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繁华的机场大厅里的屏幕不停着更新航班信息,喇叭声中催促着未登机的乘客;每天这里的人不可避免的要享受着机场的服务,当然也有例外,前提就是要拥有一架自己的专属飞机;而南存良就是其中幸运的一员,但今天他与妻子也不得不坐在机场的VIP室里享受这种烦人的服务。“小叔思汐,久等了吧!”虽然是一句迟到的抱歉,却夹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不屑;让人浑身不舒服。
“大嫂,您这是哪的话?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只见南总一改以往的傲气,冲着2位缓缓走来的夫妇热情的笑了笑。黑色的西装与一丝不苟的发型衬托着男子僵尸般的神色;飞快的扫视到茶几上的蛛丝马迹----玻璃杯的热气断断续续;“真的吗?”这犀利地眼色简直可以放倒一头大象。
“真的是刚到不久,不信你可以问问思汐!”南总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多年的商业聚会使得他们俩的默契度看一下对方的微表情就能心领神会,“大哥大嫂,刚才来的路上有点塞车,确实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跟你们也就是脚前脚后的事”!
“我就说嘛!他们也遇到堵车,没这么早来的,你还不信”;那男子身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得意的笑了笑,“你们不知道,你们大哥今天一大早就催我,还好你们刚到不久,否则待会他又得跟个老娘客一样喋喋不休了”;“他们真的是亲兄弟哎,我也被我们存良催,兄弟俩都是个急性子”。妯娌间肆无忌惮的开始抱怨各自的丈夫不够体贴,全然不顾2丈夫的存在。
“良头,你们兄弟用不着这么客套”;“大哥,我们真的没等多久”。“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南存良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默默地听从大哥的训斥。
“Surprise!”只见一名20岁上下的度娘突然从机舱后面跑出,众人惊囧不已。“Victoria,你这惊喜都要变惊吓了,还好我们没啥心脏病。否则迟早都要被你给惊吓死!”宫思汐抱怨女儿做事大大咧咧,这么大了还要小孩子的把戏;“你不是要去看什么时装秀吗?怎么就回来了?”
“因为我想你们了嘛!爹地妈咪,你们不想念囡囡”;景轩鼓起小嘴,冲着他们夫妇买了买萌;“我们囡囡怎么这么的可爱,真的是爹地的哈尼”;南存良轻轻的捻了捻寶貝女兒胖嘟嘟的臉蛋。“南总,不要再捻我脸蛋了,脸都被你掐大了不少。人家还要减肥的啊!”只见宫景轩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抱怨道。
“轩轩,难道只看到你爹地妈咪吗?亏的大伯刚才还想着回到温宁,叫你阿娘给你邮寄点家乡的发糕;给你们2个在国外的小馋猫们解解馋”。一听到待会有好吃的,南宫轩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刚才义正严辞地嚷嚷着瘦身目标,此事都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脑后去了。“伯伯阿娘,快快入座,我们赶快飞到温宁去。在国外我可是天天想着吃早茶。”
“PVGtower,Falcon900,holdingshortoneonerightinhotail”;飞机员焦急的等待塔台那边的回应。“Victoria,快把ipad给关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这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宫思汐督促邻座的女儿赶快把手中的平板给关了。“恩??稍多麻袋(日語:等一下),今天是blackFriday;Amazon那个Dior马上就要panicbuying;飞机待会再飞嘛!Waitingforme削贫(shopping)完再飞”;女孩头都没抬一下,一直盯着ipad的页面刷着网站的倒计时。
“南存良,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宫思汐生气的踢了踢前座,南存良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却不曾想惊动了旁边的大哥南存荣。“弟妹,就由着孩子去吧!飞机上装有独立的wifi系统,木告的(没事的)!度娘头嘛爱打扮正常的;你爹地这么有钱,不就是留着给你挥霍的吗?”南存荣冲着自己的侄女眨了眨眼。“半不半价的都无所谓,千金难买心欢喜;喜欢噶么蜜瓷(东西)倍(就)买噶么,晓在乎铜钿;如果你妈咪不给你报销,就到伯伯这里来报销。”
只见南景轩得意地看着宫思汐说:“妈咪,你听到了没!你家囡囡现在已经榜上一个土豪了”;然后转过脸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大伯;你真是我亲大伯!爱意汐她哟!(我爱你)”。“大哥,Victoria都要被你们俩兄弟给宠上天了,看以后谁还能降的住这个窜天小猴子!”宮思汐边说边撩了一下景轩的鼻子。
“各位乘客朋友们,我是机长Charlie;本次航班由申江浦东机场飞往温台市,飞行距离165.3节,预计飞行时间为43分钟”,机长的例行通话算是救了任性的宫景轩。
