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原本站在门口等候我的塞外见着我这副模样走出来,立即上前扶着我,回头看看关上的门,一脸疑惑,却在接触到我颤抖的手的时候,不由的慌了神,“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说着一下捏紧我的手,“是不是,栗美人她……”
“回宫!”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儿之后,我闭上了眼睛,原来这一切都是这般模样?为什么嘉年不曾告诉过我?不曾告诉过我在遇见我之前还发生过这些事儿?
走出美人宫的时候正巧迎着刚从外面回来的金美人,她似乎也是受教了一般立即跪下来毕恭毕敬的说,“臣妾,恭送贵妃娘娘!”而我却失了这份关注她的心思,背后她站了起来,身边的小宫女只是嘀咕了一句,她的冷笑和之后的话却不差分毫的落到我的耳朵里,“哼!我才懒得管是什么事儿呢!栗美人怀孕了她这么上心,无非就是想在殿下面前讨几分宠爱罢了!不用理会!”
我随即捏了捏在我手里已经不再安分的塞外,“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小姐!这灿雪可是一只即会叫又会咬人的狗!”塞外担忧的说。
我睁开眼慢慢停下步子,心里却乱成一片,只是答道,“那只是现在!”
这王宫的晚上最是可怕,安静的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白天还莺歌燕舞的地方,晚上却安静的犹如墓地,极目眺望坐落在四周的宫殿,仿若一个个小小的土丘,现如今的算计,不过是为了在死后能留一座墓碑,让自己躺的宽敞一点罢!这望帝宫又有什么区别?就像是灿雪说的那样,我无非也是一个为了宠爱而步步为营的女人,换一句话,这个王宫里的人,没有宠爱,又算得了什么?
每每入夜,身子躺在望帝宫,自己的灵魂却四处飘散,就好像是随时都可能消失的一缕气体一样,就着这样的感觉我似乎是把王宫逡巡了一圈,最后百无聊赖的坐在望帝宫的台阶上,望着洞开的宫门出了神,望帝宫门口是一条不长的通道,走到尽头就是殿下的宫殿,不远处就是凤栖梧,这不远不近,不能不说,这望帝宫可是守着一块风水不错的地儿,时不时还能看到殿下的轿辇从门口路过,不过去哪里去无从得知,却是此时,门口慢悠悠走进了一身白衣的人,步履轻便,一步步靠近,只能借着月光依稀辨认,我立即站起身子看着那人的影子,“殿下?”说着皱起眉头,那人不是没事儿不怎么来我这里的吗?怎么今夜?
似乎是听到了我说的话,那人的步子顿在月光以外的地方,只是片刻之后,他继续静静的走下来,只是接下来的步子不像是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更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接着那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的容颜出现在咫尺之间,只是面容悲戚的看着我,静静的说,“琳儿!我,我是不是不该来啊?”
“嘉,嘉年?”嗓子里犹如灌了铅一般,眼角的泪花也一起涌了出来,怎么不该来?怎么不该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话想跟你说?怎么就是不该来?控制不住声音之余,可以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身子,下一秒就已经扑在他的怀里,不像上次看到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留给我一个背影,现在我却真实的感受到他!感受到他就在我身边,“嘉年!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那人似乎身形一顿,片刻才把手放在我的后背上,微微一笑,“说什么胡话呢!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扯着哭腔不留情的说,“谁说我不要你!不要你还把你挂在脖子上!不要你还回来这吃人的地方做什么!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说着拳头轻轻捶在他的后背。
“我是混蛋!我是混蛋!”他一声声的责罚自己,“好了!不要难过了!伤到身子怎么办!对孩子不好!”说着他一手轻轻摸在我的肚子上,“我不在的时候孩子有没有乖乖的?”
一只手摸着眼泪,一只手按在他放在肚子的手上,“他还小!还不会动!现在也不难受!有东方策在身边给我开药保胎!他不会有事儿的!”
嘉年微微一笑狡黠的看着我,“东方策又怎么样啊!你要是不想吃,还有人掰开你的嘴巴灌下去吗?任是有神一样的大夫,也得病人配合不是!”说着伸手挂了一下我的鼻子,“今天晚上的药可是一点都没有吃啊!”听到他这么一说,我也愣住了,原本已经忘记了美人宫的事儿,又涌上心头,他的手覆上我的眉心,轻轻揉了揉,“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恼?跟夫君说说!”说着引着我做到了一边的亭子里。看着他越发清晰的容颜,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嘉年宠我,爱我,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有些话却又想听到他亲口告诉我,可是若要他亲口告诉我,那不就是明白告诉他,我不信他吗?想到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嘉年却好似是感知了什么一般,双手把我的手包在一起,眼神炯炯的看着我,“琳儿!我感觉到了!你,不信我!”
“你胡说什么!”我立即抽出自己的手,在空中开始比划,“你别乱说!我没有不信你!”
嘉年挺直了身子,“以前我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指指我脖子上的葫芦,“我现在是离你心脏最近的人!琳儿!你的感受!我能看到!”
