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桀的诡谲难辨,剑冢的怪异风水,这一切都让她如履薄冰。
提起的脚迟迟不敢放下,因为周身之外游荡的气息在提醒她,将要有一场没有结果的恶战。
此时,她心生猜疑也为时已晚,她只淡淡地道了句:“你想要妖王精元并不全是为了瑾瑜!”
身后的夏之桀只噙着笑不出声,一双眸子似猎豹般灵敏地划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剑器。
少女尽量沉下了心思,缓缓地将抬起的脚放回原位,再低头,骇然发现脚下的石砖与其他地方的石砖颜色不一,看来应该是自己踩到了机关!
想来自进入石室后夏之桀就一直站在石室门口并未挪动丝毫,而自己则不知不觉进入了剑阵的中央。
少女细想,脑海中如同云絮一般揉成一团。
可是夏之桀他为何要设局害我呢?
莫非也跟其他仙派一样将与妖魔二派的仇怨加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细细想来,他却不像如此迂腐之人,更不像是愚笨之人。
他知道我受过什么伤,也知道我如今等同废人一个,若是只是简单的仇怨,他大可不必这般麻烦。
他一步一步诱我深入似乎就是要得到妖王精元。
可他是仙界的人,又是澜沧山的护法,要妖王精元有何用呢?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怅然若失。
只恨自己先前太轻信了人,才会置自己于进退两难的局面。
不过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中打好了思量,少女强装自己还是一幅懵懂无知的模样,她微微侧过脸问道:“你不是说石室内不可用术法么?那要怎样分离妖王精元呢?”
话罢,少女略为急躁地叹了声:“火流星万年难得一见呢!我不该错怪夏护法你呢。”
果不其然,听到这般言语的夏之桀才缓缓出了声:“虽说石室内不能用术法,可就如你所言,妖王精元懂得认祖归宗,所以只需要将血脉之味微微散一点,妖王精元就自然而然会回到你的身体里面!”
“血脉之味......?”
少女喃喃低语,长睫微微垂下。
正值此时。灵台更清明一些的燕语落终于出了声。他不仅出了声还大跨步地朝少女而来,嘴里喊着:“拓凝,我们走!回大槿宫去!”
少女来不及制止他,只见他已然一个箭步跨到了自己的身前。
脚下暗藏机关的石砖大概有六到八块。
也就是一旦有人接近剑冢中部。就会触动机关。
所以如今少女脱不了身。就连燕语落也不能动弹。
“你别乱动!”
少女蹙眉出声。燕语落却是一脸茫然,脚下的步子也不听使唤,慢慢向前上了一步。嘴里懵懂无知道:“为什么,啊~~~”
嘴里的字还未说完,尾音已经开始颤抖。
只见两侧蠢蠢欲动的剑阵随着燕语落的挪动而齐齐朝二人飞来。
少女大叫一声:“快别动!”
此时已然乱了阵脚的燕语落才忙站定了步子,惊恐地看着四周朝自己飞来的剑又齐刷刷地后退。
当他在将眼光转向少女时,却发现她捂着右手手臂,表情极度痛苦狰狞。
燕语落一惊,连忙看向她捂着的手臂,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被刚才飞来的剑器所伤?
但又不敢再妄自抬步,只怕引来无妄之灾。
遂关切道:“拓凝,是不是受了伤?”
少女只顾低着头迟迟不肯答话。
燕语落正想再追问一句,却赫然发现少女右臂竟然流下血来。
一阵心焦加上一阵眩晕,燕语落也莫名其妙的开始全身抽痛了起来。
少女赫然抬眼,指间已被血色染成一片殷红。
她看见燕语落痛苦的蹲下身去,单手撑在地上。
她又看向自己右侧落地的一支飞镖,却根本不是什么剑冢的剑器。
她心下已然透彻明了,看来夏之桀真的满腹阴谋诡计!
只是为什么夏之桀要这样,少女想不出来,可事已至此,她与燕语落根本无力还手,只能任人宰割。
时间一点点的分崩离析,离寅时三刻渐渐逼近。
只需要再拖延时间,火流星天象终,是不是就会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对,不对!