现在的东部地区几乎每个城市都在大力发展城市扩建,热火朝天地进行城市化发展;温宁市作为一个连续在全国百强县市排名前茅,当然也不能幸免。为了配合温台市打造一个生态城市、宜居城市、幸福城市的需要,近些年来大力整顿辖区里的违章建筑和推进城市化功能区再建设规划。在县城与市区一带人口稠密地区规划新城商业住宅走廊,东边沿海地区因地势平坦加上最近几年的填海工程,拥有海洋港口运输的便利和靠近沿海高速的优势则定位为工业区;西面为典型的丘陵地带,奇峰怪石林立的房山成就了县区的旅游胜地和养老区。
南宫磊独自一人经过近3个小时的动车终于到达温宁站,虽然这个新砌的火车站处于新城走廊带上,但罗马非一日建成,动车开通5年多了周边的配套设施还停留在一张图纸上,大片农田和菜地中零零散散的耸立着新盖的回迁房。冬季的空气中散发着秸秆焚烧的刺鼻气味;“终于走绝来奥!”(终于回来了)
这座小城拥有120来万的常住人口,而在本地登记的私家车数量就有近30万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这就直接导致这个城市公共交通的匮乏。从火车站直接到城西疗养院的公交车竟然没有,所以没有办法还的选择打车去。
“磊磊,你又来看你爷爷了;今天可比以前迟到了1个多钟头,是不是在外面上大学找了个女朋友??”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任谁都能想到她所说的意思。
“张阿姨,又在打趣我!你也太污了吧!我哪会女朋友,没车没房没存款的三无产品现在谁会要啊!”南宫磊知道这个街坊护士就喜欢跟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
“三无产品不可怕,只要你下手快准狠,拱到白菜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张静还是不依不饶的想套出磊迟到的原因。“这年头篱笆外的野菜早就让跑的快的猪给拱了,剩下院子里的菜因为篱笆太高,而本八戒腿太短跳不过去只能望篱兴叹了!”
“那为什么会迟到,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休想踏进去!”張护士挽住磊的手,一副准备死磕到底的样子;“哎呦!今天早上遇上个扑街抢了我打的车,害得我没能赶上早班车”,磊犹如一没教养的怨妇吐槽着早上发生的囧事。
“晓紧张!阿姨就是这么随口一提,瞧把你这个孩子给吓的”,张静柔和的笑了笑;“咱们都是老街坊了,从小看着你穿开裆裤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阿姨难道还不知道。快进去吧,你爷爷今天一大早就醒了,一直趴在窗户前盼你回来呢?”
“那张阿姨我先进去了,我们回头聊”,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溜烟的跑向电梯。“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张静看着磊远去背影嘀咕道。“张姐,这就是311号那个怪老馆宁(老头儿)的孙子?这爷孙俩差得也太远了吧!”刚来实习的护士小赵不知不觉的跑到张静身边。
“你们啊!这些小度娘上班就知道看帅哥,聊八卦!去去,给208做个常规体检去”;只见张静阴着一张僵尸脸给小赵看,指责这批新来的实习生上班时间不认真工作,就喜欢在工作时间里捕风捉影。
“各位乘客朋友们,我是机长Charlie;现在我们已经到达温台市上空,5分钟后我们将进行降落。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系上您的安全带,避免再降落途中发生意外!今天温台市天气晴,气温12摄氏度,湿度30,人体感觉良好;但空气PM指数368,属于严重污染,建议您们出舱前做好防护措施”。
“Victoria,待会你先跟你大伯阿娘出去,我跟你爹地有事要谈”;宫思汐对着身旁的女儿嘱咐道。“你们该不是有什么pillowtalk,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给我们听的?”轩轩顺势做了个鬼脸。宫思汐气的直跺脚说道:“Victoria,在不走下个月开始你那些银行卡全给你停掉,每月给你固定的livingcosts”。“别,别!”这回似乎抓住了这个拧臭匹(淘气鬼)的软肋,她乖乖的乞求道:“宫小姐,您这么靓丽,Sex,一定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那还不快消逝”,宫思汐不耐烦的应付女儿。“Yes,mander!”轩轩做了个标准的HK警员敬礼。
“大伯阿娘,我们快去吃冬至圆、泡虾、庆糕、山粉糊、桃浆、夹糕、炒绿豆面??”宫景轩把她所能想到的温台小吃都给报了一遍;“这些可把宝宝给想死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犒劳下舌头了”。
“那大哥大嫂,Victoria,就拜托给你们了。”思汐不好意思的的拜托他们照顾下这个拧臭匹。话音未落宫景轩迫不及待的强拽着南存荣夫妇朝机门方向走去。“等等,出去的时候别忘记把口罩给带上”;宫思汐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三人一出舱门就闻到空气里浓重的草木灰味,折返回来拿口罩。“大哥,这是给你的”!走道中王岚和轩轩早已套上了口罩,唯独南存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无动于衷。“不用了,这味道闻了近50年了都习惯了”;冲着宫思汐方向摆了摆手。
