古时有人在山顶筑寨,留一条小路通向山顶,易守难攻,具有战略意义,所以上面有少许古迹,是云州人爱去的地方,徐畅然觉得它爬山低了点,玩耍人多了点,所以从没去过。
两男三女在山下汇合,开始爬山,一路上人流如潮,形成一条长龙往山顶延伸,经常走不动路,在半山腰的石梯子上站着一步步向前挪。尹飞扬朝徐畅然尴尬地笑了笑,徐畅然意识到,爬南屏寨这个主意可能是江离离提出的,尹飞扬本人是不会提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年初一爬南屏寨,毕竟是云州的一个民俗,看看也好。
“畅然,给我推荐几本书吧。”何方宜说道,既然走不动,大家就在一起聊聊天。
“你现在还有时间看闲书?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徐畅然说道。
“何方宜现在成绩很好,考大学没问题。”严晓宏说道。
“怎么回事?”徐畅然以为看到了一个女版的自己,对高考的安排特别有计划,有信心。
“何方宜只考荣城的学校,她的成绩完全够了。”江离离在尹飞扬身旁接嘴说道。
“不想到北方读书啊?”徐畅然问道。
“想去北方啊,我妈说在荣城读书就行了,有什么事方便,回家也快。”何方宜说完,调皮地撇了一下嘴。
徐畅然觉得这个想法挺有道理,既然不把燕京作为久居之地,不如在荣城读书,将来在荣城工作,这样一安排,在燕京读几年书就没必要了,再说,女孩子嘛,这样安排也不错。
“何方宜,你好像长高了。”徐畅然打量了一下说道。
“是的,现在是160厘米了。”何方宜笑着说道。
“这么厉害啊,你用了什么招数?”徐畅然笑着问道。
“游泳。”何方宜朝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这是我爸的分析。”
“那你自己不这样看啊?”徐畅然笑着问道。
“本人天赋秉异,骨骼清奇,如此后发制人,不足为怪。”何方宜笑着说道,几个人听了,一起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山顶上有一座庙,此时香火明灭,浓烟滚滚,这也是云州人初一登南屏寨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几年,抢头柱香也成了时髦,坊间纷纷传言南屏寨的头柱香被谁谁点了,谁谁又是点了几年头柱香后果然高升,如愿到荣城去了。这也是徐畅然对南屏寨缺乏兴趣,一直没来过的原因。
庙虽小,烧香的人很多,尹飞扬和江离离也进去烧香,严晓宏跟着进去看热闹,徐畅然现在可以断定,今天之所以要随云州人大流,爬南屏寨,应该是江离离的主意,而且是来烧香的。
嫌里面烟雾太大,徐畅然没有进去,何方宜也呆在原地。徐畅然想起来又问道:
“方宜,你一直在游泳?”
“是的,我们家离游泳馆近嘛,基本上每周有空的话就过去游。”
“还是星期六去游吧?”
“一般是的,但有时星期六有事没游成,星期天也去补起来。”
“哦。”徐畅然若有所思,如果是星期天游的话,她可能会看见蓉,一个引人注目的女子。不过,这事还是不提为好。
尹飞扬他们烧香出来,在山顶转了一圈,其实面积不小,有不少农田,还有已经歇业的农家乐,四处看看,倒也新鲜。在山上的悬崖边,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云州市全景。
徐畅然想起何方宜让他推荐书的事,还真是个难题。他现在愿意推荐的是社会科学或哲学方面的书籍,但这些东西是个系统工程,不是一两本书就能解决问题。
这年头,真心愿意看书的人不多啊。徐畅然想起自己在回云州的火车上听见两个回乡学生的对话,一个劝另一个“不要看那些闲书了。”当时那个看书的学生拿的是一本加缪的《局外人》。
劝人不要看书的意思是,现在华国的环境,书看多了只能增加痛苦,少看书会活得更快乐。这是一个意思,更重要的是,书看多了,人的思想素质提高了,反而不好混,要让自己低俗一点,才能和社会打成一片,事业才能成功。
徐畅然相信,持这种观点的人在社会上不少,虽然在燕京大学那一方土,仍然推崇书看得多的人,比如江仁书,他就是大家认为的未来的大师。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给何方宜推荐什么书,因为连方向都无法确定。
徐畅然一边和大家聊着,走着,开开玩笑,在山顶的农家小院里和大家一起吃零食,一边想着推荐书的事,他想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南屏寨玩了两个多小时,中午时分,徐畅然宣布今天他请客,这事他事先知会过尹飞扬,争取了他的同意,所以尹飞扬表示支持后,三个女生也就同意了。
下山后回到市区,找了一家大年初一还在营业的饭馆,要了个包间,大家吃了一顿。
席间,徐畅然终于回应了何方宜要他推荐书的要求,经过深思熟虑,徐畅然不是推荐具体书籍,而是推荐了两个作家。
现在向何方宜推荐社会科学书籍或哲学书籍不合适,体系太庞大,还是看作家书籍合适,作为学习之余的调剂,情感方面的平衡。
一个是美国的爱默生,这是个经典作家,文字隽永,思想深邃,号称“作家的作家”,他的文章中有很多句子非常凝练,富有哲理,让人宁静,给人启发,沉重的学习之余看一小段,不说启迪人生,至少有舒畅身心之效。
另一个是rb的村上春树,何方宜说她还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让徐畅然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此作家在国内已流行一段时间。徐畅然有意识地来了个差异化的推荐方式,何方宜对这两个区别很大的作家,至少会对其中一个感兴趣吧,如果两个都不感兴趣,那就不是推荐者徐畅然的问题,而是她本人的问题了!
至于推荐村上春树,徐畅然也是想让何方宜了解人在现代社会中的感受,疏离与彷徨,寂寞与虚无,与爱默生那种追求智慧和道德,力量和美的信念,以及充满乐观和肯定的人生态度形成有趣的对比。
何方宜对徐畅然的推荐很感兴趣,还到饭馆的收银台借来纸和笔记下,徐畅然见她如此认真,叮嘱她村上春树看《挪威的森林》和《舞舞舞》就差不多了,爱默生的精华则是论自然、论自立及神学院演讲等几篇长文,何方宜表情欣喜,频频点头。
这一天过得很愉快,老友相聚很闹热,尤其是完成了何方宜推荐书的要求,感觉很有成就感,徐畅然自己都好久没有看过爱默生了。
回到家中,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电脑,面对《狱后宫》的稿子,徐畅然感到了命运的不可捉摸,其实他可以天天都过轻松日子,像今天这样爬山。
但作为一个写作者,他又不可能过得太轻松,他还得把这个荒诞而诡异的故事完成,而且,写到这里,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这本书面对的市场及带来的经济效益,故事的魔力已经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