听到他这么说,我好似是小偷被抓了现行垂下脑袋,“其实也不是不信你!就只是,”我抬头看看他,“只是青青她……”
“铉牧亭的那一次,我是替殿下参加的!一来是为了看看熬犬,二来也是为了打消主上的猜忌!”说罢看着我,“这些我都是跟你说过的!”被他这么一说,我就更你好意思了,把头低的更低了,“我当日在去铉牧亭的时候,路上救了一个掉落悬崖的姑娘!幸而只是受了重伤,调理了几日也就好了,我没放在心上就差人送了她回去,只是没有想到,会在夏廷再次遇见她,为了这事儿,她还写了一首看上去不怎么工整,也不符合女儿模样的诗给我,我没有理会,谁知道,这个时候殿下居然遴选女子入宫,”说道这里嘉年苦笑了一下,“也许是我造成了她的悲剧,我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我的身份,所以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吧!”说着抬眼看着我,“如果不是我,栗青青的人生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嘟嘟嘴巴,“你就说了这些,那其余的呢?”
嘉年微微一笑,伸手摸摸我的脸,“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其余的,其余的时间,都是和你在创作故事啊!”说着轻轻拉我入怀,看着屋顶不怎么清晰的月光,“琳儿,我不知道你来这王宫为了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
“说什么?”我侧过头看着他,他眉目从来都是我认为最最好看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就好像只要他开口,你就不舍的不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我想说……”
“啊!”清晰的疼痛通过中指穿了过来,双目洞开对上了天花板上的雕梁画栋,全身虚脱一般转头看看一侧的愁眉紧锁的东方策,还有跪了一地的奴才,不远处殿下和王后也投射过来关切目光,“我……”右手微微颤抖。
“小姐!小姐!你可算醒了!”塞外立即跪着趴到床边看着我,“侍琴以为你都行不过来了!”
“我怎么了?”我看看她又看看东方策。我刚才不是和嘉年在一起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爱妃现在可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轩辕虐几步上前,关切的看着我,“听了侍琴的通传,真是叫寡人担心啊!”
“贵妃妹妹,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王后也慢慢走过来。
“臣妾,谢殿下、王后关心!请恕臣妾现在无法起身行礼,叨扰殿下、王后,臣妾,惶恐!”我慢悠悠的说,奇怪,今天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费力,就好像刚才见着嘉年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本来就是在睡觉休息,怎么感觉越休息越累呢?
“不必了!”轩辕虐大手一挥看着一旁的东方策,“既然贵妃醒来了,寡人就和王后先行离开,国舅,你可要好好照看寡人的贵妃啊!”
“臣遵旨!”东方策应了下来。
“对了,贵妃妹妹如果有时间,不妨移步凤栖梧,正好本宫有事儿和妹妹絮叨絮叨!”说罢便和殿下施施然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我才转眼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东方策,“我,怎么了?”
东方策拔出刺在中指上的银针,看了看针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浑身没有力气,还是觉得乏想睡觉!”我皱皱眉头,“是不是因为现在身子也沉了,人开始犯懒了?”
“你不是第一次怀孕了!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有这种症状吗?”东方策放下手里的银针,我摇摇头,他继续开口,“那就错不了了!有人给你下毒了!”
“下毒?”心中一惊,“怎么会呢?我所有东西都是经过严格审查才会用的!怎么可能中毒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种毒,即便是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只是它会让你一直沉睡,如果不在适当的时间叫醒,那可能就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说着一挥手,让塞外轻轻扶起我,“这段时间,怕是你又不能好好休息了!侍琴,以后贵妃娘娘休息,你要没半个时辰叫醒她一次,如果有一次叫不醒就立即派人来叫我!”
我坐起身看着他,“这是什么法子?”我皱皱眉毛,那还睡什么觉啊!自打进宫本来就不容易睡着,现在还要经常叫醒,杀了我算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不能随便施针,而且你现在身怀有孕不能随意用药!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毒到底是什么程度!”片刻之后他才继续开口,“会不会累及孩子,现在都是未知数!”
“什么?”抚上肚子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严重性。
“侍琴,这几天贵妃娘娘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东方策问道。
塞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昨儿,小姐只是去了一趟美人宫,在栗美人……”下一秒她突然看着我,“栗美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立即大声喝道!塞外立即跪了下来,似乎是这一下用了太多立即,我竟然不自控的倒了下来,幸亏有一旁的东方策,要不然这一下撞在床上够我疼上一阵儿了!
东方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静静的说,“你仔细想想!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她,”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姐,我知道你和,”说着她看看四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同在宫中为妃,而且现在宫里只有您和她有孩子,说穿了谁的孩子生下来,谁就是储君,保不齐,栗美人在做这个打算!”
我摸着肚子,“可是她是知道,这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竞争的筹码!不可能夺王位!”
东方策这才淡淡的说,“也许就是因为知道呢?”说着别有深意的看着我,拍拍我的手,“得了空,去凤栖梧看看!也许你会有其他收获!”说着复又给我号脉,而我的眼神也开始飘渺起来,难道是因为,这是,嘉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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