宫思汐走到舱门边,确认这3人离开后,关上门折回到座位;“哎!哎!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宫思汐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南存良跟前气愤地踢了几脚沙发座椅;“怎么了?怎么了?”南存良迷迷糊糊悠闲地睁开眼睛,无神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刚才起飞的时候没戳穿你,你还玩上瘾!”宫思汐把手叉在腰间,翻了一个白眼。“这都被发现了,我一直以为我装睡的本领蛮杀格的(厉害)的!看来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什么都逃不过老婆大人的法眼。”
“少贫嘴啦!趁现在他们都不在,我们现在好好谈一谈”;宫思汐找了个邻座的位子坐下。
“你说老爷子的生日,这些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操心了,待会我们去养老院把老爷子直接到酒店就好了”。南存良气定神闲的拿起位子上的红茶。
“还贫!你知道我今天要跟你谈的不是这件事,我要说的是勒……”还未等她说完,南存良就抢着说道:“今天最大的事就是给老爷子办88岁寿辰,其他事以后再商量,再商量……”余音未落;宫思汐不满的叫嚣道:“以后再商量,以后再商量。少把你生意场上那套太极拳法用在我身上。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跟你说清楚。”
“晓生气!你身子本来就弱,别气坏了身子。刚才都是我混蛋,你消消气”;南村良全无刚才的痞子气,谦卑和顺的向妻子道歉。
宫思汐轻叹了一口气,趁着这个时候她趁热打铁的试探性道:“勒仔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是送他出去继续深造,还是安排进公司实习”。
“我自有打算,这个心就别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大了,我们不可能永远帮他做选择,尤其是男孩子。”
“又在跟我打马虎眼,少在这嬉皮笑脸的。今天我就要你一句准话”;宫思汐重重的甩在杯托上,清脆的瓷器声环绕在机舱里久久不能散去。
“好!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能说服那个猢狲,进招俊实习木问题撒撒水啦!但跟HR从学校招聘来的一样,从一名普通实习生干起,没有特殊可以搞。他去国外留学也可以;既然分家了这些费用都要他自己淘,不够我们可以借他一些;利息就按温台市面上普通民贷走!”寥寥数语就把皮球踢回到宫思汐面前。
“亲父子借钱还要收利息,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勒仔是男孩子,以后自然是子承父业掌管招俊的。你不给他一个公司CEO当当也起码是个经理吧!怎么能当普通应聘人员来对待”。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至少现在他还有个选择的机会。1000万HKD够他出去读书,或者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你知道他拿着这笔钱去干嘛了?”
“去干嘛了”;宫思汐疑惑的看着丈夫,结婚20来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这小子竟然去做50万的堂会和学其他人炒房,炒股票,炒期货;就差没去赌了!”
“堂会,这是什么东西?”
“堂会就是我们温台的民间借贷,也就是你们粤港地区说的高利贷、地下*钱庄。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什么,勒仔竟去搞民贷,都是你跟他签什么分家协议;”宫思汐无力的瘫坐在真皮座椅上,回想起20多年前自己的哥哥和同学就是因为借了高利贷而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讨生活。
“其实我们这的堂会又不同于你们那儿的钱庄。参会人员即是放贷的又是贷款的,每半年或一年一次进行交会钱竞标,利息价高者得。当年我去香港的路费就是这么七拼八凑来的”。
“再怎么说那也是高利贷啊!阿彬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落得现在有家不能回的地步。我可不希望勒仔重复他舅舅的老路。”思汐留着眼泪回忆起哥哥宫嘉彬当年因为好赌,差借落得个有家不能回的地步,现在也不知是生还是死。
“你说的是李伟达,这几年赖达靠着炒房赚了不少钱,浑小子能混他老舅十分之一的家资就很不错了。”存良嬉皮笑脸道。
“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思汐顿了顿,“你唯一的坏毛病就是不正经,越是大事越显的吊木郎当。有空你得好好跟你大哥讨教讨教,学学他的那幅派头吗?”
“yes,mander!有机会我会好好学学的”;南存良一把搂过还在哭泣的妻子,“放心,我不会让勒仔这个会倒掉的!”其实南存良清楚如果不是靠着南家在老家的那点名声,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孩又会有谁会相信他有能力做50万的堂会。一旦磊的资金出现问题,最终丢的还是南家百年积累下来的信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