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媱无奈地站到长龙后面,说:“我们山里的孩子,也只有搭着外联部的车子才能去外面逛一逛啊。我管他是千军万马还是铜墙铁壁,我一定要挤进去。”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前面,又说:“不就是忽悠嘛,我高中时候堂堂一个语文课代表,还怕词穷啊!”
邢茜坏笑着说:“外联部的部长可是公认的校草啊!你要是挤进去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要想着我们宿舍有一群嗷嗷待哺的恶狼啊!”
傅哲帆的大名在学校里可是如雷贯耳。其实也不奇怪,在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与世隔绝的大学里,一个眉清目秀、品学兼优的帅哥就是无可争议的稀世珍宝。
这位傅同学成为外联部的部长是众望所归。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再加上文雅的举止和伶俐的口齿,外联费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叶夕媱从七点一直排到八点半,眼看着许许多多的部门都已经收工了,而她所等候的外联部门外依旧人潮如海。
晚风吹起,从过道中瑟瑟吹过来,像是下起了急雨一样带着一股股清寒侵袭过来。月光渺远,银白色的光辉更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好像是凌晨乍起的寒霜,只待骄阳升起才能退去。
排队等候的女生有不少都穿着短裙,一阵寒风吹过便可听到一阵抽气的声音。叶夕媱也缩了缩身子,不过她的长牛仔裤和针织外套比短裙短袖要好得多。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她了,叶夕媱走进教室后关上了门。就见教室中央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这便是外联部的三位部长了,清一色全是帅哥美女。坐在中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傅哲帆,两位女部长一位清秀婉约,另一位丰盈艳丽,颇有些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味道。但傅哲帆一定不是贾宝玉,他样子更为英气,一点也没有时下备受争议的伪娘风格。
叶夕媱将自己的申请表递给一位女社长,她接过随意看了看,就问:“你觉得你身上具备什么样适合我们外联部的能力呢?或者说你有哪些经验与我们息息相关呢?”
叶夕媱几乎就要偷笑了,这便是她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瞎掰时刻!她清了清嗓子,笑意盈盈地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跟我父母一起参加各种饭局,尤其喜欢和饭局上的各类人士聊天。因为我年龄小,大家也当我是小孩子跟我说笑。一直到现在我也喜欢去蹭饭,所以我见惯了一个工作人员说服一个经理或是总裁投资的场面,在此之间我积累了不少经验,因此希望学以致用。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我一直在宾馆里做礼仪,因为这个岗位接触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客人喝醉酒以后怎么办,客人不满意怎么办,客人无理取闹怎么办,这些我都有实战经验。”
叶夕媱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就见一条蓝宝石项链熠熠生辉,在白炽灯廉价的光线里那隐隐的光芒像是湖面上飘浮的落花。宝石被精心雕刻成碎钻的形状,悬在她的锁骨之间,将她白皙的肌肤衬得分外光洁。
一时间在座的人都朝着那条项链看过去。女部长接着说:“这是卡地亚的最新款啊,很难买到。”
这项链是在香港的时候叶夕媱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现在已经不记得价格或品牌了,现在经这个部长一提醒,才知道太招摇了。叶夕媱只好撒谎说:“这个是朋友买了送的。”
“你那朋友一定很有钱!”
叶夕媱想了想,卓暮飏的确当得这句话。她笑了笑,就说:“这可不是正品,水货而已。”
“这么逼真的水货?你叫你那朋友也帮我带一个啊。”
叶夕媱摸了把冷汗,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哲帆突然放下他手里面的申请表,低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淡淡地说:“你明天再来参加下二轮面试,就当过个场吧。”他抬起头,绽放一个微笑,说:“欢迎你加入外联部。”
叶夕媱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早知这样容易,那她还省得在这里等两个小时,完全可以吃饱喝足以后,穿一身dior套装,拎一个hermes包,喷点chanelNo.5的香水,只当参加个时装周就好了。
外联部的人一定以为她是富贵出生,只要有她在,几千块钱的赞助费还不是九牛一毛!