他不知道我今夜会来,碰上火流星天象只是巧合。
但他是在等我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即便火流星天象终,于他的计划一定没有丝毫影响。
可是他是澜沧山的护法,他的为人一向秉直刚正,他又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少女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颤,脑子里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了很多想法。
直到燕语落闷声一吼,才让少女回神。
只见一股澎湃的紫色元丹从燕语落口中蹦出,腾在半空。
而少女手臂的伤似乎更加严重往外冒着潺潺的血色。
紫色的元丹猛然发出诱惑的光芒,将那些从少女手臂喷薄而出的血液吸引过来,变成一颗一颗腾空的颗粒,然后再围绕穿透,将紫色元丹包裹起来。
少女看着眼前光芒四射的元丹讶异非常。
没想到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虚弱的妖王精元竟然变得如此的强大,强大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承担这惊世骇俗的力量。
只是,妖王精元懂得认祖归宗。
再它吸食够了血液的那一刹那,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光能朝少女狂奔。
当紫色元丹一股脑钻进少女口鼻之中时,只见她的瞳孔开始慢慢的变小,凝聚成点,而后又在紫色光芒消失在她口中之后猛烈地四散开来。
仿佛破茧化蝶,朝生暮死般,少女的身子果然不堪重负,重重地栽倒了地上。
又是一大片沉寂的黑。
黑压压的夜空在沉寂了片刻忽然变得绚丽了起来。
晦暗的山线变成了苍翠的山脉。
残败的河床突然汲满了水。
森严的宫宇摇身一变成了玲珑茅棚。
满屋子的鸢尾花香,木桥摇晃,碧莲生姿。
还有那几种在山坡上的桂仙树终于发了芽。
鸟鸣花香,一派祥和景象。
这是,回到了灵幽谷吗?
我是死了吗?
此时的少女第一次笃定的认为自己以清芷的身份来到了地府。
因为她丝毫没有被大槿宫的回忆所牵绊。
若这里是地府就太美好,美好到她宁愿在这里待上三生三世。
清芷,现在唤她清芷吧。
她提着裙角漫步在小桥之上,她冲着山谷中叫了声:“辕则!”
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回声。
她又转过头望向茅棚,唤了声:“师父!”
自然,依旧是回声替代了旁人的答话。
她又道:”燕语落!“
依旧,回声。
一切都是那么如真似假,如幻如灭。
看来掉入这个地府的人只有我一人吧!
清芷这样想着,却忽然又感觉身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池子里刮起一阵水雾,水雾漫天。
清芷想要逃离,却发现身子已经被卷起的水雾托到了半空中。
她哀哀地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光景,越飞越越高。
许是阳光照的太刺眼,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白光灼灼,再一瞬间,她真正的睁开了眼。
幔帐,暖炉,木窗,案几,一个花瓶,花瓶里空无一物,一个人影,穿着绛红色的衣衫。
“你醒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清芷的灵台终于清醒。
她没死,而这里,正是昆仑,眼前的男子,正是夏之桀,他不是好人。
念想如同石碑一样规整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此番她能感受到妖王精元在体内乱窜,可无奈,此刻的她是清芷,是拥有精纯仙法,虚弱无力的清芷,她没有大槿宫的魔力辅佐,所以连身子,都很难坐直。
于是她只是抬了抬眼,声音沉得如同谷底涛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之桀委屈的垂了垂眼:“怎么一觉醒来就变的这般敌对,清芷,是我救了你。”
夏之桀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案几上的药碗,用汤羹来回搅拌:“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七日,如今你终于醒了。”
清芷蹙眉,哑声问道:“燕语落呢?”
夏之桀道:“你的朋友,我自然要善待,他在方安居里头休息着呢!”
清芷又问:“瑾瑜呢?”
夏之桀微微一笑:“就知道你关心他们两个,我自然也将她安置的很好,你知道的,她病魔缠身,也在休息。”
夏之桀话落,又忽然抬眼道:“对了,你应当也很担心另一个人的安危......”
他用汤羹盛起药汤,缓缓走近,声音拖得绵长:“你定想知道,澜沧上仙的安危罢......”
清芷目光一沉,沉声问道:“你把师父怎么了?”
夏之桀无奈一笑:“清芷,你莫不是忘了你师父那般厉害的人物,有谁能动他?你放心,乖乖喝了这碗药,我带你一个一个去见,好么?”(未完待续。。)