叶夕媱有些气结,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卓暮飏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项链,它让我在寒风中白白等了两个小时。
发完以后本想看他怎么回应,转瞬一想才想起来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前往拉斯维加斯。
他会在那一个坐落于金色沙漠上的繁华城市里挥金如土,妖媚艳烈的女人陪伴他左右。
她却在这一个隐身于偏僻郊区里的山中校区里等候机会,惨淡落寞的星光远离她万里。
他在她世界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痕迹,如今她看着玻璃门上自己隐约的身影,仿佛每一寸的身体都有他的痕迹。他轻抚过的脸颊,他吻过的嘴唇,他拥抱过的身体,就连包裹着她的华丽衣物,都是他给的。
无论她想不想要,他都给了。
面对他,她只有选择的权利,却没有说不的资格。
或许她应该庆幸的,当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渴望一个完美男友时,她身边就有他不请自来;当有些人在为生活烦忧时,她拿着他的钱肆意挥霍;当恋人们争吵过后留下眼泪时,她在对他谄媚地笑,而他也会难得地柔情一回。
因为再没有机会得到,所以会一直去渴望去期待。叶夕媱期待的,只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活。暗恋一个帅帅的学长,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羞于启齿的情话,每天为了未来奔波忙碌。没钱时还可以和舍友一起去兼职,双休日或是节假日能够安心宅在家里。
可卓暮飏却不费吹灰之力地给了她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不容她抗拒。
叶夕媱不止一次地想过,她于他,究竟算是什么呢?是万千情人之一,还是这一时的女朋友?可是他于她,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只是人生中一段短暂的误入歧途,终有一日会回归正轨。
日光如烈火烘烤着这个城市,久而久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泛出金黄的色彩,以假乱真地让人们以为那是繁花弥天的地方。在远离无数高楼大厦的城市里,没有车水马龙的景象,没有衣香鬓影的晚宴,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店,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
这是内华达州四处可见的沙漠。这沙漠绵延着伸向远方,日光像是洪水一般从天上涌下来,吞噬了仅有的几抹绿色。放眼望去,万里黄沙不变,所见之景仿佛是定格的画面,而这份炎热也凝住了时间,挡住了世界的进程。
在这一片沙漠里有一个宽阔的大仓库,由于素日里人烟稀少,这个仓库几乎无人知晓。离这仓库不远处,在更深的沙漠地带,还有一个基地。不过,今日这仓库外面停了无数车子,而仓库里面也站了许许多多的人。
“老克,你他妈还真厉害啊!就带这么几个人?待会儿要真干起架来,这几个人,还不够我兄弟塞牙缝呢!”一个看上去约五十多岁的男人轻蔑地地说。
那个被称为“老克”的男人与他年纪相仿,同是卓家帮派里的元老级人物。
老克对他的讽刺与挑衅不以为意,反倒是他身后的兄弟开始起哄,如此老盖身后的人也不甘示弱,双方顿时炸开了锅。老克笑着摆摆手,说:“我哪比得上你厉害。今天可是十二少约了我们来,在他面前你都敢带这么一帮人,这是要造反吗?”
老盖冷笑着说:“老子当年跟他父亲打江山时他还在他娘那儿吃奶呢!别说是这么几个人,就是我把我堂口所有的弟兄带来了,他又能说什么!”他看了老克几眼,嘲讽道:“我说你胆子真是比蚂蚁还小!咱俩之间的事情,关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什么事情,你还把他叫来!”
随着卓家这几年势力的迅速壮大,当年几个手把手打江山的兄弟渐渐面和心不合。几人之间常常为了争夺地盘或是钱财分配闹得不可开交,原本还只是手下一些兄弟发生斗殴,可是到了现在,这几个老大也开始露面纷争。这其中,更以老盖和老克为最。
一月以前这两人明目张胆地斗了起来。老克与老盖的生意多以经营洗浴中心为主,他们所谓的洗浴中心,就相当于是古时候的青楼。前不久老克收购了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正好和老盖的产业只隔了一个街区。这样一来,老盖的客源被抢走了不少,他自然难咽下这口气。
老克的洗浴中心经营得风生水起,就在于他有上乘的马子,即按摩女。他和专管马子的豹哥交情匪浅,豹哥自然给他的货就不一样。这样一来,送到老盖那儿的货色都不上档次了。于是老盖就开始寻衅生事,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硬是把老克的洗浴中心闹得不能正常营业。
老克冷哼一声,说:“再怎么样十二少也还是当家的。你就让他评评理,看我们两个,究竟谁该关门!”
老盖淬一口,骂道:“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仗着你女儿跟他睡了几次,你以为吹吹枕边风就好了!别说是他,就是他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仓库外面响起一阵阵剧烈的刹车声音,听这阵势似乎是卓暮飏到了。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巨大的脚步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卓暮飏走在前方,戴着黑色的墨镜,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没有半点温度,只像是一个弧度,叫人探不清楚他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他身后跟着一帮人,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杀气。为首的Tiger亦步亦趋地跟在卓暮飏身后。
卓暮飏扫了几眼仓库内的众人,摘下墨镜笑了笑,说:“盖叔,你这阵势看起来可不像是来跟我商量的。”
那老盖心中虽是不服卓暮飏,但碍于他如今的势力,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他就说:“十二少笑话了,我老盖就这手底下的人还真不少。”
卓暮飏对他的狂妄只作未闻,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克,就说:“克叔最近看着是越来越年轻了。难怪我不久前去泰国的时候,我父亲还专门提起了你,叫一定要尊敬你。”
这话一出,已经是将他的来意挑明了。
老克忙笑道:“十二少客气。”
老盖心中气极,就大声道:“你这讲的是什么屁话!这件事明摆着就是他贪心不足,竟然跑到我的地盘跟我抢生意,还叫豹子故意给我些水货,妄想要我把马房交出来!”
卓暮飏四两拨千斤地笑了笑,说:“盖叔记错了吧,那块地盘可不是你的。没办法,退叔金盆洗手不做了,克叔出钱买了洗浴中心,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说到底,那块地是我的,盖叔不是想和我来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